人人都在張望著等看一場好戲，但茗湘院一直風平浪靜，預想裏的狂風驟雨並沒有傳來。
    傳言持續發酵，可當事人仿佛遺忘了此事般，很是獲得一點短暫的平和。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神經緊繃。
    五公子院。
    看著麵無表情實則眼神閃爍的君莫睚，陸修點點他的額頭。
    “你要受了影響就真中了她的計了。”
    “為什麼？”小孩不明白就問。
    盤腿坐在草席上如同講師，陸修將心理策略深出淺入講了一通。
    小孩若有所悟的眨眨眼，對“懲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時刻體會到刀尖懸在頭頂上遲遲不落的煎熬，惶惶不可終日”有了深刻理解，無形之中厚黑程度頗有增長。
    看著仿佛什麼都不能將其壓垮的溫潤少年，君莫睚長睫下的紅眸孺沫更濃。
    內府。
    “這可真不好意思，餘糧最近蛀了蟲，都喂豬添膘去了，你趕明兒再來吧。”
    留著兩撇胡子的管事翹著二郎腿抖個不停，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賬本，眼皮都沒抬一下，地上瓜子皮撒了一層。
    麵前的清俊少年並無異色，淡道：“麻煩管事了。”
    第二天。
    “你來晚了，最後幾袋子都運到大公子那去了，等明天再過來吧。”
    第三天。
    “哦，消息傳過來說路上橋斷了，運糧隊在修路，得耽擱一段時間。”
    管事還是前天見到的一模一樣的姿勢，上身整個趴在櫃台上，一手托著臉邊的頰肉，一手慢騰騰翻著賬本，厚重的眼皮半搭在眼球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死樣。
    “管事給個確切的時候吧，我們天天跑來跑去也是麻煩。”陸修這次沒有走。
    “都說了運糧隊路上耽擱了，我也沒辦法，我還能憑空變出糧食不成？”管事不耐煩起來。
    “以前可沒出現過這樣的事。”陸修眸光深邃。
    “哼，那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了。”管事掏掏耳朵，飛快吹去小指上的一點汙垢，抬起眼皮上下瞧了瞧他，“你誰啊你，需得是內府之人才能到這領物資，沒人告訴你規矩嗎！快走快走！”
    這時有人進來，管事的小細眼睛一眼瞄到對方就徑直站起來，臉上像菊花褶子一樣堆滿了笑：“是來要新米的吧，可給你好好在後頭放著呢，新收的粳米還有黑米，顆粒飽滿圓潤，一袋不少，保管你滿意！”
    說完叫來一個小廝來為對方領路。
    來人滿意而去。
    “必須是內府之人？”看完管事的前後變臉，陸修神色不動的問。
    管事坐回原位，又恢複了愛答不理的樣子。
    “那好，阿訥！”陸修揚聲喚了一聲。
    緊接著隆隆一陣小山般的震動由地麵由遠及近傳來。
    櫃台上的賬本都似乎有節奏的顫動起來。
    管事驚異抬頭，隻見一個小山般體型的少年大步走進來，隨著腳步靠近管事的頭仰得越高，最後對方站定的時候身後遮擋住的陰影把他整個人都蓋住了。
    “你，你。。。”
    “這就是內府的小廝，隻是我怕他出來嚇了人才由我代替，管事別見怪。”
    塊頭大得誇張的阿訥目如瞪鈴，異於常人的容貌看起來又凶又蠻，高高鼓起的的肌肉將薄薄的衣料繃的極緊，幾乎要撐破開來。
    擱那一站，活脫脫一個人形凶器，威懾力撲麵而來。
    管事已經被嚇呆了，從來沒整個露出來的眼珠子快要瞪脫眶。
    陸修還是唇邊帶笑，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阿訥很聽話，但他要是吃不飽脾氣就會很暴躁，那我也鎮不住他。。。管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
    最後，陸修兩人帶走了整整兩大袋子陳米，雖不是新的但總比沒有好。
    不是陸修一定要跟內府較真，家裏已經斷糧很久了必須補充，至於夫人那邊，反都已經得罪了不在乎再深點。
    賬房。
    “這是你的。”
    賬房管事一張別人欠了他一百兩銀子的冷臉，蒲扇推過來一小包布巾。
    “我的俸祿好像沒這麼點吧？”陸修拿過來在手裏掂了掂。
    “我說這些就這些。”管事低頭在賬簿上運筆如飛，連一眼都欠捧。
    陸修斂眸，對他頷首表示明白，也不費口舌轉身走了。
    身後跟著腳步隆隆響的阿訥，懷裏同樣是一包輕得要命的俸祿。
    回到院子。
    進院門陸修就看到小孩站在古樹下，低著頭仿佛在看什麼。
    “在看什。。。天。”
    他走近他，目光一跟著落到樹根邊，視網膜闖入一抹血紅就下意識別過頭去。
    那貌似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動物，隻能看出原本是狗。
    狗屍有三個，死狀極慘，四肢俱斷還被開膛破肚，腸髒流了滿地，有的還被整個剖了皮，血呼啦的血筋白肉極刺激眼球，髒汙的皮毛沾滿血跡，躺在那兒腥氣衝天。
    狗脖子上套著繩索，接口還有一截長繩，順著血跡方向看去，滴滴答答的紅色呈拋物線從圍牆延伸而來。
    很明顯，它們是被人殺死，從外頭扔進來的。
    君莫睚目不轉睛盯著些死狗，並沒有表現出不適嫌惡的反應，好像那是什麼令人感興趣的東西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別看了，走。”
    陸修難得沉了臉色，一把捂上小孩的眼睛，伸臂攏住他往屋裏快步走去。
    同時心頭有股小火苗滋滋的燒。
    那幫子人真是喪心病狂，什麼都想得出來！
    “忘了那些，知道嗎？”
    蹲下來和小孩平視，陸修怕他看了出什麼問題，眼裏滿是擔憂。
    那東西連他一個成年人看了都嚇一跳，別說一個八歲的小孩了。
    “我沒事。”
    君莫睚乖巧的搖搖頭，兩隻小手抱住他的臉頰，小臉露出軟軟的笑，看得人心都化了。
    陸修眼眸柔和起來，忍不住抱住他按在懷裏，越攏越緊想要揉進血肉裏，抿緊嘴，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一線憤怨。
    小孩對他來說已不僅僅是隻要完成任務的主角，他是他的孩子，是他將要看著長大的孩子！
    

    作者閑話：

    求枝求收藏求推薦票票！
    明天寫生，就要走啦，存稿箱上陣！放心會在手機上碼字的！保證日更不斷！（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