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有上百種，目前為止有關元素的理論比較公認的是‘元素之祖’優艾歐·福歐斯的‘性格決定元素’。”識讀文字的聲音忽然一頓，它的主人驀地撇了撇嘴，迫不得已地騰出一隻拿書的手去揪住在他頭上笨手笨腳的家夥，“索菲爾，歪了，往左。”
    燦金的光暈晃在天花板下，照亮了書桌邊的二人。這本是團長的辦公室，用來處理文書工作，安排傭兵團公務的地方，而現在卻成了某人的梳妝台。
    蒂斐斯缺乏常識，索菲爾命他處理文字工作，兩者並不衝突。在索菲爾看來蒂斐斯認真的樣子煞是可愛，索菲爾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教他看書識字，自己則順便擺弄那微卷的銀色星瀑長發。
    索菲爾單身二十八年，從未有過處理別人頭發的機會。他有些笨拙地扯開僵硬的食指與中指，盤上蒂斐斯的一縷發，將其分成三束，然後小心翼翼地纏成一根小辮子。之前的那些工作就讓他忙活了一個小時，而正是要將辮子別過蒂斐斯額上的時候，蒂斐斯喊住了他。
    “往左？不對稱。”索菲爾比劃一下，挑了挑眉，還是順了蒂斐斯的意，再往辮子上別了個發夾固定。他將蒂斐斯的臉轉過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我的小公主真是可愛。”
    聽到這個誇讚，蒂斐斯眼角抽了抽，歪著頭疑惑道：“我長得很像女孩嗎？”
    “女孩都未必有你的可愛。”索菲爾輕笑道，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一小時的成果，為了避免醉進這天真純良的容顏裏，他換了個話題，“書看完了？”
    “嗯。這些需要給齊梅利，還有就是……獸使徒中似乎有一個逃竄了。”蒂斐斯邊整理著羊皮紙，邊仰頭望著索菲爾，仿佛能在那雙秋冷的眸中望見點點生氣的淡紫花色。他如此望著他，蔓到嘴邊的話不曾漏出，對方卻已心知肚明。
    狡猾的聰明家夥，想把落荒而逃的膽小鬼當做飽腹的零食。然而，這和惡魔種族的規則不同，懦弱不一定意味著弱小，強者反倒懂得知難而退。
    “獸使徒一般是為了遠行獵殺幻獸而存在，這次他們要去獵殺的是彌塞的月階幻獸深海巨蜥。被發配的使徒元素師等級基本在半月巫師以上。”索菲爾沒有明確勸說蒂斐斯打消那個想法。他在誘導著，不服從命令的人一定要受到懲罰，但蒂斐斯還不夠格，哪怕他已經得到了審判者七刹之一“夢魘”的稱號，但那終究不是憑他自己的實力換來的。
    蒂斐斯微微低著頭，雪花般晶瑩的長睫毛向下垂著，索菲爾微瞄了一眼，從他那失望的表情中找到了自己的成功，他很慶幸他似乎打消了那個想法。
    “好的，我明白了。那麼，我先去把這些交給齊梅利。”蒂斐斯乖巧地點點頭，拿上那些整理好的公文有些過於平靜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索菲爾沉吟了一會兒，心頭不由得浮現一些恐怖的想法。直到他掃了一眼蒂斐斯未翻上的書，他那些恐怖的想法被確認了。
    蒂斐斯剛才所讀的明明還是這本厚重的元素概論的序章，而蒂斐斯所翻到的卻是中間幾頁的物品類元素概述。這章從元素師日常生活用品開始介紹，羊皮紙，草蠶絲，灰綢……
    灰綢……
    索菲爾的目光最終落到了這個不令人陌生的學名上，這是一種可以阻隔任何元素的危險物品，專門用來作為關押犯人的囚服的布料。
    原來，無關他的意見如何，這個小可愛還是固執地想要捕獵，想要……如他好久好久之前所說的一樣，毀滅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