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著，暗夜之花。黑曜般的夜，如花朵中攥握的群星，蓄勢待發的美。淡淡的香味，柔嫩的觸感，一片暗色的花瓣隨風而散，化入嘴中，就連清甜的味覺也是那麼真實而又鮮活。赤腳站於泥土，濕濡觸碰踝部，結實親吻腳底，一切都在告訴自己，自己站立於此。目眺遠方，有人影。
    在等待……卻等不到。
    “索菲爾……？”慢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蒂斐斯迷迷糊糊地喊出了聲，他本能地伸出手，使勁地伸高，怕觸摸不到那樣的溫暖。
    “嗯，我在。”索菲爾應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就如盛夏的泉水那般的冷，卻也令人舒心。
    手觸碰到了索菲爾的臉頰，蒂斐斯緩緩地撫摸著，眼前的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一般的種族應該沒有這個問題，但蒂斐斯的身體需要時間適應光線的變化，起床則有出現一小會的色弱現象。
    手似乎有點無力，蒂斐斯的手忽地從空中掉下。他覺得身體的感覺有些愚鈍，所以歪頭看著索菲爾，問道：“我睡了很久嗎？”
    “不久，一天而已。”索菲爾淡淡道，語氣溫柔，“你既然那麼累了，晚上就應該好好睡覺。”
    “哦，下次不會再犯了。”蒂斐斯乖乖地點頭，本想做個安靜的好孩子，但饑餓並不想讓他文靜，“我餓了……”
    “你能吃普通的食物嗎？”索菲爾這麼問道，卻早已準備好了普通的和專屬於蒂斐斯的食物，“小可愛你喜歡吃甜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緩減饑餓感，盡管能量補充可能夠了，但我還會覺得餓。”蒂斐斯眨眨眼，微微張嘴，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故作天真地問道，“遊戲玩了有獎勵對不對？”
    “……你想要什麼？”索菲爾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眉毛有點歪，嘴角發生一絲抽動，說明自己的惡作劇成功。
    “把你脖子遞過來。”蒂斐斯張大嘴，晃著粉粉的舌頭，笑道。
    索菲爾聽話地照做，雖然伸過來的並不是脖子，不過手臂也是可以接受的。蒂斐斯咬了上去，輕輕吮吸了幾口，很有節製地離開了。
    索菲爾對此感到微微訝異，食量太不正常。吸食的血液竟然沒有達到讓自己眩暈的程度，隻能說明……隻能說明……
    “蒂斐斯，你生病了？吃那麼少？”索菲爾驚異地問，雖然他很慶幸自己的血液沒有減少那麼多。
    “索菲爾，我做了個夢。”蒂斐斯出神地仰望天花板，喃喃道，“一片黑色的花田，我在那裏等待著什麼人。我想，那是我死去前的回憶吧。”
    索菲爾正想要勸說蒂斐斯不要去想，卻被蒂斐斯打斷了。
    “可是那個我已經死了。”蒂斐斯淡淡地說道，獨有的那顆緋色的瞳中一片坦蕩，毫無留戀，毫無迷茫，“現在的我想要活下去。惡魔隻要有血液就可以活下去。所以我大概能猜到那個我是怎麼死的。”
    索菲爾默默地聽著，在蒂斐斯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攥握成拳頭，指甲即將嵌入皮膚，卻止住了憤怒。因為蒂斐斯對血的味道非常敏感，索菲爾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怒意與恨意。
    “惡魔能活下去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是依靠伴侶，由伴侶提供長期而又保險的血液供給。”蒂斐斯說到這種方法時，眼裏不缺輕蔑，他唾棄這種方法，篤定道，“我選擇第二種，我必定將不斷殺戮生靈，以生存為食糧。”
    “即便如此，你還願意接納我嗎？”蒂斐斯望著索菲爾，問道，稚嫩已逐漸蛻變為成熟。
    “嗯。即刻起，我希望你加入我的組織。”殺戮已是他的宿命，索菲爾和蒂斐斯都別無選擇，“代號：夢魘。”
    “夢魘？”
    “嗯，很適合你不是嗎？惡魔之子。”索菲爾玩了個雙關語的把戲。
    蒂斐斯點點頭，依偎在索菲爾懷裏，咧開嘴笑了。
    他唯獨沒注意到，索菲爾的臉上掛上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