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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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丘之南有峽穀,冰雪覆蓋之,鳥獸罕至,千載如此。
    “想娶傾城,你們還差一步。”
    老城主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
    哪一步?
    洛仁美與公子黎幾乎同時問了出來;長離心不在焉,在想一大早接到的加急誥書;酉氏二子權當湊湊熱鬧;長風在屋頂上聽得一清二楚;藍煙法師見無利可圖,想見好就收,找個機會撤了……
    “穿過冰封峽穀”
    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不寒而栗,當之無愧四國境內尋死的勝地。
    為女子搭上一條命,到頭來還得不到她,太虧,實在是太虧。
    “我先聲明啊”洛仁美靈機一動,搬出了“陰陽之說”,“冰封一帶,陰寒,非小弟不敢去,而是博覽群書時,見書中記載太陰之體適太陰之地。我常年居於洛城,早習慣了四季如春的氣候。峽穀極端之地,去了傷及內體,叫我怎麼忍心拖累傾城呢?”
    藍煙聽得的五體投地,“正如洛兄所言,我桑丘之地不好武鬥,冰封曆練不錯,卻得不償失”
    城主此舉意在勸退一幹人等,這兩家不出明日就走了,其他人是真不要命了?
    “長離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城主、各位告辭”瀲峰早收拾了行李,等在西行的路上。
    藍煙一看,走了一個,自己再走,他們也無話可說。洛仁美並不在意,四處尋著傾城。
    “你們可想好了?”
    酉二公子淡淡一笑,“去去無妨”;公子黎依仗若水寒冰劍,底氣十足;藍煙噤若寒蟬;洛仁美……不知跑哪兒去了。
    老城主會心一笑,“那明日,長公子黎和酉家二公子就到峽穀前一會”
    藍煙長舒一口氣,明日再動身不遲。洛仁美私下溜到城西廂房找傾城,問過貼身侍女,說是在東街的織錦閣。
    老城主千算萬算沒算到,長風也來了峽穀,三個人麵麵相覷。老城主拿起一壇酒先敬了黎、酉二人,又將碗遞到長風麵前,“你如此為傾城,這一碗為你送行”今日去了,就不知何時再見,穿過峽穀魔障,鬼門關上走一遭,是福是禍,自有天定。
    冰穀的寒風吹起魔笛,金雕盤旋空中似在引路。
    山下跑上來一個家丁,“老爺,公主留了封信,走了”。
    老城主打開,信上隻寫了一字“和”。
    “傻丫頭”
    “長一,你隨我去了海丘,不怕回去後老城主責罰”
    傾城隻帶了長一一人,他是個木頭人,少言寡語、冷冰冰的。
    “城主自會理解,公主不必……擔心”這話從他嘴裏說出,軟綿綿的。
    世兒還在想昨夜姐姐說的話,蝶兒從身後撲了上來,一把抱住。
    “這下動不了了,說,昨日去哪了?”
    “啊,昨日姐姐來了,去洛水河邊走了會”
    “真的?沒說什麼”蝶兒不信,公主好不容易來一趟什麼也沒說。
    “她……要我去洛城”
    洛城?這是為何?
    “還給了我一封書信,要轉交西芳齋之主”
    蝶兒越想越覺得奇怪,莫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那你什麼時候動身?”
    “我……姐姐說,越快越好,可……”
    “不如……我陪你去”蝶兒也想見識一下洛城的西芳齋,再摸摸世兒的小臉蛋,“不怕啊”
    傾城不僅給了世兒書信,還有一枚價值連城的玉佩,是城主夫人的遺物,自小佩戴在傾城身上。世兒握著玉佩,想著素未謀麵的西芳齋之主,“姐姐,你在哪裏?”。
    這幾日天生異變,北狼之星隱匿,觀星崖的星官連上了七道折子,一一落到了藍煙手中。
    有我藍煙在,桑丘可無虞。
    世兒涉世淺,比不得蝶兒,好在洛頃兩地一水之隔,那西芳齋更不是虎穴狼巢。
    “來了洛城,切記少言”蝶兒囑咐了太多,可這一句放在了心上。
    “有客到”裏裏外外全是容貌嬌美的侍女,這西芳齋果真是芳香撲鼻。
    “兩位,請隨我來”
    “這是要去哪裏?”
    幾個侍女簇擁著笑而不語,步履輕盈的拉著她們到了東書房。
    “洛水女神,洛水女神……”
    海丘荒蕪之地尚武輕文,數年不見城敗國衰、人丁不興,百姓多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風沙勁吹,雨水不沾。這傾城一到,無意間喚起了春意,將士們爭先恐後,民眾更歡欣鼓舞。
    海丘之勢劍拔弩張,傾城此行如履薄冰。
    卻說冰封峽穀,走的出冰雪,走不出饑餓。
    “怎麼盡是些堅硬無比的冰,到哪裏是個頭。”酉迠說的不錯,這樣下去不是凍死就是餓死。
    “山上有雪林,或許有吃的”
    長風望了望巍峨的雪山,要從哪裏上去。
    “酉公子,可別忘了我們也是上好的獵物。”
    “這雪山是有危險,不去隻有死路一條”
    “還是長兄說得對,天色也暗了,守在這裏隻有凍死”
    長風適才一直在尋上山的路,
    “我們還是繞過去看看”
    這一繞,走了一個多時辰。
    “此地正合適”
    山的陽麵,風小、雪輕、坡緩,散落著枯枝,這樣可以撐過一晚了。
    長子黎也同意,“不錯”。
    不同於其他的山,雪山上的一步走的出平時的五步。
    三人忍耐著爬到了山腰,
    “天快黑了,就在此過夜吧,那棵樹下可以避避風。”
    長風去撿了樹枝,酉迠在找吃的,長子黎收拾出睡覺的地方。
    “咦?這裏有鳥獸的足跡。”
    長風、黎聞聲趕來,
    嗷嗚……喵嗷嗚……
    酉迠一陣膽寒,“這是……”
    “雪中有靈獸,風馳而電掣,綠光乍現……雪豹出世”黎念出《冰雪賦》中的一段,不料在這雪山之上遇上書中的奇獸,“書上說,這靈獸多單獨行動”
    酉迠擦了擦驚出的冷汗,
    “還好我們有三個人”
    陰雲籠罩的天空見不到半點月光。聽,樹上的積雪。
    嗷嗚……
    “不對,來了兩隻,一雄一雌”
    “你怎麼知道?”
    “你聽,叫聲不同”
    “哪裏不同了?”
    書中有記載,以火驅獸可避劫。“我去生火”長風一起身跳走了。
    “別走啊”酉二的腿發軟,想動也動不了。
    有我若水寒冰劍,嗷嗚……
    “快回生火處”
    見酉二不動,長子黎一把將他扛起,大步往回撤。
    柴點著了,漫天浮動的冰花在靈獸的嘶吼下飄散。
    長風拿起火把照亮前方,它們還是要來了。
    “你這火也不管用,沒命啦,沒命啦”
    長子黎握緊寒冰劍,一刻也不敢懈怠。
    兩獸分開來左右圍攻,長風、黎則各守一方。
    忽風起雪飛,靈獸淩空躍起猛撲向長風,長風左臂劃出幾道口子,靈獸的下身被火灼傷。另一獸原地嘶吼,伺機等待。長風凝神屏氣,長槍一揮擊出火把,騙得另一獸轉身。長子黎趁此拔劍直刺,那獸嗷叫兩聲退到林中。另一獸怒吼跳起,飛奔過來護住去路,咆哮威懾拖延時間,而後遁入黑夜之中。
    繁星點綴,水滴成冰。火燒得更旺了,噼裏啪啦的,這一夜總算過去了。
    “風和日麗的,走,去峰頂,我們今後的命就交到那了”
    酉迠不解。長子黎拍拍他的肩,
    “跟上”
    傾城住在城南的一家客棧,每日隻飲一碗水,在海丘,水似黃金。出了門,往東走一百五十餘步就是出城的要道。
    離海丘最近的是桑丘。這日,藍煙來了,帶著兩個手下,一個骨瘦如柴,一個又虎背熊腰。得知傾城也來了就直奔城南的客棧,“我也住這兒了”
    “公主,桑丘的藍煙在樓下”
    藍煙?桑丘也探虛實來了。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桑丘國一直沒什麼起色,有他的功勞在。
    “公主,藍煙求進?”門外的正是藍煙,隔著門都能聽出他的奸笑。
    傾城示意了長一,“進”。
    藍煙推門而入,他的兩個手下正在樓下喝著前日泡過的茶。
    “公主,幾日不見又變漂亮了”
    長一瞧不起藍煙,藍煙更覺得他礙眼。
    “公主,此次我奉國君之命來海丘處理要事,閑雜人等還是識趣些的好”趕走長一,分明是想獨個與公主說話。
    “長一,你先退下吧”
    長一看了眼藍煙的無賴嘴臉,惡心至極。
    “公主,我就在門外”
    長一一走,藍煙立馬走近傾城,
    “公主生得美,千金嬌軀不適來此破亂之地。隨我回桑丘衣食無憂、享盡榮華,他日承襲大寶……”
    慎獨、慎獨,桑丘有此人才,想我頃城是百年難遇。這桑丘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法師可是忘了若水寒冰劍的長公子黎、送我五鳳琉璃車的酉二公子了……”
    “這……”藍煙嚇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法師若還記掛傾城,將我引進海丘國君如何”
    來了海丘兩日,國君稱病不見。城內一日數次換防,人心惶惶。
    藍煙此來,一是探查城內虛實,二是會那酉氏的大公子。與海丘國君素少來往,多此一舉,恐生變故。
    “海丘國君如今病了,還是緩緩再說,不如我們先回桑丘?”
    想見到海丘的國君,莫非隻有等到長公子出了峽穀。
    “長一,送客!”
    “傾城,是你在喚我嗎?”來了這雪山更想你了,你的美、你的笑、你的……
    “想什麼呢?”酉迠傻笑地站在岩石上,張開雙臂。“景色真美”
    “黎,從這裏望去,隻要過了前麵一道山,再往右行或許我們就可以穿過峽穀了”
    “長風……這樣的話,少說也要一個半月才走的完”
    “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酉迠,你說呢?”
    “你們在說什麼呐”
    這東書房,位置僻靜清幽,一屋子的書讀到何年何月才讀的完。牆上的畫不太像收藏的名家之作。
    “姑娘看的這些都是在下閑暇時的拙作”
    語氣絲柔,香氣四溢,談吐風雅,眉宇若畫,手中一卷竹簡,算上這非能工巧匠造不出的輪轉椅,想必他就是這西芳齋的主人了。
    “姑娘,姑娘?”
    “蝶兒,叫你呢……”
    “啊……是”
    “我這東書房,平時一般不讓人進的,你們既是貴客,又初次來……”
    蝶兒一到書房,整個人丟了魂似的。他坐在椅上行走自如,哪像個殘缺之人。
    “那……我是陪你……未來的那個誰來的”世兒沒想到緊張到亂了方寸的不是自己,而是蝶兒。
    “信我看過了,那枚玉佩……世兒,你還是自己留著”
    這‘世兒’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甜甜的。
    “你姐姐說,怕你不熟悉西芳齋,讓你提前認路來了。過幾日,忙完了事就來洛城”
    “姐姐真是如此說的”
    世兒隻聽到姐姐兩個字就忘了在哪裏、見的是誰了。相反,蝶兒好像生病了。
    “少主,亓主兩日前回了洛城卻又匆匆走了”
    這白淨的小廝,說話有條不紊,是在這府裏見到的第一個,哦不,是第二個男子。
    轟轟轟……
    “快跑……”
    “是雪崩”
    “傾城……”
    嘭……呼……
    山林盡毀,雲霧繚繞。冰雪重又泛起了光澤,鼠兔伸直了腰板立在洞口咕咕咕的睡著,幾隻烏鴉圍著啃食赤狐的腐屍,雪地鬆鼠在樹間跳上跳下,木本千裏光展開了久違的笑容……
    呼,呼……
    “啊……我沒死”
    山穀回蕩著,我沒死,我沒死。
    “就你沒死”黎和長風相視而笑。
    “……還不拉我出來,哎,哎……”

    作者閑話:

    此故事構思於08年,成型於5年前,寫於17年。<<錯誤之處,還望指摘>>十年間,半以未有發現類似(MOVIES)ZUOPIN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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