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仍被黑暗籠罩，可小黑已經在院子裏上躥下跳，不時發出“汪汪”聲。
    一個輕柔的女聲道：“噓，等下就給你吃的，你別吵，其他人還沒起呢。”
    小黑好似真的聽懂了一樣，沒有再發出叫聲，隻是不住地搖擺著尾巴。
    雙兒像平日一樣，在其他家裏人起身前到廚房裏準備早飯。
    雨潤早已被剛才的犬吠吵醒，他起身穿上衣服，拉過床邊的輪椅，坐了上去，在打開房門的前一刻，他側眼看了看杵在門後的兩個木頭拐杖，然後收回視線，推開屋門推著車輪行到院中。
    他靜靜地坐在院子中間，抬頭望著青瓦上的煙囪冒著騰騰煙霧。雖然雪已經停了，可是室外依舊寒風刺骨，幸好這四合院的牆壁阻擋了一些風力，刮到人皮膚上的時候沒有那麼生疼。雨潤的棉襖耷拉到了地下，尾部早已因為長期沾染地上的積雪而有些泛黃。小黑跑到雨潤身側，用頭部蹭了蹭雨潤擱在輪椅上的手，作為回應，雨潤輕撫對方黑乎乎的腦袋，小黑好似要表達自己對雨潤的親近和喜愛，伸出舌頭舔了舔雨潤的手指。雨潤冰冷的手指不僅感受到了濕粘的液體，也感受到了一股溫熱。小黑不停地搖著尾巴，偏著腦袋看著眼前的人。雨潤微微彎起嘴角道：“進來吧。”小黑搖尾巴的頻率更高了，一溜煙地功夫就鑽到了雨潤拖地的長襖下，一個小腦袋從雨潤的的兩隻小腿間冒出，好像和座上的人一起靜靜觀賞這襯托著炊煙的深黑天際。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雨潤的臉和手腳已經因為室外零下的溫度凍得有些泛紅。癸宇然從正房屋內走出，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中心的雨潤，他不禁皺眉，緊了緊披在背後的皮襖，道：“不要再在外麵受凍了，既然起來了就進廚房吧。”雖然癸宇然的聲音不大，二人之間也有一定距離，可是雨潤能夠清晰地聽到剛才的每一個詞。他沒有扭頭朝癸宇然望去，隻是推動了身下的輪椅，朝側前方的廚房行去。
    見雨潤的身影消失在了廚房的門後，其身後還跟著一個黑乎乎的小身子，癸宇然頓時覺得有些心累，他何止一次和雨潤說過盡量避免寒冷，那不利於其傷勢恢複，可對方卻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雨潤的恢複要比他預期的緩慢，所謂十分病，三分治，七分養，近半年來雨潤三餐吃的都很少，平日裏也不注意一些養病的事項。癸宇然無奈地歎了口氣，朝藥房走去。
    雨潤如同平時一樣安靜地坐在廚房內，看著雙兒煮稀粥、添加爐裏的柴火。小黑早就窩在牆角兩隻前爪抱著一根還粘著血絲的骨頭啃咬著。
    弄得差不多就等米煮熟了。雙兒坐在雨潤旁邊的椅子上休息一陣。屋內顯得很靜默，隻有柴火燃燒和小黑不時啃咬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雙兒突然問道：“你不打算開始試著用拐杖行走嗎？”
    因為屋子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雨潤知道雙兒必然是在問自己，所以回道：“暫時不想用。”
    雙兒頓了頓道：“宇然花了十多日的功夫才製成那兩個拐杖。可能你不愛聽我說這些，平日他早晨起來要幫你熬藥，下午要到附近山上看看能不能獵到野物，有些日子還要到城裏做活，拐杖都是他晚上抽時間做的，希望你不要枉費了他的一番苦心。”
    雨潤咬了咬下唇，沒有回話。
    雙兒好像並不期待得到答話，站起身道：“你先幫我看著點爐火，要是火小了，就加根柴。”她邊說邊指了指灶台旁邊堆放的一捆幹柴，繼續道：“我過去看看彥兒。”說著便走出了廚房。
    雨潤腦海中回放著雙兒剛才的每一句話，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灶下呲呲燃燒的火苗。真的是一番苦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