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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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潤感覺自己被困在了熊熊大火中,四周的火焰都在不斷向自己逼近,而自己卻找不到任何可以逃離的出口。突然見一個後背佝僂的枯瘦男人走進了火場,對方用雙手按住雨潤試圖掙紮的身體,並用嘶啞的聲音對他說:“你以後就住在這裏吧,這戶人家可以讓你吃飽穿暖。”雨潤一口咬上對方的手腕,雨潤口中可以嚐到鐵鏽般的味道,液體順著自己的唇齒向地麵滴落。男子卻像是沒有察覺疼痛一樣,按住雨潤的雙手沒有分毫鬆懈。已經有火苗竄到了二人的背後,灼燒著二人的背部,雨潤鬆開了緊咬的牙冠,他因為撕裂的疼痛開始大聲哭喊,身體卻在對方的掌控下,無論如何掙紮都不得分毫動彈。火焰順著二人的雙腳燒上二人的大腿,男人仍舊一動不動地按住雨潤的雙肩,而雨潤卻因為灼熱的疼痛幾近失去意識。身後倏然一陣“啪”的脆響,雨潤的後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接著又是啪啪兩聲,原本的血紅印記上又增了兩道傷痕。周身難耐的疼痛叫雨潤生不如死,就在他快要放棄時,身旁的火焰忽然熄滅,牽製住自己身子的力道也漸漸散去。眼前是望不見盡頭的黑暗,雨潤可以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包裹著自己,他正要開口出聲時,卻感到口鼻中嗆入液體,叫他難以喘息。雨潤不停地揮動著雙手,可動作慢慢變得遲鈍,最終沒有了生氣。
三炷香的時間過去後,癸宇然將一個十多歲的瘦弱身體從南麵的房間抱入東麵的客房內,將其身體平躺在臥榻上,然後脫去了其身上潮濕的衣服,並為其換上了幹爽的裏衫。癸宇然走出了房間,並隨手關上房門。屋內陷入昏暗,通過窗紙照入屋內的微弱光芒襯出床上的那張小臉。
癸宇然走入臥房後就見內子正在床邊哄睡兒子。癸宇然彎起嘴角,走到女子身旁,一隻手輕輕撫上女子的腦袋,將對方的頭靠向自己的腹部。癸宇然柔聲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把你和彥兒帶回長安。”
女子彎了眉眼,一隻手搭在癸宇然正在撫摸她頭發的手上,回答道:“雙兒從來沒有後悔過回到宇然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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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亮雞鳴時,癸宇然睜開了眼睛,感受到身體上的重物時,他側眼瞟了眼自己的胸前,看到兒子小小的身體,一半都搭在了自己的前胸,不覺莞爾。他輕輕將彥兒的身子翻轉到床的另一側,然後起身走到臥房牆角的木盆邊洗漱。彥兒聽到父親離開床榻的聲響時便睜開了眼睛。他其實一早就醒了,可是他不想離開柔軟的床鋪,也想和父親多呆一會兒,所以裝睡。
彥兒直起身子,慢慢翻下床,然後跑到癸宇然身後,雙手抱住對方的腿。癸宇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身看著那雙望著自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現在時辰還早,彥兒回床上睡覺,等下娘再過來叫你。”
彥兒抱住對方大腿的兩隻胳膊抱得更緊了,搖頭道:“不睡了,彥兒想多和爹爹呆在一起。自從東屋的那個小哥哥來後,爹爹每天每天地都在陪他,也不陪彥兒捉蛐蛐了,現在隻有娘陪著我了,彥兒想爹爹了,就算是爹爹隻教彥兒讀書寫字,彥兒也要爹爹多陪陪。”
癸宇然突然覺得心下一緊,蹲下身子,將兒子抱入懷中,低聲說道:“彥兒是不是個懂事的孩子。”
“嗯。彥兒很懂事的。”孩子的小腦袋不停地點著,頭發蹭得癸宇然的耳朵有些癢。
“那彥兒可聽父親的話?”
孩子沒有立刻回答,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道:“嗯,彥兒聽爹的話。”
“彥兒記著,爹這段時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你要好好聽娘的話,”癸宇然停了停,思索片刻後繼續道:“如果爹一天的事情早些做完,爹晚上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癸彥可憐巴巴的小臉上立馬綻放出笑容,繼續道:“那彥兒現在就上床睡覺,等娘一會兒來叫我。”說著,便轉身跑到了床邊,踮著腳尖,翻扒到了床上,蓋上棉被。
癸宇然麵上微微彎起嘴角,可是心下卻感到萬般無奈,今生算是他對不起這母子二人,若有來世,他一定讓他們過上安寧的日子。
癸宇然洗漱完畢後,走出了臥房,來到飯廳,見妻子已經將兩碗熱騰騰的麵食擱在了灶台旁邊的木桌上。雙兒拿了一個空碗,轉身走到牆角的陶罐邊,蹲下身,從裏麵夾出了幾塊醃菜。她轉身時看到杵在門口,望向自己一動不動的癸宇然,道:“宇然起身啦,快坐下,這麵才剛剛煮好呢。”
癸宇然幾個大步上前,徑直來到其自身前,一把將對方摟入懷中,嗅到妻子額發上傳來的淡淡清香,更覺得溫馨。
雙兒突覺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碗也差點被夫君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震落手心。她和癸宇然是指腹為婚,家父年輕時受病痛折磨,得癸林元救治,於是二人許下諾言,將來的次子要是都是男的就作為結拜兄弟,若是一男一女就結為伴侶。癸林元青年時,喜歡遊曆大江南北,不久後就離開了丹陽,臨走前雙方隻是留下定親信物。過了多年後,因為機緣巧合,家父打聽到了癸林元在長安近郊安置了宅院取名癸林莊。家父不嫌路途遙遠,驅車來到癸林莊,確認癸林元有一個沒有許親的次子,於是在雙兒及笄之年就將其嫁入癸林莊。癸宇然是一個比較內斂的人,雖然生性溫柔,卻不喜將喜怒哀樂露於言表。二人剛成婚時,癸宇然雖然不反感她,卻也對她敬若賓客,二人相處久了之後,癸宇然才越來越發現雙兒的溫婉賢淑,雙兒也越來越能感受到癸宇然用含蓄的方式向自己表達的關切和溫柔。雙方都成了對方難以割舍的另一半。可是癸宇然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不加掩飾地表達過自己的情感,所以雙兒有些發愣。她抬起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癸宇然的背脊,柔聲道:“宇然,這是…。。”癸宇然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低聲道:“噓,別說話,就讓我再抱一下。”
吃完早飯後,癸宇然像平常一樣來到東邊的屋子,將裏麵仍然昏迷不醒的雨潤抱到南麵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