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誰特麼跟你自轉四百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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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中的夢境碎片飛速劃過某個神秘角色的腦海,而神秘角色並不是阿絨——阿絨駕駛著他的夢境負空間宇宙飛船靈巧地躲避著,而神秘角色卻隻是靜靜地任由碎片在他腦海中放起煙火。
神秘角色的影子喃喃自語著:“你……跟著我……然……隨風自轉四百多天……”
但神秘角色自己卻沒有說話。一言不發。神秘角色回頭瞥一眼身後的門,門內是一個激烈的會議爭吵現場,每個參與爭吵的成員都佩戴著大小不一的標牌,上麵用盤古語寫著“人格代號——”然後跟著一串神秘角色自己也認不得的字符。神秘角色靜靜地瞥一眼,就又回過頭來,陷入沉默。身後的門緩緩閉合。
神秘角色在自己的腦海中漠然起身——他的“視覺”外的夢境旅館內的“夢境”倒映入他“視覺”內的腦海中,包括了夢境中的一切,也包括了自己和自己的影子。阿絨的飛船也飛過他腦海中的驚濤駭浪暴風雨狂亂的天際,於是他也明白那一尾活潑性感的人魚是被擠回自己的夢境裏去了。明叔的夢境漸漸空了。腦海漸漸平靜下來,海浪在神秘角色的腳趾間唰啦刷啦地來來回回。唯有身後閉合的門喧鬧依舊——那是自然,畢竟那扇門並不來自於神秘角色的“視覺”——正方形馬賽克圖案的門口隻閃現了一次“人形至上主義·機三·阿莫西夫——”的字樣,後麵照舊跟著一串神秘角色自己也認不得的字符。
神秘角色隻知道這是“會議的標題”。而單就這一點,也是他這人形的前半生十六年之內費勁力氣才知道的。他去過夢境旅館的許多地方,求問過許多角色,最終在一年以前,在“9號占卜室”的占卜師——還是個他回頭才想起來是他原本認得的通緝犯——的隻言片語裏理解出了“這隻是某個殘留在你信息係統內部的分蘖人格會議剪影的會議標題”這句話。
神秘角色自知自己是回不了H。S。了。宇宙刑警組織的熱狗司不歡迎他。而他曾想過要進入宇宙刑警組織的貓膩局,無奈得到的回答是,自己還不夠貓膩。
明叔的夢境崩潰殆盡。神秘角色的視覺陷入一片黑暗。腦海也是。腦海中並沒有星月,隻有一座孤獨破敗的名曰“新亞特蘭蒂斯超級自由港”的燈塔,將自己的影子映在身後的門上……染黑了門上的字符。
與此同時,阿絨躺在自己的夢境旅館的房間裏,解鎖了黑匣子記憶中的檔案庫,將方才被那個入侵病毒汙染得一塌糊塗的“九十二年前的明叔寫給情人的情書”的原始文檔調了出來。情書曰:“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明,你的小明。我很想你。想你如地球詩人的詩句,‘一片草葉旅行地球……靜靜地等我,也變成一片草葉(附注4。1。)’。我也曾夢想過……”——阿絨這回看明白了一些:星際遠征的情人們時常將彼此的分別稱“旅行”。於是這般旅行,在夢境旅館的星際單位變幻中以億年為秒,光年為寸,沿著時間線向遙遠的曆史飛速追溯著,眨眼間地球的自轉天數就會與椰絨調查組所在的這顆星球同步了——“……越過無數光年切換著宇宙的紀元,你跟著我悠然隨風自轉四百多天,回到同一時間同一空間的生命起點……”
四百多天……自轉四百多天……
當明叔還叫小明的時候,第四章的標題原本是第三章的。
明叔曾寫過怎樣的情書,明叔自己應當是記得的。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明叔若自己不記得,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情書本應是如此被呈現的。呈現在明叔的夢中,在某個細節指向的記憶深處,然後椰絨調查組就會順利地獲得關於這一線索的更多信息,然後就從容的,阿絨從容著,阿樹也從容著,作者也十分有八九分是從容的,這句話會出現在某個地球網絡小說的章節小標題上:
“我跟著你悠然隨風自轉四百多天”。
然而沒有。
明叔的夢境崩得一塌糊塗。
而阿樹仍失蹤著。
有那麼一瞬間阿絨希望阿樹隻是一時興起去隔壁買花了。
這樣的話方才花店裏開始噴鳥的時候就能把這個大混球噴出來了。
一整個第三章過去了——從第二章結束開始,到由於論文引發的某個庸俗次元分蘖人格戰爭結束為止,阿樹仍失蹤著……阿絨在逃命的倉皇間瞥見明叔的夢境房間的隔壁住客報警叫來的腦壁爐救火車。阿絨懷疑阿樹還在明叔的夢境裏,但他不能等了。他是人魚,他怕火。他抱著備份好的臨時數據滾入宇宙飛船的逃生艙沿著備份好的逃生路徑中回到自己的房間:海。現在的窗外是一片海。床裏是一片海。天花板是天空。床頭擺滿了搜集而來的各種各樣的玻璃瓶子,每個瓶子裏麵都是一隻小船。現在她安全了。他想起阿樹也很喜歡這個房間,但他從來隻是和這個椰絨調查組的新組員在這裏談工作上的事——在阿樹之前的那一位也一樣。他從來沒打算用這個房間來約會。
約會?幽會?
與情人幽會?
什麼的……
阿絨搖搖頭。做夢麼還是簡單一點的好。然後他想起來了:阿樹在來椰絨調查組之前原本就在熱狗司工作,被稱為“熱狗司頭號災難”——怪不得那天去熱狗司他會不高興呢。但記得在阿樹來之前,自己在仔細調查過“樹灼華”的全網公開資料後,阿絨還是同意了來自跑雲店店長“一隻半大人”的看似無厘頭的推薦:從某個事實角度來看,其實阿樹算是個不錯的警探,至少在宇宙刑警組織的其他部門工作時是如此。
他隻是不適合熱狗司罷了。
所以第三章的標題原本應該是第四章的麼?阿絨看著牆上的小窗口上莫名其妙地閃爍著的卷標,無可奈何地給夢境旅館打了一個廣告投訴電話,投訴某個地球人對自身的存在感的炫耀。然而毫無意義,旅館隻是派來了一個清潔員,往那個閃爍著卷標的小窗口裏放了一隻鴿子說:“投訴信很快就會送到地球了。”
沒力氣了。也不是很想跟跑雲店方麵說他的組員失蹤了。阿絨揉了揉額頭,給自己做了一個思想工作,然後還是把情況上報給老板了。讓那坨兒無憂無慮的“一隻半大人”愁愁去吧!他阿絨呢,被作者折騰得太累了……不管了。
累兮兮地睡了一覺,醒來,小窗口裏的那玩意兒還在。嘶!/20170219/20170321
阿絨覺得,那什麼“作者”之類的東西,應該就隻是他的一個“幻覺”。但夢境旅館本身不支持“幻覺”。所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他需要健康,而不是房間牆角裏那個神經兮兮的“作者對話窗口”。他再次試圖關掉它,關掉——那個叉號在哪兒?
一個新的窗口突然覆蓋了上來——
“下次健身課時間在明天下午,十四點半熱身,宮土時祝(附注4。2。)準時開始。別遲到哦!熱愛著你們的健身教練:明——明叔——跟你——自轉四百多天——”
“誰特麼跟你自轉四百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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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4。1。:
引用自一首地球人的詩。
全文如下:
重複
〔羅馬尼亞〕尼·卡西安/文高興/譯
一片草葉,
一片卷曲的草葉,
一片草葉如睫毛般卷曲,
一片草葉旅行地球,
甜蜜它的荒蕪,
一片草葉數著我的季節,
一季又一季,
四季複四季,
靜靜地等我
也變成
一片草葉,
一片草葉——
附注4。2。
宮土時祝:二十四小時每日的情況下指十四點四十八分。
作者閑話:
教練說我心情不好影響到她了。扶額。我論文產後抑鬱症引發的卡文綜合症確實是有的,但是教練好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