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情意切切 第044章 記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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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玉藕殺當日那一劍,我豈有不報之理?索性就拿他試試水性楊花的藥性咯,否則日後用到叔叔身上,出現差池可如何是好?”曲琉戉幽冷的看著桃華,“反正隻要我活著,絕對不會讓玉藕殺好過!”
“這才是你。”桃華道,“隻要你敢對小玉不利,我就敢親手殺了你。”
“這一路走來,叔叔心中是否也多次對我起了殺心?”曲琉戉不解,“隻今日,你兩次提及會親手殺了我,對你而言,我就那麼無足輕重?”
桃華道:“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傾慕於我,又可知小玉於我又是什麼樣的存在,你若真在意我的感受,便不會對小玉下手!”他伸手向曲琉戉道,“把解藥給我。”
“桃華,你可真自私,利用我對你的感情,讓我放棄私仇,可你,卻把我對你的感情看得一文不值,你居然還這般厚顏無恥的要我放過玉藕殺?”曲琉戉慪氣道,“沒有!狗屁的解藥!原本就不是毒,哪裏來的解藥!”
“說話可要小心了。”桃華把手按在劍柄上,輕聲道,“我並不想為難你。”
曲琉戉心中悲憤不已,他在桃華的眼裏根本與當初的銅風銅雨無二,自己不足以成為桃華的威脅,桃華便作壁上觀,看著他一路扮乖討好,卻不動聲色。如今看膩了戲,卻想把他這隻猴甩了,曲琉戉恨恨咬著牙,抬眼看著桃華,極端道:“桃華,不管你去哪裏,你是我的。”
曲琉戉輕功一絕,腳下一點,人已在數十步外:“桃華,我雖然算計過你,但我絕對沒有害你的心。”曲琉戉雖然傷了心,仍忍不住掙紮著,“桃華,你之前說你腦子裏放的不是一塊榆木,但在我而言,與榆木無異。”
他和桃華的矛盾始於玉藕殺,但曲琉戉的確手裏沒有解藥,如果被桃華擒住,那就萬事皆休了,況且現在玉藕殺也在這裏,那可是一隻露了獠牙的狼崽子,萬一撲上來咬他,他也隻有送命的份,萬一自己反擊陰死了玉藕殺,他與桃華便真的隻剩分道揚鑣了。
既然留不得,還不如及早脫身,再做打算。
曲琉戉飛身而去,桃華並未追人,隻是遠遠的看著他離開。
“師叔為何不留下他?”陸離從桃華身後走來。
“小玉和他的矛盾,不是一日兩日可以化解的,曲琉戉耿耿於懷那一劍之仇,而小玉如今也對他窮追不舍不死不休,若他留下來,還不知要發生什麼事呢。”桃華淡淡一笑,“像這樣撕破臉皮也好,也省得他以為我有多好欺似的。”
陸離不置一詞的笑了笑:“師叔,剛剛收到衛詔來信,賀師叔已經接了夏師叔回門派了,他不日就會回來。”
“讓他先別回來,去查查在小玉來落霞鎮前是誰動了小玉。”桃華若有所思的皺著眉梢,半晌問,“賀霜白對夏流年什麼態度?”
“賀師叔說了,對夏師叔一切從寬,給以絕對優待,這一點請師叔放心,賀師叔說他還不至於為了門主之仇忘了門主之訓。”陸離肅然恭稟道。
“這就好。”桃華又抬眼看了看曲琉戉離開的方向。
陸離道:“師叔是不是舍不得曲小魔王?”
桃華意義不明的瞥著陸離:“你從哪裏看出我舍不得他的?”
陸離與衛詔不同,衛詔行事謹慎小心,事事都要防三分,但陸離有些跳脫,雖應變能力強,機敏果決,但卻少了幾分憂慮,桃華免不了又問:“是不是已經派人跟蹤他了?”
陸離搖搖頭:“屬下知錯了,師叔請見諒,需要派人跟蹤嗎?我認為沒有必要啊,所以並沒有派人跟去。”
陸離一本正經的回答著桃華,心裏卻有點不解,從見到曲琉戉起,就覺得曲琉戉這人不足為懼,那看桃華的眼神,都能掐出水來了,還用派人跟蹤?陸離還在猶疑不定,桃華早氣的一甩袖子走了。
“師叔,還派不派人啊?”陸離叫了一聲,桃華連頭都未回。
還未到屋前,房門傳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桃華推門而入,司馬敬華一身狼狽的縮在角落裏,發絲淩亂,雙手捧著頭,不斷地低吼。
玉藕殺一身黑衣,目光冷冽,如一把出鞘的寒劍冰冷的杵在一旁,動也不動的看著司馬敬華。
“怎麼樣?”桃華走了過去。
玉藕殺搖了搖頭:“給他吃了一些撚相思的解藥,還有一些刺激神智的藥,但效果並不明顯。”
“嗯。”桃華點了點頭,“時間太久了,短時間很難讓他記起來以前的事來。”他一頓,“流年的事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玉藕殺麵無表情的看了桃華一眼,沉默著:“讓賀師叔處理吧。”轉而想起曲琉戉來,忙問,“曲琉戉呢?”
“被我嚇跑了。”桃華話很輕,覷著玉藕殺,見他臉色平和,除了那道疤痕猙獰的厲害以外,意外的他並沒有發脾氣,“蘇印和江聆離是不是你派人殺的?”
“我隻是請人去殺曲琉戉,不計結果,不限手段。”玉藕殺低眉看著自己的手指,細長白皙,掌心有些薄繭,“師叔,如果有一日我殺了曲琉戉,師叔會不會怪我?”
“那是你與他的恩怨,與我無關。”桃華轉頭吩咐江楓,“去給我搬張凳子,泡壺茶,上盤瓜子,我來好好給他講個故事。”目光一移,落在司馬敬華身上。
司馬敬華雖然狼狽,但骨子裏還是留著皇室貴族的血,那一身貴氣絲毫不掩,經八年風霜,他除了更加成熟魅力之外,眉峰如刀,眸中也多了一份歲月沉澱下的穩重。
他越活越男人,有家有妻有孩子,而被他害死的那個男子,一堆枯骨埋在土裏孤苦無依。
司馬敬華顫抖著目光極力忍著頭疼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要幹什麼?”
無人理會他,他隻得抱著頭又縮回了角落。
桃華施施然坐在江楓搬來的凳子上,優雅的翹著二郎腿,一手搭在膝蓋上,似乎在思索應該從哪一段講起:“你記不記得一個人,他叫木流凨……”
夜深人靜的時候,司馬敬華最難安歇,腦中的劇痛,像一把帶了尖刺的錘子一樣一下一下的錘打著他脆弱的神經。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白衣若仙的男子所將的那個離奇的故事,離奇的人。
他說,他是西昭國的王爺,是西昭國主司馬君容的親弟弟。
他是一個極度惡劣的人,喜歡上了一個叫木流凨的男人。
但卻因為本性的惡劣害死了木流凨,而他卻忘了與木流凨的一切,在這荒山野林內娶妻生子,做了一個隱世之人。
自己是這樣的人嗎?司馬敬華摸著自己的胸口問自己,但回答他的是他腦中陣陣劇痛。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桃華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看著眼神明顯幾分呆滯的司馬敬華,關心道:“是不是睡不著?巧了,我也睡不著,陪我喝酒怎麼樣?”
桃華不由分說的盤膝坐在司馬敬華麵前,將托盤放在地上,倒了一杯酒遞給司馬敬華,司馬敬華警惕的看著桃華,並不敢接:“你想幹什麼?”
自己得此下場,全是拜此人所賜,司馬敬華才不信他會突然大發善心,來陪他喝酒。
桃華擎著酒杯,熟稔道:“好啦,快接吧,我要想害你,還不用偷偷摸摸半夜三更來害你。”
這倒是實話,司馬敬華吃不準這人的心思,依舊警惕著,伸手接了酒杯,沾口喝了下去。
酒味很烈,但很香醇,順著喉嚨到了胃裏一片灼熱,頭腦中的疼痛似乎都被這酒香帶走了一半。
“這酒不錯吧,來,再來一杯。”桃華執壺又給司馬敬華倒了一杯酒,聲音清亮疏離,帶著微冷的笑意。
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一個死也要讓他記起一個已死之人的男子居然與他能這般平和的對月吃酒。
司馬敬華忍不住嗆然而笑:“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桃華笑問:“什麼事那麼有趣?”
司馬敬華道:“我與你。”他又將杯中酒飲盡,頭疼又輕減了幾分。
桃華端著一杯酒輕輕晃著:“我與你有什麼趣?有趣的其實是你。”
桃華心裏一直有一個疑問,門主對司馬敬華到底是恨是愛?這是桃華始終無法確定的,他輕抿了一口酒,酒香在唇齒間彌漫著:“雖然撚相思之毒讓你忘記了門主,但是,這並不是你說忘記了,事實便不存在的,門主明知道你活下來,也隻是痛苦,但門主還是讓你活了下來,這難道不是恨?讓你一生活在悔恨中,也豈不是最大的報複,可如果門主恨你,可臨去之前,對你的種種回護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司馬敬華目光黯淡下來,“你說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
“的確,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桃華歎氣道,“也許連門主都不曾料到,你會把他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