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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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是昊天一鼓作氣推開的,一陣隔世的風塵撲麵而來,灰白的底色從虛到實推進我們的視線中。我們怔立了片刻,從夢境跨入現實或者從現實跨入夢境。久違的風從我們左側吹進這間石室的,風中有草的枯澀還有起伏的鬆濤之聲——石室的銅門是開著的!
無鬱收了門,訝意道:“尹淇真的死了嗎?”
“不一定!”昊天抬手感觸著風絲,“也許是他設的一個夢境!”
“不管了!就是夢境也得遊一遊!”
無鬱卷起袖子大步向銅門走去,我們緊隨其後。一出石室,視野裏熟悉的巍巍連綿的山峰帶著擁納的激情呼嘯著湧進我們眼底填充著我們遊子的胸膛。我們禁不住熱流滿麵,這裏才是我們的根啊!
仰望著碧色天空,天空中的細雨落進我的眼裏,我抹去了淚水:幻倏,我又回來了!
撚一風令招來一白衣風神,但見她身形高挑作男子打扮,婉麗秀美中又不失英氣,我一看就知道是典家的血脈!
她上前一步衝我們垂首作揖:“姑姑,三伯,姑父,長煙叔!”
昊天激動地扶起她,細打量著:“五弟家的?”
“是,小侄大河!”
昊天潸然淚下:“大河,你爹還好嗎?”
“我爹…”大河黯然道,“我爹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
我大為悲痛:“可是在時光道上?”
“是!”一滴星淚從大河的秀目中滾落,“我爹活活被…白弋吞吃了!魂…魂都沒了!”
大河忍不住悲聲大哭,我強抑著悲痛,慰道:“大河,放心!隻要有姑姑在一定會把你爹找回來的!”
“姑姑……”大河抱著我抽噎不止,“我…媽媽…思念…爹爹過……投…投了桓河…!”
白雪!
我肝腸寸斷,悲傷成河!
我們還得知令衝被李昱刺傷翻落下了時光道生死不明,曉寒在重傷後他的山頭被李昱奪走,子夏無處可逃隻得討饒白弋,她也應允了。可當他收了石頭的屍身背起重傷的曉寒時,李昱卻橫劍相攔說事以至此,一不做二不休,全殺絕!
無缺卻在那時幡然醒悟了,攔著李昱,白弋大怒,便與無缺一通撕咬,子夏背著曉寒就往回逃,無缺不顧白弋的巨口,一把掐住了李昱喉嚨不讓他有緩息的機會,怕他收時光道!
無缺被白弋吞下後,一雙手臂還掐在李昱的脖子上,把他掐昏死過去了!正是這個機會,子夏才逃回到蒼穹。
一回到蒼穹他就把石頭的屍身捧到尹淇的麵前哭罵不絕,尹淇在痛怒中召來無戾,無非和句息,又放了蘇合,一起閃出蒼穹頂遙望那一點點的時光的輝亮,順著那方向快速凝出星雲道追了過去!
白弋再強大她終究是邪魔,她被大天神的凜銳之怒所懾,她慌不擇路跳下了時光道。她一跳,理理也跟著跳下了!
李昱不住求饒,他還了曉寒的山頭,但尹淇還是處決了他和允尤,把他們的屍體拋下了時光道!
尹淇回來後,身體就一直不好了!有香癮的折磨,思子的痛苦,無盡的悔恨,讓他病魔纏身!他一直堅持等著我回來,想說聲對不起!在我們第二次拋門後,他沒多久就駕崩了!帝位傳給了子夏,臨終前囑咐子夏把冥池的門要開著,姐姐會回來的!讓她招魂,讓她把姐夫重生!就是別給他招魂了,他罪孽深重啊!
尹淇駕崩沒多久,一直瘋病著的函香也死了!
有一種重拳被打空了的感覺,氣血翻湧得痛苦異常!怪不得他會對長煙說不要讓他汙了他孤遠的靈魂,將他拋給我,也許在那個時候他是想讓長煙活下去!
想到這,我掃了一眼清塵,隻見他漠然冰冷地倚著離我們不遠的一塊山石,微抬頭仰望天空的那一朵盈動飄然的雲,那朵雲像極了霽月柔潔的靈魂!
我收回目光麵對昊天又想:也許尹淇他接來錯兒和離薑可能真的是想讓他一家團聚,在那時是我想錯了!
“他葬在了哪?”我澀聲問道。
“在皓空山!”大河回道,“九叔說鳳凰山是姐夫留給他的…”
“等等!”昊天濃眉深鎖,“那天沉璧問錯兒是不是屍魔並讓他唱《小草歌》求證,如果白弋根本就沒有去凡尼錯兒被問後的第一回答應是‘白弋沒去凡尼!’,如沉璧不信,他才會唱《小草歌》!為何錯兒沒說這句話?”
“三伯,我沒說謊啊!”大河急得又要哭,“白弋真的跳下時光道了!”
“大河,別多心!三伯沒說你說謊啊!也許他被沉璧嚇傻了吧!”昊天溫聲道,“你這麼多年去過凡尼嗎?”
大河搖搖頭:“我婆不讓我去,太遠了!她也害怕!”
我摩挲著大河的頭頂:“大河,你同你婆住著?”
“媽媽去世後,婆就把我接回林子裏帶大了!九叔後來又把我招進落燦宮,再後來我就頂替一平叔做了風神!”
“那一平現在在明帝宮嗎?”
大河忍不住又哭:“沒有,他病死了!這消息一直也沒送到我爺爺那裏,都瞞著呢!”
我鼻子一酸又落下淚來,又趕緊擦去了!
昊天悲傷道:“他正值少年,怎麼會病死的呢?”
“可能是白弋重生的那晚被嚇壞落下的病根吧?”大河哭道,“那晚我也嚇病了!”
對不起!我的罪過!
“他葬在哪?”昊天問道。
“陪九叔!九嬸,石頭,我爹的空槨,我媽媽都在皓空山!”
“帶我們去拜祭他們!”我按住絞痛的胸口,極力用法纏護這顆心——這是太陽在難過!
大河與我們一道禦風去成方的皓空山,曾經的渺渺紫氣已消失了,隻有薄薄的暮煙輕攏著。山頂上的帝陵莊嚴肅穆,與西北向的昆侖山遙遙相對,一死一生,生死相對!
還沒落在陵墓前,我就失聲痛哭,天空再次陪我流淚了!石頭要是看到我,說不定還會笑著問我是不是來接他了?可他已沉睡在這冰冷的石墓裏了,他可曾感到害怕?
昊天和大河撫著淵存的碑痛哭,無鬱也陪著我們黯然落淚,清塵也被悲傷所染,麵有戚色!
我對尹淇還是無法原諒!掠過他,對其他長眠於此的親人一一哭祭,每人的墓碑前我都凝了一頂太陽花花冠放著,永不敗落暖香襲人!
大河又告訴我們,現在旭日城城主是拾得,她四叔蒙若一家回到了大荒!四叔還是做了他最喜歡做的事,淘做胭脂!他固執地不讓肉豆豆四兄弟去落燦宮,就隨在他的身邊學做胭脂!肉豆豆四兄弟無法喜歡這職業,有時間就和晏永在大荒東奔四逛,愣是荒廢了大好時光!
晏永當年差點同我去凡尼,要是瑾震信我…唉,還想這些幹什麼呢?我把蘇合帶到擎蒼宮,他就不信了!
“明明呢?”昊天問道。
“明叔去了明帝宮!小滿叔任大荒盟主!曉寒叔被封為大宰輔輔助三十叔!我二伯還是那樣!”
“那無戾,無非和句息呢?當年也算有功啊!”
“都去凡尼了!那年從時光道回來後,就向九叔辭呈,拖家帶口去凡尼了!”
我們愕然:三大天神竟然都辭了神職?句息也許是同蘇合創世界了,可無戾和無非可是很功利的啊!怎麼會在立功的情況下走了呢?
“那現在守東方和守俟城的人是誰啊?”我問道。
“東方之神是離朱大舅!”
嗯,這個人還真是選對了!
“那守俟城的呢?”
大河咬了咬嘴唇:“你們想不到!”
想不到?
我笑道:“總不會是我朋友晏戡吧?”
“不是,是亦風!”
亦風?他?為何?
“他是我九叔立的遺詔上交待的,想必是遠夢嬸曾替他擋斧風的緣故吧?”
無鬱突然問道:“那個小神安洛呢?當年和玉兒可是為什麼‘安烙餅’打上一架的!”
“他當年和李昱交好,後受牽連,被貶到下方做一個小神了!”
“那我堂弟際威呢,又被亦風控禦在前了?”
“嗯,這是沒辦法的事!”大河攤了攤手,無可奈何的樣子像極了淵存,“誰讓亦風生了個好姑娘呢?”
無鬱忍不住笑道:“姑娘,你怎麼說這話呢?”
“姑父,我說的是事實啊!”
“那現在的東海之神誰做?”
“小魚舅舅!”
小魚啊!小魚可愛調皮的形容出現在我腦海中。最好笑的是有一天我的肚子疼…野慣了繼續打架,打著打著不對勁了,正好,我壓住了小魚,他的衣服上印了一大塊紅,他嚇壞了,說是肚子被我打穿了!我也以為是真的,還給他檢查肚皮……
“姑姑,你笑什麼呢?”大河笑問道。
“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徐徐的風送來悠悠的往事,也送來曾經的故友!形容依舊懶散到不拘一格的晏戡張開友情的胸懷大步走了過來,熱淚落滿襟!
給了他一個熱忱的擁抱後,我嫌棄道:“你身上怎麼有這麼多的獸毛啊?”
“哈哈……”他大笑著與昊天他們作揖,“我天天與它們打交道不沾上點也算不上是萬獸之神了!以前年輕還懂得收拾,現在……算了嘛!”
“老了嗎?”我看著他綴著風霜的臉龐,眼神卻依然清亮,“一點也不老,是成熟!”
“你也沒老啊!”他含笑著相邀,“去我家坐坐吧?”
我爽朗應邀!
快到旭日城時,老遠地就看到頭頂紅發的蒙若率著幾個年輕人哭著向我們迎了過來。親人相見又是哭了一場,從來到現在身上的衣服就沒幹過!
高大俊朗的拾得邀我們進城歇腳,曬曬太陽,又問太陽在哪?
“在凡尼三號!”我看著拾得健康紅潤的臉,想著太陽蒼白的臉色,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真想他啊!”拾得的眼角不覺又濕,“他現在是大天神了吧?”
“你不也是大天神了?”我微笑道,“懂得凝創的不一定是大天神,更懂堅守正義的那才是真正的大天神!”
“姑姑,我爹讓我們兄弟四人做女人的玩意!”肉豆豆雖已是高大英俊的少年,可臉上屬孩子的委屈同當年一樣稚拙,“我們兄弟四人成了最沒出息的人了!大河好歹是一風雲神呢!”
我是這樣安慰的:“沒事,可能我家蟲子也隻能做做飯!”
眾人笑過一陣後又加重了惦念和憂慮!
旭日城還是陽光最為眷顧的地方,溫暖明亮。城中大簇大簇的太陽花叢隨風搖曳,朝陽的花朵一往如昔地毫無保留地綻放著美麗。
“姑姑,你們那裏種太陽花了嗎?”拾得問道。
“沒種!”我回首與昊天深沉的目光相遇,“你三伯說太陽花就種在我們的心裏!”
“那你們那裏有子民嗎?”拾得又是好奇又是向往,“船造起來了嗎?有大書院嗎?就你們幾個大天神嗎?有桓河沒有?有……”
“行了,孩子!”昊天笑道,“等你姑姑去和子夏見過麵處理完事情,自然帶你們去看看的!肉豆豆他們想留在那裏就留下吧!怎麼全都是小子?”
蒙若歎道:“我不是說要生丫頭的嗎?霏霏兒不願意了!現在知道丫頭少了吧?”
他曖昧的用目光迅速地溜過我的肚子:“你們,生了幾個?”
我的臉刷地燙了,昊天的臉也是紫漲紫漲的,蒙若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天神的第一神職不就是壯大神族嗎?”
“他們沒成親!”清塵回道。
蒙若他們很是驚訝!蒙若偏不合時宜:“辟若不是神醫妙手嗎?”
昊天的老臉擱不住了,尤其還是在一幫眾多年輕人的麵前,他掉頭就往城門外走!
蒙若急拽住他:“昊天,我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是情聖,行了吧?”
“走了,不呆了!”昊天扯住著袖口,回頭衝我大喊,“你不去讓你男人重生了?不給兄弟招魂了?還傻站著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