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在無戾的陪同下，哆嗦著承認了那天她確實是故意把我帶走交給玄光的，因為那幾天她腦子裏想的全是我從小到大的可恨之處，腦子裏一時拐不過彎來，就做了這件事！
    供敘完後，簽字畫押，走人！
    “七十二那混蛋還沒來嗎？”無戾回過頭看著收錄口供的子夏，“他怎麼不如女人呢？”
    “九哥，他貪依奉縱容秦浩風，這也是罪啊！”子夏道，“他說先帝免了此罪！”
    “放屁！”無戾罵道，“這就是他不來的借口？我去把他揪來！”
    “好啊！”子夏喜道，“九哥還留有案底蹲過天牢，他為什麼不行呢？”
    無戾豎起缽大的拳頭，喝道：“小子，皮癢了不是？”
    “九哥，別嚇孩子！”青鸞柔聲勸道。
    “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去找那混蛋！”無戾的聲音突然就低了下去，扶著青鸞走了！怕是青鸞又有了身孕了吧？
    “姐，高陽父子帶過來了！”曉寒催出一座酒香撲鼻的山頭托浮於大殿正中，“還有一幫無恥之徒！這些人趁火打劫，居然想把酒樓所有的一切都給搶了！”
    “把這些人鞭笞三百，活下來的押到沙漠服刑一年！”
    “是！”
    曉寒出去後，高陽父子被帶進殿，我把這座山頭推到憲的眼前，憲如一具了無生氣的行屍站在那裏，置若罔聞！
    我隻得把這座靈泉山擱置在書案上，這時，憲冷冷道：“沒有我什麼事吧？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憲，你去哪？”高陽搶在我之前把憲拖住，“相信爹，爹沒做！爹相信了務相是我的孩子！”
    我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叫相信了務相是他的孩子？是我們逼他相信的？
    憲也不敢置信：“爹，你說什麼？”
    “現在看來務相的確是我的孩子，爹也不敢不相信啊！白弋居然騙了我這麼多年！”高陽拭著眼淚，“早知道爹就對他好點了，也不至於他跟著明伯桓走上這條絕路！爹認罪，所有的罪都認，隻要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爹，你是不是也想把我逼向絕路？”憲的淚水潸潸，“事以置此，你為什麼還不承認？”
    “我承認了呀！”高陽突然跪在我的麵前，哭求，“陛下，求你不要公審我！你一公審我，憲還能活得下去嗎？有多少事，我來承擔！現在就立罪狀，我簽字我畫押，橫豎都是一個死字，今夜就處死我！”
    “你這是讓憲恨絕我？”
    “不不！隻有你才能讓憲有像樣的生活，沒有你，憲也不會重拾信心！我相信中隻要我死了就能成全你，你一定能善待憲的！”
    我怒火中燒：“高陽，你簡直就是死不足惜！今夜就重審你！”
    “是，隻要陛下榮光萬丈，小人願當此責！”
    肺都快要被這小人氣炸了！接下來審訊，隻要能指證他的證人證物證詞都帶到他的眼前，他供認不諱，簽字畫押！
    事情順利得讓我們懷疑他會有陰謀，果然，他把火印蓋在口供上後，他冷冷一笑：“我要翻供！”
    此言一出，眾人恨不能立刻就殺了他！
    “爹，你不知道翻供要上刀山嗎？”憲哭問道。
    高陽起身仰麵大笑，笑得狂放，笑得猙獰：“我就是要上刀山！我用我的血肉換我說話的權力！我要萬人矚目！她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爹啊……”憲跪在他的麵前痛哭，“你想讓我的餘生怎麼活？”
    “憲，別哭！爹小人一輩子了，死的時候也能轟烈一場！”高陽揾淚，“爹原來有大聲說話的權力，可被成方毀了！憋屈了那麼多年，就是再想擁有這權力，可又被這女人毀了，沒有她明伯桓哪會敗？沒有她，我們的酒泉山不是好好的？放心，爹會為你兄弟倆除去這女人的！站起來，走吧！去找務相，這樣你才能挺起腰竿當神！”
    曉寒剛拔劍，我把他的劍推入劍鞘：“讓憲選擇！”
    憲慢慢站起身，默默走到書案邊托起他的酒泉山，戚然出殿！
    憲走後，高陽押入天牢！
    無戾真的把無非給揪了來，無非麵色陰沉：“問吧！”
    我作揖道：“非哥，現在所有關南方的神和事都要詳細備錄！”
    “那天我不是說了嗎？”
    “可當時並沒有備錄啊？”
    “沒有備錄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無戾斥道：“你別太過份了！哪個人和神不犯錯？備上以警示後人，不好嗎？”
    “你有案底別拖著我！”
    “你有本事別犯錯，才叫硬氣！”
    無非語結！
    “非哥，也就是問幾句話！”曉寒勸道，“問完了就回去了！”
    “問完了，我在這裏也完了！”
    無戾的大牙一亮：“兄弟，我不也沒完嗎？”
    “呸！”無非罵道，“你個馬屁精！你這樣的誰不喜歡？那是他做給先帝看的！你要是呆在東方就不犯我同樣的錯？你真是走了狗屎運了你！”
    “你這個冥冥鬼，當初我沒讓你換嗎？”無戾不甘示弱，“那時候就注定你要完！”
    “媽蛋，你別得意！”無非把整隻手掌都摁進了火印中，蓋在了一字未有的冊上，奪過直發怔的子夏手中的筆畫了他的大名，然後把筆擲到了無戾的臉上，筆落在了地上，墨團留在了無戾的鼻尖上！
    無戾一躍而起撲向無非，你一拳我一腳的很快打成一團，曉寒拉架也被揍了幾拳，餘者再也不敢去拉他們了。
    “別打了！”我一抖列缺把他們倆人纏到了一塊，很名顯無戾占了優勢，他用大牙啃了無非的鼻子。
    殿中一陣驚呼：“九哥愛非哥！”
    “呸！”倆人各自把臉轉了過去！
    “姐，大海神我終於請來了！”小龍百擦著滿頭的大汗進殿複命，“可跑死我了，一天來回百趟啊！咦？”
    小龍百對被縛到一起的無戾和無非很是好奇，我收了列缺上前迎接句息：“叔父，您來了？”
    “大司神一再相請能不來嗎？”句息冷譏道。
    我仍恭敬道：“叔父，請坐！”
    “不用了，問吧！”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捧到他的麵前：“叔父，去去夜涼！”
    句息沒有再冷著臉，接過熱水，總算坐下來喝著熱水。子夏機靈，知道我要怎麼做，他很快速地把句息當初在這裏述事的經過錄完，奉到句息的麵前：“陛下，您過目！要是沒有差錯，就請您簽字畫押！”
    句息接過來一讀，簽字畫押！
    “高陽他認了嗎？”句息問道。
    “認了！不過又要翻供！”我回道。
    “翻供？”句息驚問道，“他這是要幹什麼？”
    “他說要萬眾矚目！”
    “哎呀，那多疼啊！”無戾不寒而栗，“血肉過刀尖，能堅持多久到山頂？要是堅持不了，不就……他怎麼…太可怕了！”
    “所以至今沒有一位上神敢為自己犯的罪翻過供啊！”句息感慨道，“隻怕他是為了務相，他想讓務相看看他的親爹也是一位錚錚漢子！”
    “不是！他是為了控訴我，控訴整個天庭待他的不公！”
    “那你還給他翻供？”
    “給！這是眾生的權力！如果這權力都不給他，《乾綱》之正如何肅立？”
    “丫頭，像你父親！能在大是大非中懂得辯析，堅守，這才是大天神所俱有的胸懷！”
    句息的這句話既讓我感動又慚愧：“叔父，我也亂動私心的！”
    句息搖頭：“我的惻隱之心動得更不知所謂！你比我強很多了！”
    “慚愧！慚愧！”我對他作揖，又對殿中各位兄弟作揖，“讓你們受累了！”
    曉寒眾兄弟回揖：“白衣少年軍職責所在！”
    “媽媽！”
    一聲親切的呼喚讓我張開了手臂，這讓太陽很不好意思地向我走了過來，我還是抱住了他親了他一下：“寶貝，這麼晚了，你趕來作什麼？”
    “同典和七舅一起趕來的！”
    “去見叔公和九舅非舅他們！”
    太陽恭恭敬敬地對他們三人作揖行禮，句息扶著太陽打量著他：“太陽，你都長這麼大了？”
    “叔公，舅舅一直盼你去呢！”
    句息神色動容：“一定！一定！”
    隨著一平進殿的典和龍七也與眾人問候寒暄，我把高陽的供認不諱的事並要翻供的事告訴了典，典也很吃驚：“他如果從刀山上活下來，我們所做的努力全白費了！”
    “他怎麼能……”
    急風一掠帶著沙子迷了眾人的眼，長煙身形還未顯就急稟：“姐，那些無恥暴民被押到沙漠還不老實，居然辱罵離薑，昊天一氣之下痛揍了他們一頓…”
    “揍就揍吧！那些人活該！”
    “他要翻供！”
    聞者怒！
    典提劍就要去沙漠殺了那混淆不清的不肖子！
    “把他們倆人提過來！”我坐了下來，揉著氣得生疼的太陽穴，“混蛋！他想死，我現就讓他死！”
    凝法幻出一座寒光森然的小刀山，太陽一見揮袖拂開：“媽媽，你冷靜點！事情又不是沒有可救，他隻是氣憤！”
    很快，一陣熱風過後，長煙帶來了倆個焦炭，一個焦碳淒厲大喊：“你聽到了？我們夫妻要翻供，要控訴你！你利用職權更利用法力對我們夫妻二人淩辱欺壓，你這樣的就不配呆在落燦宮！”
    我冷笑道：“你們翻供就為了這個？如果是為了這個，明天一早我讓你們站在南天門前大罵我的暴戾，沒有必要去上刀山！”
    “我要翻供！”
    昊天揮臂高呼，典上前就給他一巴掌：“你翻供？翻供什麼？說你是被別人要挾的？”
    “對！她搶了我的孩子！”
    典一腳把他遠遠地踹了出去，他很快又衝進了殿：“我要見錯兒！”
    “小滿，去寢宮把孩子抱來！”
    他已經不是清朗多情的瑾灝了！時過境遷，什麼都會變，能保持初心的能有幾個？
    一會兒，小滿就把睡得正香的昀兒抱了來，昊天輕輕地接過抱在了懷裏，親著他的小臉，孩子醒了，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位焦黑的人辯認著，“爹爹？”
    “對，是我！”昊天的眼淚滴在了孩子臉上。
    “媽媽說你執行任務去了！”
    “媽媽？”昊天一怔，繼而點頭，“是執行任務去了，不過又回來了！”
    “太好了！”昀兒高興地捧著他的臉，“你好黑啊！”
    “葫蘆！”離薑哭著抱著他，“不要離開媽媽！”
    “媽媽……”
    “孩子你們也見過了，還決定翻供嗎？”我問道。
    離薑尖尖的眉角動了一下：“隻要你讓我們一家團聚，我們就不翻供！”
    “把《妖篇》默下！”
    “好！別忘了你剛才說的話，明早南天門保證我夫妻二人…”
    “離薑！”昊天喝道，“把《妖篇》默下！”
    離薑把孩子往昊天懷中一送，坐到一張書案後，提筆就書！
    “爹爹，你和媽媽去執行什麼任務了？”昀兒天真稚語，“媽媽說你們是最優秀的天神才會選中你們的，你給我的小劍明天我舞給你看，看像不像在瑤池那天媽媽舞的那樣？”
    昊天把臉埋進昀兒的懷裏輕泣。孩子的純淨總能洗滌大人靈魂的汙淖！
    曾幾何時，我也在太陽的小胸懷中哭過，他現在長大了胸懷容納得更多，他就是那一片謐寧的藍光森林，悠洋著葉間最清新的微風拂盡你心頭的縈塵！
    太陽他感覺到了我對他的讚美，回頭看了看我羞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