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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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時,我看到地上丟了一把扇子,便將它撿了起來,這是瑾灝的碧玉扇。我輕輕地將它展開,卻見扇麵上畫的是煙雨朦朧的湖邊,很有意境。我想起瑾灝白天持扇的樣子,便學起了起來。大福在一旁不停地冷笑,我合起扇子狠狠地敲了他一記。剛轉身卻見瑾灝雙目炯炯地凝望著我,不由得臉發燙了起來。
定了定神,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你醒了?”
“這扇子你喜歡嗎?”他輕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
“喜歡便送給你!”
“真的?”
瑾灝點點頭,環顧四周,便又吃驚地道:“昨夜下雨了嗎?”
我將那扇子收了起來,又聽到大福一聲冷笑,我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對瑾灝道:“這房子年久失修,漏雨了。你現在感覺好多了嗎?”
“好很多了!謝謝你!”
我問道:“你昨晚為什麼要那樣對自己,太傻了。”
隻見他麵有愧色:“我隻知道姑娘因為我說錯了一句話就要走了,還有就是昨天在橋邊,我以為姑娘肯定會瞧不起我。”
我搖搖頭:“那倚翠樓存在那兒,自有它存在的道理,我隻是對你們對好女子的看法有點反感!”
瑾灝有些急切:“姑娘的話說過之後,我們大家便都散了,我們無地自容。”
我聽了很是歡喜:“瑾灝,你就好好地做一番大事,我會幫你的!隻是你以後不要這麼對自己,如果救不活你,我也會很難過的!”
瑾灝他的眼神透亮了,語氣也變得有力:“我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真心,我要給我死去的母親爭氣。我一定要好好活著,我一定要讓姑娘永遠記得我。”瑾灝說完便起身下了榻,一時站不穩又倒在了榻上。
我急忙扶起他問道:“你去哪兒,雖然你的命是保住了,可身體還很虛弱,要靜養的。”
瑾灝捂著胸口,虛身道:“可我現在還得去上朝呀!”
“你又不是文武百官去做什麼?況且你又病了,歇一兩天有什麼大不了的。”大福深不以為然。
“父王本身就不喜歡我,我托病不去,他隻會認為我矯情,更為不喜。”瑾灝黯然道。
“還有這樣的父親!也罷,我們姐弟二人就陪你去這朝堂上瞧瞧。”說完,我咬破了手指,送到他的唇邊:“吸吧!”
大福驚叫道:“姐姐,你幹什麼呀?”
瑾灝更是驚詫,我淡淡地說道:“他這個樣子還能去上朝嗎?估計他的父親會認為一個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這等狼狽,更加會厭惡他。”
把手指送進了他的口中,他並不吸,大福急道:“難怪你父親不喜歡你,你真是矯情,我姐姐的真心你隻管受著,隻要你不忘初衷便好。”
瑾灝的眼淚湧了出來,含淚吸了一口,便不再吸了,握我的手:“姑娘…”
“我叫沉璧,他是我的弟弟,林大福。你現在站起來試試,我看你的臉色紅潤了許多。”我輕輕抽出了我的手,對他說。
瑾灝站了起來,一時精神煥發神采飛揚。嗬嗬,我的血真的好糊弄凡人!
瑾灝急身就要往外走,我笑道:“你這樣子能出去嗎?”
隻見他胸口包紮著宮幔,赤裸著上身,他羞赧地站在那兒,不知所措。我打了個響指,給他幻化了一件新衣,更顯俊雅。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四處找了找,我把那個錦盒遞到他的麵前,輕聲問道:“是這個嗎?”
他點點頭道:“沉璧,我以後不傷你的心,你也不要傷我的心,好嗎?”把錦盒輕輕地推了回來。
他往外走著,我和大福跟了出來,他宛然轉身:“你們不用去了,我現在很好了,折騰了一宿了,你們歇息吧,下了朝我便來找你們。”
“我現在要跟你到朝堂上,我想要瞧瞧什麼是上朝!順便把你的父親看一下,帝主是怎麼個威風法?”我不禁好奇起來,“看看他還能活多久!”
瑾灝本再要推辭的,大福把眼一瞪,他把要說得話噎了下去,我們三人便一腳出了這冷宮,我和大福隱了身。瑾灝轉眼看不見我們有點慌亂,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便安下心來了。
我們從西側門,走上了通往弘宣宮的主甬道,瑾灝一一與眾大臣問早,我們跟著瑾灝混跡人群,這家夥人緣看似還不錯。隻是每人手中拿一塊板子,我悄聲問道:“瑾灝,他們每人手裏一塊板子,什麼意思啊?”
經我問,瑾灝想起了他沒帶這板子,急得一身冷汗,口中仍回道:“這是笏,就是上朝覲見用的。”我見他如此著急,便攝了一片木板來,給他幻化了和別人手中一模一樣的笏,塞在了他的手中,他才平靜了下來,卻不知向哪道聲謝,一臉茫然。
遠遠來了一人,一身黻服繡裳,群臣們迎了上去,都紛紛給此人行禮問早,這人卻並不理采,隻是奔我們而來。走近了,聽他喚道:“三弟!三弟!”
瑾灝作了一揖:“太子早安!”我細看這一人,這不是昨晚在林中的那人嘛!他是太子?長得倒也龍質鳳章,行事卻這般苟且。怪不得昨晚看見他覺得麵熟,原來是與瑾灝相像的原故。這時,大福拉了拉我的衣袖,我點了點頭,知道啦。
太子湊到瑾灝的麵前,不懷好意地笑道:“三弟,整個京城都傳開了,說昨天來個仙女,將三弟你們的好事給攪了。三弟,你昨天也在那兒的,你這麼風流絕倫,居然也沒把她給留下,可惜!此女子要真留下了,我們兄弟二人可以同樂。哈哈……”太子並不顧及大臣們,仰天大笑揚長而去。瑾灝的眼中立顯冷色。
大福一拳揮向他,被我截住了。這時空中有梁燕飛過,我打了個響指,有一物掉進了太子的口中,可惡的笑聲嘎然而止,隻見太子立刻嘔吐了起來。群臣捂鼻紛紛避讓。有大臣喉嚨淺的,也忍不住嘔吐,把昨天的隔夜飯都吐了出來,此時,甬道上吐聲此起彼伏,狼藉一片。隻是苦了宮人,連忙打水清掃。
我衝大福笑了笑,大福有讚賞之意。
“三哥!”一身著錦服的俊秀少年跑到瑾灝的麵前,瑾灝笑著點了一下頭:“五弟。”
隻見這少年走到瑾灝麵前悄聲道:“三哥,昨天的那位神仙姐姐既與你相識,你怎麼不把她留下,他們根本沒有落腳之處,不知流落何方了,可惜!”
“可惜什麼?”瑾灝笑問道。
“可惜隻見了一次,如果見第二次麵,用性命相換也值!”
“又胡說了,走吧!”
這少年和瑾灝昨天是在一起的,我隻顧看瑾灝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聽他讚我美,我看著大福,大福翻了個白眼,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還很得意,被這一少年傾慕也不是什麼壞事,大福過來急急捂住我的嘴。
少年指著太子問瑾灝:“他怎麼了?”
瑾灝臉色有點發青,他強忍惡心道:“沒什麼。”他怕說出來也會吐。
這時群臣一陣奉承之聲,大臣們臉上盡是讒媚之色,紛紛叫道:“大將軍早安!”隻見一紫麵虯髯的中年男人,目懾精光,威風凜凜地越過眾人,臉上神色不可一世,與那太子倒是一個德性。隻見他走到太子的麵前,關切地問道:“源兒,你大清早的吃了什麼呀?”太子本已搖搖晃晃地站起,聽見他這話,又低頭幹嘔了起來。
隻見大將軍身後閃出一個黑影,奇怪!剛才明明沒有看見,怎麼一下子出了?形蹤如鬼魅,是何方神聖?看似又很熟悉,我追上去想看個究竟,等我到了他的身影背後,他又倏地不見了。
我不置可否地轉身,卻發現這個黑影已站到我的麵前,我急向後掠去,他向我欺身過來,我驚駭發現:他正是我在林中遇見的黑發‘成方’!他的笑容裏依然帶著魅惑:“我們又見麵了!”
我疾掌拍過去,他又不見了。
大福跑了過來:“姐,剛才那人與帝君好像。”
我驚魂未定地站在那兒,喃喃道:“他不是成方!”
瑾灝他們已進入殿中,我急急跟了上去,扯了扯他的袖子,他黯淡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眾人已左右兩班站好,大將軍站在首位,太子、瑾灝他們緊隨其後,這時內待呼道:“陛下駕到!”這不陰不陽的嗓音,讓我和大福一下子汗毛直豎。隻見一五官深邃,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落坐了那高高的龍椅上,不怒自威。瑾灝的相貌和他尤為相似,卻最是不喜,倒真是奇怪。
瑾帝龍目一掃,看到了兀自搖晃麵色發青的太子,問道:“源兒,你何至於此啊?”
我撚法封住了太子的口,太子出列卻嗚咽地說不出話來,心中大駭一頭跪倒,瑾帝見到他這般不爭忿然道:“以後有什麼不舒服,隻管告假。在朝堂上如此狼狽不堪,有失體統,下去吧!”
說完,他又不悅地拂了拂袖。我和大福吐了吐舌頭,這瑾帝可真威武啊,看這情形他並不喜歡這個太子。
大將軍抱笏上前朗聲道:“陛下,今日臣向陛下引薦一人,此人相貌非凡,他能夠…”
瑾帝擺了擺手冷然道:“鄭大將軍引薦的人還少嗎?這朝堂之上有哪幾個不是你鄭大將軍的門生?”
大將軍一臉的尷尬,正待說什麼,這時那黑影飄然而至,瑾帝臉色大變,手顫抖地指著大將軍,顫音罵道:“你…你勾結妖人想造反嗎?”
這時內待尖聲叫道:“護駕!護駕!”
眾大臣更是慌作一團,爭先恐後地把瑾帝圍成了幾層,殿內殿外的待衛也將瑾帝圍得水泄不通。
那玄衣人憑空現出一琴捧於手中,不慌不忙就地盤膝坐了下來。隻見那琴身一片漆黑發出幽幽的冥光,琴尾盡是那細小繁複的裂紋,琴弦錚錚,隻見他眼角飛揚,本來笑得很邪魅,可他白晰修長的手一撫琴後,卻變得很逸靜超然,我的心猛然一跳,他這一神態猶如成方,他是誰?
他輕輕地拔了一根弦後,便如春風拂麵,琴音淙淙如山中溪澗輕輕地淌著,林中的野花靜靜地開著,涅槃宮的碧潭幽幽地漾著;清揚的琴聲中我仿佛自己已至身在林中,隨著清越的鳥鳴旋轉著,及踝長發飛舞著。琴聲低沉纏綿如情人間的細語,這是《綺夢引》!是當年亦風譜的曲子。可他彈的琴聲帶有一種魔力,讓人能夠身臨其境。
我好像看到了亦風,不,不是好像,是真的,亦風真的飛入了大殿。我一下子驚醒了,看見朝堂上的每一人都是如夢如幻之色,連忙作法使殿中響起了炸雷,下起了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