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牢，兩人向西行了四五裏，到了河邊，紅玉所在的秦樓畫舫剛巧順水飄了過來，停在了河邊的碼頭。
    來先文回頭確定來敏雲沒有追來後，讓林小野把沈摯扶上了那艘畫舫。
    許信牙沒得解藥，也隻好跟過去。
    老鴇已經許久沒見過什麼像樣的客了，此時見到他們身上穿著，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搖著她那蜂腰，擺著手絹便從船艙裏迎了出來，到了跟前，她還沒開口，便有一錠金子被扔到了手上，給錢的人正是來先文：“叫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丁來，把這位昏迷中的公子送到天福客棧，他的師兄上官儒應當在那裏。”
    老鴇一愣，反應過來這幾人並不是來找樂子。不過有錢拿便是好事，她趕忙把錢收好，回頭招呼兩個龜公出來，將來先文的吩咐下達。
    沈摯被送走後，來先文緊繃著的神經也鬆懈了下來，趕緊倒了杯茶給自己壓壓驚。
    林小野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來先文覺得他神色有些奇怪，便問：“林弟？”
    林小野道：“來兄之前跟我說：沈摯生了一個百毒不侵的身體，所以我見到他中毒，心裏有些奇怪。仔細一想，似乎不久前他還中過我帶去的迷藥，可見來兄是騙了我。”
    來先文的表情一僵。
    “我們是同盟，來兄為什麼要騙我呢？我想來想去，覺得答案好像非常明顯。來夫人擒住我是為了誘捕沈摯，她對我並無惡意，但沈摯卻不一樣，他發過要取我性命的誓，他是我的敵人。來夫人要與沈摯開戰，我最應該做的應當是和她一同對抗沈摯，可你將我救下之後，卻讓我對來夫人出手，仿佛生怕來夫人傷到沈摯。”
    來先文沒想到一向頭腦不太靈光的林小野竟然能想到這麼多，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林小野的語氣卻很平靜：“來兄騙我說無法對沈摯下毒，又為救沈摯而做出種種努力，唯一可以說明的，就是沈摯對於來兄來說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來兄，你跟我合作的目的應當不是打敗沈摯、奪得天下第一吧？”
    來先文第一次從林小野身上感覺到一股煞氣。
    是的，煞氣。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氣息，他上一次從林小野身上感覺到這種氣息還是在上一世。上一世即將結束之前，林小野便是渾身裹著煞氣將劍刺向他的。
    來先文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林小野並不是一隻呆呆傻傻的綿羊。
    他是一個反派。
    一個隨時可能黑化、做出極其瘋狂事情的反派。
    來先文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林小野卻突然笑了：“我知道來兄一定不願意明說，沒關係，日後我總會知道的。”
    “我……”
    “至於沈摯，他怎麼樣我已經不在意了。既然來兄喜歡他，那我就……”林小野將尾音拖得很長，“隻有殺了他了。”
    來先文瞬間傻在了當場。
    許信牙開始默默地往門口挪動，他總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東西。當他移動到房間門口時，一柄黑劍突然淩空飛來，砰地紮進了許信牙麵前的門板，這劍是擦著許信牙的臉飛過去的，帶著恐怖的力道，直接將門板貫穿，隻留下一個劍柄在門的這頭，那劍柄頃刻便將許信牙驚出一身冷汗。
    林小野放低了拋劍的手，替來先文理了理耳邊的亂發，來先文一把抓住他的手，嚴肅道：“你絕對不能對沈摯出手！”
    林小野平靜地問：“為什麼？”
    “你不是他的對手！你會死在他手上的！”
    林小野歎了口氣：“有時候就算我不是他的對手，也一樣不會死在他手上。弱者有時候反而能夠殺更多的人，這不是來兄你告訴我的道理嗎？”
    來先文愣了。
    房內的氣氛正僵著，一聲嗚咽打破了來先文與林小野之間的詭異氣氛。
    來先文皺著眉看向許信牙，隻見他已癱在門前，身下是一片濕潤。經此一遭，他居然……
    被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