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輪木朱篇十二.誤解之上加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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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裏的一番試探,不能說是沒作用,但也不能說是起了大作用。
白浮塵的經曆已經和原本有了很大不同,而上官儒部分有沒有變化,來先文還不敢妄下定論。
他從牢裏出來,就碰見了秋平月。
秋平月一改往日的溫順,神情冷冽。見到來先文迎麵走出來,就踱過去:“裏麵那幾個冒充你們的到底是什麼人?”
“是我們的故友,領頭的那個是我師弟林逸之,剩下的兩個似乎是他朋友,一個叫來先文,一個叫宋靈犀。”
“他們為什麼要冒名進城?”
來先文歎了口氣:“我兩個師弟觀念不同,一善一惡,一向不和,大約是為了給我小師弟抹黑,我二師弟在外作惡時總愛用小師弟的名字,這一回也不例外。”
“他冒名進城是為了給你和沈先生抹黑?這麼說他進城是為了做壞事?”
“端木盟主不是有一柄寶劍嗎?我二師弟想要那柄寶劍,他此番前來,是來奪劍的。”來先文說一句話能歎三口氣,一派無奈到不行的樣子。
“奪……劍?”
“我知道苗疆這片兒都是你們的地盤,你們的話官府也得聽,所以這件事兒還得勞煩右護法多走動一下,讓他們暫時別把這三人放出來,以免他們傷害到端木盟主。”
秋平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邊我回頭再吩咐。上官先生,盟主有意請您和沈先生到府上一聚,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賞臉?”
“右護法客氣了,盟主有約,在下卻之不恭,今晚就叨擾了。”
秋平月禮貌地笑笑。送走來先文,他立刻扭頭進了大牢。
沈摯看上去實在不像是惡人。
一個穿著華貴、氣度不凡的人,無論身處何地,都不會像是一個惡人。
但是按照來先文的說法,他卻是一個被嫉妒心抓著人生方向盤的卑鄙小人。
“三位,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麵吧。”
沈摯問:“你是誰?”
“在下煞血盟秋平月。”
白浮塵臉上愁雲未散,聽見這個名字又被勾起不愉快的回憶,不悅地低聲嘟噥:“又是個秋平月。”
沈摯知道這回是真的,原因無他,按照套路,如果第一回出現的是假的,那麼第二回出現的就一定是真的:“右護法跟天牢真是格格不入。”
秋平月說:“三位也是一樣。”
說著,他掃了一圈旁邊的牢房,視線快速掠過那些衣著肮髒、頭發淩亂、眼神暗淡的犯人們,最後重新定格在身處牢籠,卻仍舊難以掩飾光華的沈摯:“先生坐在牢房的草席上,竟然如同坐在典雅精致的水上閣樓。”
沈摯可沒心思和他客套,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今天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吧?”
“當然不是。”秋平月說,“我有件事想不通。”
沈摯沒好氣地問:“什麼事?”
“上官先生說林先生你冒充沈摯,是為了給他抹黑。”
沈摯喉頭湧起一股腥甜:“你叫我林……林先生?”
“盟主以前就教導我,說我是個榆木腦袋,讓我多向別人學習,把每個人都當成先生。”
“不,不是,誰告訴你我姓林?”
“是上官先生告訴我的。您不必隱瞞了,我知道您是原蒼山派的林小野先生。”
沈摯:“……”
秋平月繼續說:“上官先生還說沈摯品行不端、為人不善,也就是說他本來就是個壞蛋。”
沈摯的臉色格外地微妙。
秋平月說:“他雖然說的話不多,可是透露出來的信息卻很多。沈摯在江湖上名聲很好,實際上為人卻不怎麼樣,這說明他是一個偽善的人,明擺出來的大奸大惡之人都好對付,而偽善的人卻不好對付。林先生,你一定是試圖揭露他的真麵目無果,才不得已選擇給他抹黑,先生實在是辛苦了。”
沈摯:“……”
秋平月:“我雖然腦袋不好使,可我也不是傻瓜,細細一想,我才知道上官先生所作所為別有深意。他先是提醒我沈摯為人不正,用毒控製他、逼迫他跟隨自己,使我知道真相,然後又引我至此,說你們是沈摯的對頭,要我吩咐官府不要放你們出去,我仔細想了想,覺得其實上官先生話外有話。”
“他話外還有什麼?”上官儒忍不住插嘴。
“他表麵上說不能放了你們,其實是要我放了你們。沈摯給他下毒,他一定恨極了沈摯。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一定把你們當做朋友看待,一個人怎麼會希望自己的朋友身陷囹圄呢?所以他一定是希望你們出去,可是又不敢明說,害怕沈摯知道後找他麻煩,所以希望我能夠給予他幫助。”
上官儒愣愣點了點頭。
秋平月話裏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成句子他就一句也聽不懂了。
說是“不能放”,實際上意思卻是“放”?
“盟主一向對我很好,可是最近卻總是把我派到沈摯身邊去,我想不通為什麼。上官先生提點了我一番,可我一開始竟然誤以為盟主是要把我當做禮物送給沈摯,後來,我才想明白是我誤解了上官先生的意思。上官先生時時刻刻被沈摯盯著,可能有話也不方便直說,隻能話裏套話,其實他隻是想告訴我盟主如此作為其實另有深意。”
沈摯:“什麼深意?”
“盟主一定是希望我盯緊沈摯,讓他沒有機會作惡。可我卻辜負了盟主的期待,甚至還一時心灰意冷意圖反叛,我實在不配做盟主的左右手。”秋平月說著,臉上浮出懊惱。
沈摯聽得呆了。
“總之,我是來放幾位出去的。出去後,請盡自己所能給沈摯抹黑吧,讓江湖人都對沈摯深惡痛絕,這樣,被他所害的人一定會減少很多。”
沈摯三人麵麵相覷,完全沒想到事情竟有如此轉機。
待到從牢裏出來,白浮塵還有點懵:“你們說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上官儒搖搖頭:“我隻聽出林逸之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雖是同盟,可卻不同心。”
“從秋平月的話來看,苗疆有一個沈摯一個上官儒,看來林逸之多半也在這裏,他和那個男人一個冒充我,一個冒充我大師兄。那個善毒的男人很擅長用毒,剛才秋平月說假沈摯給假上官儒下了毒,逼迫他跟隨自己……”沈摯深思片刻,臉色大變,“難道說……”
上官儒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又要開腦洞了,隻能無奈地配合:“什麼?”
“難道說是我無意間得罪了這個善毒的男人,他就用毒控製了二師兄,逼迫他殺死靈犀?對啊,這樣就能解釋通了……我就說,二師兄和靈犀無冤無仇,怎麼會對他下此殺手?”
上官儒:“……”
沈摯:“那個提醒秋平月的假上官儒一定是二師兄,而假沈摯則是那個善毒的男人。假上官儒對假沈摯有貳心,還以各種方式提點身邊的人,告訴他們假沈摯不是好人,看來二師兄內心一直不願意與那善毒男人為伍,隻是中了那男人的毒,不得不聽他使喚。我不知內情,竟然將二師兄當做殺人凶手大肆追緝,我真是該死。”
上官儒:“……”
等等?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浮塵聽了一陣,隻明白了最後的結論:沈摯好像不再把林小野當凶手了,仇恨值全被那個奇怪的善毒男人給吸走了。
“大師兄,你先前不是說二師兄上山給白兄下了毒嗎?我懷疑這件事也是那個男人指使的,畢竟二師兄長期生活在蒼山,根本沒接觸過毒物,怎麼能拿得到隻有七星蜜月水才能解的奇毒?此人心機,不可小覷。”
上官儒懵懵點頭:“是……是。”
“我必須得幫二師兄脫離那個男人的控製,然後再將他碎屍萬段。”
上官儒聽了,默默地別過了臉。
然後,在心裏對來先文說了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