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光是華天光迅附近一家餐廳。聞天洋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簡直欣喜若狂，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和冷漠以待的時候，忽然有個人跑來對他說：來呀，我願意搭理你呀！
    聞天洋歡樂的跑向那個願意搭理他的人。
    蘇鈺蟄坐在那裏已經點好了菜，聞天洋剛去就可以拿起筷子開吃，嘴裏塞著飯，含糊不清的說：“你怎麼來了呀！”
    “路過。”蘇鈺蟄給他拂了拂沾在發絲上的雪水。
    聞天洋覺得這動作有些別扭，便無意識的把身子後傾了些，疑惑的看向蘇鈺蟄。蘇鈺蟄的臉上並無異樣，倒顯得聞天洋太過多心了似的。等聞天洋把飯吃的差不多了，他便從沙發旁邊拿起一個紙袋，遞給對方。
    “什麼啊？”聞天洋打開來看。
    是一件厚厚的風衣。淺灰色，布料柔軟，看上去便覺得很舒適。聞天洋驚訝的說：“你還給我買衣服？”
    蘇鈺蟄說：“不是說過，以後你的衣服，交給我的設計師來做嗎？”
    “那也太快了！”聞天洋受寵若驚，隨後抬起頭來，幽幽的看著蘇鈺蟄，說：“為什麼我會有種被你包養的感覺呢~”
    蘇鈺蟄一愣，繼而笑道：“你以為呢？欠了我那麼多錢，除了在我這裏賣身還債，你還有什麼辦法？”
    聽到賣身兩個字，聞天洋緊張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小聲說：“別在這裏胡說！要是被哪個新同事聽到，指不定被編排成什麼樣子呢！”
    他話剛說完，後座的那個人突然站起來，陰森森的朝他笑了笑，說：“我都聽到了！”
    聞天洋身軀一震，隻見後頭那人已朝他走過來，譏諷的笑道：“早就看出來你們倆關係不一般，我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賣身還債？真新鮮！”
    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畫眼線的男孩——Pet。
    很多人都朝這邊看過來，見是幾個男的，眾人心間的故事感更足了，各個眼巴巴瞅著這邊。
    聞天洋的右眼皮狂跳不止，大家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聞天洋拍了拍桌子，看著男孩道：“喂，小毛孩，不懂不要胡說！我和他是正常的債務關係，性別男，愛好女，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啊？真是應了網上那句話了，說什麼來著？”
    旁邊一個穿碎花裙子的女孩說：“腐眼看人基！”
    “對！就是這句話！”聞天洋像女孩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卻忽的被她晶亮的眼睛嚇了一大哆嗦。要是聞天洋足夠自戀，肯定會誤以為她對自己有意思的！
    正當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蘇鈺蟄忽然伸手過來，用食指指尖，輕輕的，撚走聞天洋嘴角粘著的米粒。之後，他把那米粒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然後輕輕張開了嘴……
    全場靜默無聲。
    包括聞天洋自己都驚呆了，暗暗吞了口唾沫。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蘇鈺蟄要把那枚飯粒塞到自己嘴裏的時候，蘇鈺蟄的手又朝著聞天洋伸過來了。
    然後，直直的把那指尖上的飯粒戳到了聞天洋的嘴裏……
    至少戳進去了半指。
    聞天洋的臉扭成一團，衝進洗手間就吐了起來！飯粒不是鹹的，但蘇鈺蟄的手是鹹的，他剛才甚至感覺到了蘇鈺蟄的枯瘦指尖觸到了他的舌頭……
    酸鹹酸鹹的。
    聞天洋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剛才來找事兒的男孩也不見了，也幸好他不在，要不然，火氣衝天的聞天洋一定會把他按桌子上打一頓。
    坐回餐桌，聞天洋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你洗手了嗎？！”
    蘇鈺蟄笑笑，“你見我什麼時候洗過手？”
    於是眼前的人又和當年的黑蟲子融合了。漆黑的指甲縫，滿是泥土灰塵的小手，還有他家裏那三浴池的黑水……聞天洋的胃又翻騰起來了，表情扭曲的盯著蘇鈺蟄，像是一隻來索命的惡鬼。
    也不知為何，周圍的人倒是安分了不少，一個個默默的埋頭扒飯，沒有往這裏看的。
    少了旁人的圍觀，聞天洋心裏稍微淡定了些，起身道：“你付賬，我上班去了？”
    “好。”
    蘇鈺蟄起身走到他跟前，把袋子裏的風衣拿出來，親自給聞天洋披上，聞天洋嚇的連忙退後兩步，說：“我自己來吧！”
    蘇鈺蟄上下打量一遍，滿意道：“還不錯，很合身。”
    “謝謝。誒，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啊？”
    “又不是沒見過你赤身裸體的樣子，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尺寸？”
    “……”聞天洋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本想問蘇鈺蟄什麼時候見過自己赤身裸體，但忽然感覺到周圍興味八卦的目光，於是他火從心氣，大吼道：“看什麼啊？！”
    隨後那些帶著有色眼睛偷偷斜瞄他們的顧客服務員紛紛轉回了頭去，那餘光繼續偷瞄。
    “……”
    聞天洋對蘇鈺蟄的感激之情就此終結。
    下午和上午沒什麼區別。聞天洋頭一回上班上的這麼壓抑。鄰下班時，那個中年主管忽然走進工作室拍了拍手，大聲說：“聞天洋在哪兒？”
    聞天洋一臉懵逼的站起來，“在這兒……”
    那主管古板的臉上帶著絲幸災樂禍，說：“你被解雇了。上頭的意思。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三句話說完，滿座嘩然。大家交頭接耳，臉上帶著並不友好的笑意。
    聞天洋一愣，接過那張解雇通知看了看，勾唇冷笑道：“哪個上頭啊？”
    “華總的意思！”主管的語氣竟帶著自豪，似乎能親自接到總裁的指令是非常光榮的事情。
    “解雇原因呢？總得讓我知道錯在哪兒了吧。”聞天洋又道。
    “原因？上頭看你不順眼唄，還能因為什麼？”主管不屑道。
    聞天洋點了點頭，說：“好。”
    然後，他直坐電梯去往總裁辦公室。那主管跟在後頭大喊：“你要做什麼？那可是上層專用的電梯！”
    還沒等他跑過來拉住聞天洋，電梯門已幽幽關合，鎖住了聞天洋那張喜怒不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