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 前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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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那麼多人失意傷心的時候會想家,想父母,想過去。
或許因為那是最初的東西。
寒石也是這樣。
他看到魔石傳裏前部分,提到了六曲別院,恰恰這也是他開始的地方。
那時候他還是喬嘯,還是剛落地的外來者。
六曲別院早已經不複存在,寒石站著的地方是個醫館,他記得大火之後,別的同行盤下來了這塊地的。
紅樓青園的聲色犬馬和醫館的寂靜飄香還真是差別太大,一時間,寒石迷茫。
人家還特意挑了晚上的說。
還委屈。
寒石仰脖子看著大門緊閉的醫館,臉使勁抽動。容澤伏站在一側,抿嘴笑。
“有沒有疑心,內有乾坤?上去看看?”
寒石回頭看他。
“我這麼傷心,你笑的倒是開心,不過你說的甚好。待會輕點,以前揪的我脖子疼,我沒好意思說。”
看著主動送來的脖頸,依稀可見頸骨凸起的節,脆弱的白,好像突然就會不見。
寒石抬頭扭臉疑惑的望過來,容澤伏的臉一點笑都沒有,寡淡的神情下好像是,害怕?
怕什麼,又不重,也不會亂蹬腿。
“我會很安靜。”
小聲鼓囊一句,寒石把頭重新低下去。
“寒石,以後你想做什麼?”
“嗯?”
做什麼?重新記事後,確保沒什麼阻礙後,就可以恣意人生啦…
“不做什麼最好,哈哈哈…”
容澤伏輕輕攬住他腰,躍上牆頭。
“哎我說你,不能等我笑完再提溜嗎?”
“不過,是不是修為長進了?飛那麼高才落下。”
容澤伏點頭。
“你注意到,我很高興。”
“高興,請笑的明顯點好麼,否則要猜,累。”
容澤伏點頭。
“我盡量。”
你這麼會裝,你媽媽肯定不想知道。
停留到現在,容澤伏放下攬腰的手,五個指尖微微搓了搓,掩進袖口。
“那邊,你看得見嗎?我看不清。”
容澤伏的臉微微變色,扭臉看著寒石,他俯身親了下來。
寒石還伸手往前指著呢,這嚇得。
容澤伏一把抓住後背衣服扯回就要往外跌的人,剛攬過的手,再次放到原位。
“我看得清,我幫你看。”
寒石楞楞的看向他,唇邊還殘留著餘溫。
剛才容澤伏怎麼親他來著?
舌尖掠過的吧?好像沒有…
呃…
容澤伏倒也沒看他,正朝他指的地方看。
手沒放下,寒石低頭看一眼,吞了口唾沫,腰輕輕,扭,輕輕再扭。
容澤伏回頭。
“情之所至,你不必憂心。”
你這麼流氓,你媽媽怎麼不知道?
你個文雅的流氓!!
不要臉!
寒石保持微笑,哈哈哈。
“那邊誰呀?”
“一個男人,在點火。”
寒石的臉瞬間變色,手臂突地發緊,眼裏的溫度陡降。
容澤伏牽住他袖口。
“別怕。”
領著他躍下,很快來到那塊牆角。
“這位公子,小心火燭。”
剛要從懷裏掏東西的男子,像個受驚的兔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第一個反應是抱頭。
寒石雙目通紅,上前,容澤伏拉緊他袖口,把人鎖在身側。
右腳踏下,寒石隻覺胸口悶的慌,喉頭發苦。
容澤伏的聲音在耳邊,好像有些顫抖。
“我,我不是壞人。”
“你…”
寒石搖搖欲墜卻堅定往前撲的身子,最終還是栽進容澤伏臂彎。
“寒石!”
暖流,好熟悉,源源不絕。
真舒服。
抱頭的男子在容澤伏低聲一叫後,就抬起了頭。
“他,他是魔頭喪門神?”
容澤伏轉動眼珠看他。
“不是。你走吧。”
冷酷的注視,讓男子自動呼吸一滯。
寒石眼前沒了重影,他緩緩站起來。
“你,認識寒石?”
男子四處看看,然後低下頭,小聲說了句是。
“還有一個月,是他的忌日,我有事在身,提早來給他燒點紙錢。”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疊黃表紙。是鑲了金邊的。
寒石蹲下,不客氣的搶過一半,往地上畫的圈裏沒熄的火苗裏填。
男子看著他,手裏熟練的填紙錢,眼睛愣是沒挪窩一下。
“你瘦了。”
“以前我很胖?”
男子羞射的笑出聲。
“你啊,吃了我那麼多東西,不胖我心裏不平衡。”
“你不怕我?”
男子咯咯笑,映著火光,眼裏有東西落下。
“我聽說有術可以拘人魂魄,人鬼殊途,你也打不到我了。不過我還是怕。”
“沒出息。”
男子噗嗤一聲,有落下更大的兩顆。
“我,娶妻了,賢惠,會算賬,你也認識。”
“陳家三姑娘?”
男子吸吸冒鼻涕泡的鼻頭。
“嗯,她和你說的一樣,秀外慧中,能幫我算賬,還願意跟著我東南西北的跑。”
“啊,對了,這,這是她剛算好的去年賬本,你看看?”
“老太太還好?”
“啊,好,好的很。”
男子的鼻頭越吸越紅。
“她,還,還曾念叨你,還,還教導我,不可記恨你。你是好意,其實,我,知道的。”
寒石瞥他一眼,低頭翻賬本。
“老字號幾家?新字號幾家?掌櫃哪些個?”
“五家,新的,開張的算兩家,掌櫃的每家兩個,一個管人,一個執賬,船廠去年遇上了水患,水匪,平賬,兩條需要大修,工人大約要十人,九平的匠人手藝好,我請了回來…”
“好了,我明白了,做得很好。”
男子笑起來,摸把臉,還是低著頭看地上。
“我,我再給你讀讀賬本?”
“不必了,看得出,你很用心。”
男子猶豫了一下,抬起頭小心的看過來。
“你給我遣散的家仆我,我給安置了,不過沒帶回去,家裏現在依舊是每人一個丫頭。還有那些家臣,歌妾,我,我也給安置了。沒,沒帶回去。”
寒石點頭,然後站起來。
男子好忙也站起來。
“你父親…”
“不不,不怪你,我不怪你了,是我父親自己選擇以死明誌,不是你見死不救,我,我當初也是聽了謠言。”
“當初我在你家呆了多久?”
男子立刻作答
“兩月,然後突然走了。”
寒石看他。
“怎麼,斷了你的錦衣玉食供給,逼你吃糠咽菜,搶了你的小妾們,打走你的家臣,家仆,看著你跑船,做生意,明明找人給我紮過小人,你還怪舍不得我?”
男子扁嘴
“我,你說得對,我的一切是父親給的,他死了,我自以為坐享能逍遙一生,簡直豬狗不如,那時,你讓我看看豬狗是怎麼生活的,是,是對的,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些,逼我學著做生意也是我實在在文韜武略上沒建樹。啊,對了,你的桃樹該結果了吧?你走時說,你忘了黑桃樹治蟲,結果了會給我嚐嚐。五年了,也沒給。你那什麼品種的桃樹啊,蟠桃?”
寒石瞥他一眼。
“我就那麼一說。你不嫌我跟屁蟲嗎,我就走嘍,現在我也走嘍,桃子有空再說。燒完紙了,回去吧。”
男子看看他,把地上寫了他名字的圓圈糊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看看,給我燒紙的,還得偷偷摸摸。”
容澤伏望著他。
“你記起他了?”
寒石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一點,一點點啦,魔石傳裏再套用些信息,大概知道是誰,看到他我就想笑,當初,他對我喊什麼,爛了也是牡丹花下死,我就提他去和爛了的過了幾天,嗬嗬,回來後,天天捂著褲襠,寶貝的要死。”
容澤伏也笑。
“像你。”
“那怎麼辦,他父親以死明誌,當我麵,我一時愣神沒給攔下,這不就給訛上了。管他兒子,管他老娘,累得我,幸好我家桃樹開花結果的時候到了,不然還真跑不掉。”
“怎麼,要死要活就到我野墳山呢,真是。”
“誰讓你牌子上寫有求必應。”
“那是汙蔑,汙蔑,不知道哪個屁孩給我改的。我冤呐。”
“那你不改回來?”
寒石跺腳
“來不及了啊。我收留的那幫白眼狼,見錢眼開,給我應了幾樁,我苦啊。”
容澤伏摸他頭。
“罪有應得,正常。”
“你竊取我金句。”
寒石指控,瞪圓了眼睛。
“他父親明誌給誰?”
“誰?你主子唄,叫一個縣丞審他還是有仇的,他就想不開了嘛,就在我山下鬼喊鬼叫什麼,老夫老夫,你說哪個聽得見,都城那麼遠,然後就上吊了嘛。嚇得我,雞都沒殺,可惜了了。”
容澤伏拍他頭,像哄孩子。
“你總是這麼溫柔。”
寒石驚嚇到了。
“你不要這樣,我害怕。”
容澤伏抿嘴笑。
“你比你想象的更好。”
寒石哈哈笑。
“別以為這樣我就牡丹花下死了。”
“多謝誇獎。牡丹過於華美,我不夠格。”
寒石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