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雲光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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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林風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他一起身,隻覺得腰背酸痛,後麵那處,也灼痛的厲害,頭更是昏昏沉沉,昨晚的記憶有些模糊,似乎明玨來了,他說了許多話,然後呢?然後明玨就抱了他,展林風有些恍惚,不知這一切是在夢中,還是真實的發生過,可若是在夢中,為何不僅腰酸,連那處都,若是真實發生過,可明玨人呢?展林風環視了一圈,除了他自己的衣物什麼也沒有多,當然也沒有少,他拉開衣領,身上有一團團小小的紅點,展林風的頭腦嗡的一聲,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門上響起了敲門聲”:展公子,展哥哥,你酒醒了沒?”是金梵溪的聲音。
“:醒了,等一下就好。”展林風忙跳下床,忍著身體的不適,將外袍一一穿好,又係上玉佩,順手理了理長發,才穿過簾子,到外間將門打開,金梵溪一臉笑意,促狹的看著他,朝他眨了眨眼道:“展哥哥昨晚過得還好吧?”
“:還好。”展林風應道,將金梵溪讓進門。
“:我就說嘛,這朝暮館的伎子啊,無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那床上的功夫都是一流的好。”金梵溪不無得意的說道。
展林風驚詫得張大了嘴巴。
“:怎麼了?展哥哥。”金凡熙故作不解的睜大了眼睛。
“:哦,沒事,我昨晚是喝的有些多。”展林風的表情有些僵硬。
“:那是當然,我昨晚叫人拿的,可是朝暮館的招牌春情酒。”金梵溪壓低了聲音,促狹的笑道:“喝了春情酒,就是你定力再好,也禁不住這裏花伎的撩撥,我告訴你呀,這酒一喝下去,在做那事時,眼中看到的,就會是自己心中最愛之人,與自己共赴雲雨,所以,這酒是千金難買,若不是我與這裏的老板有些交情,她也不肯拿出這許多。”
展林風的心中咯噔一聲,腦中的那條名為理智的弦已經斷掉了,金梵溪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展林風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他腦中想的是昨晚抱了他的人究竟是誰,明玨在明爵爺府,半夜三更的,沒道理會跑到朝暮館來。
“:展哥哥,你沒事吧?”金梵溪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展林風勉強拉出一個笑容,啞著嗓子道:“沒事。”
“:沒事就好,你收拾一下,我們等一下去吃早鄯。”金梵溪道。
展林風忙回絕道:“金小公子,我還有事,我們改日再敘吧,昨日的花銷。。。。。。。”
“:哎,跟我客氣什麼,就當是我請客,改日你再請我吧。”
“:也好。”展林風道”:我就先告辭了。”言罷便匆匆往外走,金凡熙待他走遠,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搓搓有些發冷的手,回牡丹閣找水華去了。
展林風出了朝暮館,才發現自己散著頭發,連發冠也忘了帶,身上隻有幾張銀票,他也顧不得許多,直奔爵爺府而去,到爵爺府大門前猶豫了好一陣,才下定決心敲了敲門,門及時開了,一名守門的侍從從門裏出來,拿眼上下瞧了一陣,認出他是前日來府中找過明玄卿的那位,便客氣道:“公子是找哪位?”
展林風施禮,應道:“小哥,我找彩衣公子,不知他在不在府裏。”
“:公子是想找彩衣公子啊。”那守門的侍從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道:“恕小人直言,彩衣公子一向是不見外客的,公子你。。。。。。。”
“:那彩衣公子今早可曾回府。”展林風截住他的話頭問道。
“:彩衣公子這兩日連府門都沒出過,談何回府?”侍從奇怪的看著展林風答道。
展林風的心徹底涼了下來,渾身似被冰水澆過”:我,我知道了,多謝小哥相告。”侍從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徑直回了門內,展林風隻覺得鼻中一陣酸楚,他咬了咬牙,也不回鳳琴雅築與楊錦秋道別,在街上找了一家隨行的鏢行,付了銀子,租了一輛馬車,雇了一個車夫,便向京都城外行去,展林風再也不願在京都多呆一刻,從頭至尾他對明玨的感情也許是他錯了,他就是個笑話,還在朝暮館被男人上了,這讓他怎麼再麵對明玨。
決明君在日落之前回到了雲光城。
“:你可考慮清楚了?”簡知著一身素白衣袍,手中拿一把短刃,抬眼望著決明君。
“:嗯。”決明君答應著,將衣袍解開,露出光潔的胸膛,拿過短刃就要劃上去,簡知抓住他的手”:決明,你今日靈力耗損過多,依我看,不如等到下月。”決明君將簡知的手輕輕拿下”: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躺在這棺中之人本應該是我。”他看向門外院中的那口紫晶棺材,棺材中躺著的人與決明君有七八分相像,身上蓋著一件深紅的錦被,散著長發,但發色是銀灰色,眉間有血色的印文,正是決明君的姐姐木槿。
“:既如此,便開始吧。”簡知不再勸說,抬眼看了看天色,距子時還有三個時辰,時間應夠了,決明君手持短刃,對著左胸劃了下去,一時,殷紅的血便溢了出來,血中泛著銀灰色的光點,簡知以手為引,將鮮血引致門外的棺材上空,漸漸形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珠,懸浮在棺材之上。
“:可以了。”簡知順著最後一縷鮮血到了屋外,看著血珠在棺材上方翻騰,決明君用靈力止住傷處,他失了不少心頭血,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你還好吧?”簡知回望著屋內的決明君”:等一下,還要入血陣點鎮魂燈,一旦開始,便沒辦法停止了。”
“:沒事,休息片刻便好。”決明君在桌前坐下,伸手拿瓷盞喝下一大口清茶,閉眼慢慢調息起來,他要趁著簡知在院中的棺材四周布陣的空檔,將身體恢複到好一點的程度,至少能將招魂術全部做完。
簡知以靈力牽引著血珠,在棺材周圍布起聚魂血陣,聚魂血陣需以所招之魂的至親鮮血所繪,陣中在五個方位,點上鎮魂命燈,以聚魂術為主,引魂術為輔,將逝者還未完全消散的魂魄,重新聚回肉身。
兩個時辰後,簡知終於停下結印的手指。
“:好了,入陣。”簡知道。
決明君將聚魂鈴祭出,懸於木槿眉間,聚魂鈴是血陣的陣眼,也是聚魂術至關重要的法器,棺材的位置在血陣的陰角,決明君自己則站到了血陣的陽角,簡知祭出五盞鎮魂命燈,鎮住了陰角木槿的五個方位,然後,決明君催動靈力引發了聚魂術,聚魂術一開始便無法停止,需以靈力支撐到結束,若是施術者靈力不繼,聚魂術就會以損耗施術者的修為為代價將聚魂術全部完成,決明君已下定了決心,隻求能得一個木槿的魂魄是否消散的消息,若還在,便一定會藉此返回肉身,若是不在——便是永訣。
展林風開窗看著窗外升起的月亮,隻覺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他不由得按住了胸口,這是離京都不遠的一座小鎮,鎮上隻有這唯一的一家客棧,在入夜之後,他終於同車夫一起趕到了這裏,並訂了一間上房,車夫自去了夥夫房休息,今晚上月亮很圓,月光從窗戶灑進房中,即使不點油燈,房中的一切也能看得分明,這雖是一間上房,卻隻在靠牆處有一張容兩人並排躺下的臥榻,房中有一張四方形的木桌,兩隻木墩,桌上放著一盞油燈,一套茶具。
門上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展林風有些疑惑,誰還會在這半夜來敲他的門呢?難道是車夫遇到了什麼事?
“:是誰?”展林風問道。
“:客官,我拿了新上的茶水。”門外一個聲音低低的說道。
展林風隨手拿起茶壺,壺中的水早涼透了,他走到門邊,將閂好的門又打了開來。一個人影正在門口,見門打開,迅速走了進來,隨手閂上了門,同時,一把鋒利的匕首已頂在了展林風的後心之上。
“:你是誰?”展林風剛想驚呼,一隻手從他的腦後伸出,堵在了他的嘴上”:不要叫。”一個極輕極低沉的聲音”:我讓你死個明白,不是我要殺你,殺你的人是這漢國最尊貴之人,隻因你覬覦了他的人,你可聽清了,到了閻王那裏做了鬼可不要來找我。”
“:唔。。。。。。。”展林風還沒想明白,便隻覺一股冰冷的氣息鑽進了身體,這氣息很快又離開了,然後伴隨著劇痛,展林風感到身體一軟,便跪了下去,黑影中的男子將匕首在展林風的後背衣襟上擦了擦,將血跡抹去,又如來時一般迅速離開了房間,展林風捂住胸口,那裏正有溫熱的液體從衣袍中溢出,慢慢浸染開去,他再也無力支撐在地上漸漸失去了知覺。
決明君的身體晃了兩下,一縷鮮血從他的唇角逸了出來,順著衣袍滑落在了地上,緊接著,更多的鮮血湧了出來,”:怎麼會這樣?”簡知大驚,以他的預測,決明君頂多耗費一些靈力。
決明君向簡知擺擺手,聚攏心神,示意他並沒有多大的事。展林風出事了,在決明君感到心口處一陣絞痛時,他便已知道。他在展林風的身上留下了他的精血珠,精血珠融入了展林風的身體,他們就已結下了血契,展林風承受的傷害,決明君會分擔到大部分,同時,精血珠的靈力和決明君在精血珠中的靈元會慢慢替展林風修複他的身體,在最短的時間內護住他的心脈。
“:簡知阿哥,告訴桑榆讓他派人去救展林風。”決明君輕聲道。聚魂術已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他不能出岔子,簡知點頭,一轉眼已消失在了原地。已是子時一刻,決明君的心開始煩亂起來,展林風出了事,木槿也還沒有一點消息,他將最後的一顆碧安丹吞了下去。
“:子時一過,聚魂術便會失效。”回到原地的簡知提醒道。
子時二刻,聚魂鈴忽然輕輕響了一聲,決明君心中一震,忙向木槿的棺材望去,聚魂鈴的響聲由緩到急,聲音也越來越大,在無風自動的鈴聲中,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棺材的前端,是一名緋衣羅裙的綰發女子,眉目清麗,唇色嬌豔,長相與決明君有七八分相似,正是木槿,木槿伸手取過棺材上方懸在自己肉身之上的黑色鈴鐺,以手指握住內裏的響鈴”:太吵了。”她說道。
:“阿姐。”決明君走上前,與木槿相對而立”:快進入你的肉身之中,時間不多了。”
“:決明。”木槿抬手撫了撫決明君的臉”: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決明君抓住她的手急道”:快進去,聚魂術就要到時間了。”
“:我不能再回身體裏了,決明,我,我現在已入了鬼界的簿籍。”木槿輕聲道。
“:鬼界?你的魂魄怎會去了鬼界,鬼界和人界本就是不相通的。”決明君皺起了眉。
“:那日我受創後,魂魄離了肉身,恰巧遇到了鬼界的黑河琢,他見我魂魄有散去的征兆,便帶我去了鬼界,替我養魂,如今我已是他的妻子了。”木槿說道,她最後一句聲音漸漸轉低,帶上了一絲羞澀。決明君萬萬也想不到自己阿姐會同鬼界黑河家的人成親,”:阿姐,你怎麼能嫁給黑河卓?他身負鬼脈,永生不能離開鬼界。”
“:我自然是知道的。”木槿輕聲道:“所以這麼多年我才沒回來找你,琢,他原是要送我回來的,是我自己不願,我隻想著你就當我已魂飛魄散,也就少了份牽掛,我知你一切安好,也就是了,誰知你今日用了聚魂術,還流了那麼多血,決明,是阿姐的錯,本該早些來見你,我是怕你接受不了。。。。。。。”
木槿說完,拉住決明君的手低低抽泣起來。決明君見狀哪裏還能狠心說重話,順了順木槿的發,歎息一聲”:那我們以後豈不是再難相見。”
每年的七月十五你到豐城便可與我相見,你去時,隻去尋翠竹軒,木槿止了泣,溫聲道”:決明,我隻想你在人界能平平安安便好,若能尋一人相守,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木槿說完,抬頭看向陣外的簡知”:簡知大人,木槿多謝您多年來對舍弟的照拂。”她跪下道:“大人若是有用得著小女的地方,小女必當肝腦塗地,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大公主言重了。”簡知忙回禮道:“是決明幫了我許多才是。”
幾人又說了一回話,決明君再勸木槿回到肉身,木槿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木槿看著決明君”:決明,阿姐需回去了,記得阿姐的話,七月十五,豐城,翠竹軒。”
決明君隻覺心中悶痛”:阿姐我盡知了。”他知木槿的性子,一旦決定,便不再回頭,子時一過,木槿的魂魄立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決明君呼吸一窒,噴出一大口鮮血,他已是強弩之末,簡知歎息著搖了搖頭,收起聚魂鈴,將已昏厥的決明君移進了內室,決明君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離開雲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