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前塵 第30章:早已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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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輸給了那個女人,他輸給了蕭生……
當年的真相,蘇如蘭從未隱瞞過鄭耀,甚至,說明的比旁觀者還要公正,還要殘忍。
他,從來不是蘇如蘭和父親愛的結晶,而是一次偶然的失誤。
保守而單純的大小姐,被同學騙去酒吧,飲了幾杯看似飲料的雞尾酒,便不勝酒力的昏睡過去。
等著清醒,便是和鄭父躺在一張床上——
蘇如蘭自幼被蘇家捧在手心嗬護細養,養的溫順嬌柔,也養的毫無主見,當即嚇得逃了出來。
卻不料,珠胎暗結。
在蘇老爺子的逼問下,蘇如蘭不得已吐露出鄭父來,雖說是錯,到底鄭父的人品是好的,蘇老爺子也樂見其成,當即找鄭老爺子定下了婚期。
卻不曾想,鄭父早已另有所愛,那人就是蕭生的母親,冷玫。
且那時,冷枚也已有孕在身。
鄭老爺子不喜冷玫,不僅是她卑微的出身,更多的,是蘇父為了她寧願和鄭老爺子抗衡的反叛,讓習慣於掌控的鄭老爺子分外厭惡。見蘇家有意聯姻,且蘇如蘭還懷了鄭家的骨肉,自是求之不得,為防生變,鄭老爺子命人暗中控製住了冷玫,威逼鄭父就範。
鄭父不得已下迎娶了蘇如蘭,卻在結婚當日,將事情緣由講明,分房而住。
蘇如蘭對鄭父本就不甚熟悉,全因著奉子成婚,雖有些傷懷,卻並不曾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想著等到孩子生下來,悄悄離婚就是了。
蘇如蘭和鄭父成婚後次月,冷玫難產,九死一生的生下了蕭生。
鄭父趁亂帶人闖進醫院,從老爺子手裏將冷枚母子搶了出來。又帶著離婚協議見了蘇如蘭——鄭父本就是為了冷玫,不得已娶的蘇如蘭,如今冷玫救出來,他自然不希望自己最愛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蘇如蘭當時年紀也不大,自幼的家教讓她無法做出帶著身孕回蘇家讓蘇家受辱的事來,驚慌之下,求死逃避,被傭人救了下來。
鄭老爺子壓下消息,痛罵了鄭父一番,逼鄭父在鄭家和冷枚之間做一個決斷。
鄭父愛美人不愛江山,帶著冷枚離開了鄭家。
臨行前,鄭父帶著冷枚去看了蘇如蘭。
蘇如蘭也才第一次見到這個和她爭奪丈夫的女人……和她想象中很不同,冷玫很美,卻不妖也不媚,不是蘇如蘭這樣溫溫雅雅的柔美,而是帶著一種鋒芒的美麗,清清冷冷,又自信奪目。
蘇如蘭有些憧憬的望著她。
那是蘇如蘭渴望成為,卻無法成為的存在,她輸得甘願。
蘇如蘭壓下心裏的哀痛,垂著眼睛,字字泣血:“我不想介入你們,也不圖鄭家的財產。但是世家尊嚴,不容踐踏。你若執意要此時離婚,要我蘇家蒙羞,我情願一死!你也不必救我。”
鄭父做事,冷枚先是不知情的,如今看著蘇如蘭垂垂的病容,忍不住心生慚愧。
她對於這樣一個女人,恨不起來,也怪不起來。
“不會離婚。”冷枚走到蘇如蘭的窗前,蹲下身子看著蘇如蘭:我們就要離開了,你的孩子,永遠是鄭家的嫡子,鄭家唯一的繼承人。”
蘇如蘭搖著頭:“我不要鄭家,隻是蘇家不能因為我丟人……再等我幾個月,隻要生下孩子,我就以傷了身子為由去國外療養,等過兩年風頭過去,就不礙你們事了。”
說著,蘇如蘭低著頭,聲音竟帶著哽咽和濃濃的鼻音:“你們別怪我。”
冷玫看著蘇如蘭好一會,才忍不住輕輕的歎息出來:“你這樣的性子……你和他的事情,那日回來他說起過,這些時日,我們也一直在查。這事不像是偶然,我聽聞,你是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他也是,若非必要的應酬,他輕易不去那種地方,便是去了,也十分有分寸,從未喝的爛醉如泥。可是那一日,他說自己一絲神智也無……後來,老爺子聽說你懷孕,怕我壞事,便命人把我關了起來,用我逼他就範……我並非想要為我們辯解,隻是希望你知道,這件事並非偶然。有人設了局,我們入了局,卻至今還不知局中藏的是什麼。”
蘇如蘭垂頭看著床單,低低的點頭,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冷玫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好保重。”
說罷,轉身離開了。
蘇如蘭再未見過冷玫,之後也幾乎再未見過鄭父。聽聞,鄭父帶著冷玫離開了鄭宅,鄭老爺子對外宣稱和鄭父斷絕了父子關係。
蘇如蘭安安靜靜的養胎,隻盼望平靜的生下孩子,早一日回到蘇家。
五個月後,蘇如蘭生下了鄭耀。
鄭耀也是難產,蘇如蘭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生下鄭耀,看到身邊躺著的肉團子似的小人,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原本想著,孩子是鄭家的,生下來便走。
可是如今,看著這個真正和自己生命相連的小人——
這一刻,蘇如蘭同普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為母則強’。
蘇如蘭帶著孩子同鄭老爺子談判,要求離婚,帶走孩子。
鄭老爺子早已和鄭父斷絕了關係,這個孩子是他唯一的子嗣,如何能讓蘇如蘭帶走?
蘇如蘭搬來了蘇老爺子。
鄭老爺子態度轉圜的更快,先是將蘇家過世的老太太和自己亡妻的情分擺出來說情,又再三放低了架子,求蘇如蘭看在他年邁無依、兒子不孝的份上,體諒他對孫子的重視,又再三表示,鄭宅永遠是蘇如蘭的家,鄭耀也永遠是他唯一的孫子。
蘇老爺子還待硬氣,蘇如蘭卻先軟了心。
想著,她本也就沒什麼喜歡的人,不若先留在鄭宅守著鄭耀,等著孩子大些,上了學,也就無所謂她在哪裏了。
鄭老爺子自然高興,事情便暫時平靜下來。
直到,蘇如蘭再次見到冷玫……
那一日,冷玫不再是清清冷冷的矜貴模樣,而像是被侵犯領地的猛獸,露出利爪,威脅著所有在她看來有危險的存在。
蘇如蘭才知道,那個孩子,失蹤了。
直到孩子失蹤,鄭父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不得已帶著冷玫回到鄭宅求援。鄭老爺子讓鄭父離開冷玫,回來鄭宅,鄭父不允,鄭老爺子非但沒有幫忙,反倒將兩人冷嘲熱諷了一番,趕了出去。
鄭父帶著冷枚跪在鄭宅門口苦苦哀求,連蘇如蘭也軟了心,鄭老爺子卻是鐵石心腸。
兩人在鄭宅外跪了一日,本就受失子之痛折磨的冷枚體質漸弱,昏了過去,鄭父才徹底寒了心,帶著冷玫離開了。
那是蘇如蘭最後一次看見冷玫。
而後,蘇如蘭聽聞冷玫因為失子之痛,影響了神誌,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鄭父憑借自己的實力,應聘到了鄭氏的敵對企業,和自己的父親打起了擂台。
輿論熱衷於這樣的豪門倫理戲,順著鄭氏和鄭父的對立,蘇如蘭也被卷入其中。輿論揣測,不知被誰帶動了走向,又加三人成虎,那個孩子的遺失,逐漸演變成蘇如蘭為給兒子謀奪家產而痛下殺手的喋血局。
不知是否多心的緣故,蘇如蘭覺得連鄭家的傭人看著她和鄭耀的眼神都帶著些不明的揣測意味。再看著因著自己而被輿論攻陷的蘇家,蘇如蘭止不住的內疚。
她有心回蘇家,以放棄鄭家財產的決定才洗清清白,卻又怕讓人以為是欲蓋彌彰。
正猶豫不定間,外間傳言,冷枚又懷孕了,鄭父怕觸景生情,辭了工作,打算帶著冷玫離開G市。
高速路上,一場車禍帶走了兩個人的性命,包括冷枚肚子裏還未成型的胎兒。
風向變得越加莫測,外人看著蘇如蘭的眼神好似看著豺狼。
自從嫁給鄭父開始,蘇如蘭便如同被上了一層緊箍,壓力一層一層的緊在頭上。她太看重蘇家的名聲,太看重自己的名聲,越是如此在意,便越是緊繃,猶如承重過高的弓弦,時時的繃緊著,隻要多一分的力氣,便會使得弓弦崩斷。
鄭父和冷玫死亡的消息,就是這最後一份力。
蘇如蘭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的源頭,是否真的都因著自己……
若非自己多喝了那幾杯酒,若非自己說出了鄭父,若非自己同意嫁進鄭家,若非自己不肯早日離婚,若非自己沒有執意的帶走鄭耀……
任何一個環節隻要她作出不同的選擇,那麼,鄭父和冷玫甚至那個孩子都不會死。而蘇家,也不會蒙受如此大辱。
思慮越來越雜,睡眠越來越少。
終於,一天,看似儒雅的中年女人進來和她做了幾個簡單的溝通之後,她被人攙著上了一輛車,進了生平第一家療養院。
她被診斷為抑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