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可愛的情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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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酒店以後,簡明澄不緊不慢地洗漱完畢,正準備要上床睡覺的時候,突然一個念頭浮上心頭,於是出了門來。走道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地毯厚得連腳步聲也聽不到。他斜靠著牆壁站了一會兒,猶豫之下,終於還是抬手敲響隔壁顧恩重房間的門。
    房門打開,顧恩重一頭濕漉漉的頭發,隻穿著浴袍,全身還冒著熱氣,是剛剛洗完澡的樣子。他把簡明澄讓進去,然後順手就拿起遙控器調高房間的溫度。空調的低噪聲平穩、均勻,而又無止息似的。
    “哈爾濱真冷。”簡明澄沒話找話地說。
    顧恩重點點頭,“嗯”一聲,插上電吹風開始吹頭發。
    這是怎麼了呢?想到在韓家發生的事兒,簡明澄隱隱感到有點兒不對勁兒,他覺得很多事情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簡單,然而越往複雜處想,腦子就越是一團糟。和這個人相處得越深,他就越覺得自己難以理解他的生活。光鮮,然而又不是那麼亮麗;夢幻,然而卻赤裸又真實。
    明明是一個家,明明是血濃於水的父親,卻十幾年都不見一次麵。明明是兄弟兩個,明明兄友弟恭,然而一年也沒有幾天彼此相處的時間。明明是老同學、好朋友,在衣香鬢影裏熱絡地寒暄和推心置腹,卻明暗裏交織著難堪、嘲諷和虛情假意。
    從酒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哈爾濱的夜景,在天幕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流光。他想,人心往往就像這玻璃一樣,單向透視,一邊想要輕易地看透別人的心,一邊卻總是拒絕自己被他人看到。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從背後輕輕抱住這個男人。
    電吹風的電源被關上,嘈雜的噪聲漸漸消失。顧恩重擱下電吹風,握住他放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靜靜地摩挲著。良久,他方開口輕聲問:“為什麼生氣?”
    簡明澄用自己的臉一下一下蹭著他的後背,深吸一口氣——酒店的沐浴露的味道他有些聞不慣,不如顧恩重平時身上的味道好聞——開始剖白自己,他說:“我很不願意承認,其實我隻是在自尋煩惱。我不是小氣,更不是舍不得花錢,隻是覺得沒有必要,但我想你並不喜歡這樣。”
    他深吸一口氣,如同娓娓敘事一般慢慢地說:“在你麵前,我總是自慚形穢。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你家,我低聲下氣地跟你道歉,求你不要因為小澈的不懂事而把事情鬧大,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第二次,醉酒之後,我頭破血流地出現在你麵前,狼狽至極……”往事一件件浮上心頭,他的心也漸漸絞起來,“我這個人,平衡性極差,方向感也幾乎沒有,所以……要是哪天你想甩了我,不用太麻煩,隻需要把我拉出去兩條街再趕下車,我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顧恩重聽得心裏一陣抽一陣緊,他深深地歎口去,轉過身子,捧過他的臉頰,說:“恰恰相反,不是你,是我自慚形穢。你會漸漸發現,真實的顧恩重跟熒屏之上的那個顧恩重相差太大,我的生活……遠比你所能想象得到的更讓人失望。”
    察覺到他眉間的愁意,簡明澄湊上去在他額頭上輕啄一口,看著他的眼睛,像是要安慰他似的勉強自己笑道:“我又不是所謂——‘狂熱而天真的少女’。”
    不知道是這句話,還是這個舉動,讓顧恩重笑出聲來。於是簡明澄也真的笑出聲來,橫亙在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某些隔膜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們深深地吻在一起,溫柔地舔舐彼此的味道,互相把對方——圈進自己的領域範圍。
    情熱之際,兩人雙雙跌倒在床上。簡明澄克製著喘息,在接吻的間隙吐出兩個字:“窗簾。”
    顧恩重親吻著他的耳垂,慢慢把濕熱的吻延伸到他的臉頰、唇角、鼻尖,他說:“別擔心,外麵看不到……”
    但簡明澄還是有些臉熱,一邊躲避著顧恩重的攻勢,一邊掙紮著想爬起來去拉窗簾。他仿若有些孩子氣地說:“看不到也要拉上。我可不記得你有什麼特殊的愛好。”
    浴袍已經被扯得亂七八糟的,他稍稍掩上一點兒,走到窗前艱難地把簾子給拉得嚴嚴實實的。來自外界的光線被隔絕,房間似乎一下子就變得私密起來。
    他轉過身,看到顧恩重正坐在床沿上看著自己,眼睛和嘴角都帶著笑意。他慢慢走回去坐在他身前,湊上去輕輕地吻一下他,問:“你在笑什麼?怎麼老是笑我?”
    顧恩重伸出手來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臉,一下輕,一下重,視線從他的嘴唇移向鼻子,再到額頭,再回到眼睛,像是在欣賞一件得意的藏品。
    簡明澄按住他的手,繼續說:“不過你多笑笑也好,你太老氣橫秋了。我看和你同樣年紀的演員都還有演高中生的呢,你卻總是一副要把自己釘在太師椅上的樣子。”
    “封建大家長嗎?”顧恩重沒來由似的這麼問。
    簡明澄卻很理解似的,並沒有感到奇怪,隻是認真地搖搖頭,說:“說不上來,但有這個感覺。”
    “不,不會的。”他這麼否認道——在性欲之外,顧恩重的眼裏似乎突然染上一些其他的什麼東西,不過簡明澄現在還無法理解,也無心去理解,他扯開顧恩重的浴袍帶子,把自己完全獻祭給這副讓自己的神魂顛倒的男性軀體。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然而在另一方麵他們又完全不一樣。簡明澄深深地迷戀著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到現在,迷戀他的聲音、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的氣息、他大汗淋漓的樣子,他的自持和克製,他的情動和瘋狂。
    燈光下他的發尖閃爍著不知是水珠還是汗液的晶亮的東西,簡明澄試圖伸出手去撫摸他,然而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迷離起來——他知道,自己正漸漸淪陷到某種似真似幻的境地裏去。
    顧恩重在半空中接住他伸出來的手,又把它不甚溫柔地按回去。簡明澄看起來有點兒失神,這讓他突然感到有點兒不安,於是忍不住俯下身去,略顯暴虐地攫取他口中的味道,他的呻吟,他的呼吸……
    瘋狂過後,顧恩重伏在他年輕的情人身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兩個人都如同溺水的魚兒。
    簡明澄彎起嘴角,伸出手來把他汗濕的頭發撥到一邊去,在喘息的餘韻中,說:“怎麼辦?我愛上跟你做愛了。”
    他的可愛的情人,他的年輕的愛人——剛剛低伏下去的欲望再次開始抬頭,顧恩重順著他脖頸富有美感的線條吻下去,貼著他的肌膚深情地說:“愛上我,愛上跟我做愛,也愛上我給你的一切吧……”
    哈爾濱的漫漫寒夜走得緩慢而安靜,似乎白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他們原計劃的是第二天繼續在市內逛逛,但顧恩重臨時決定提前動身去亞布力滑雪,在那兒不緊不慢地多玩兒幾天——因為簡明澄和顧照都還是新手,光是教他們估計都得費些時間。
    韓峒的車他們也沒有再借用,而是從租車公司臨時租來一輛,是並不張揚的比亞迪。臨出發前韓峒來送他們,也順便把車開回去。
    酒店的負一層是地下停車場,租車公司的人直接提前把車開到停車場,簡明澄一看到這車還有點兒手癢——駕照他不是沒有,讀本科的時候跟風考的,那個時候也沒有想到自己以後很長時間都不會買車,或者說沒錢買車。反正跟風這種事,並不需要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所以,簡明澄駕照雖然在手,但從駕校出來以後就一直沒有機會上手,搞得他都快忘了這回事兒了。這次出來之前,他多留了個心眼兒把證兒帶在身上,原本料想說不定到時候就會用得上,但韓峒的車他沒有膽子開,怕一不小心哪兒就磕了碰了,這回租車出行他才稍微提起一些膽氣。
    顧恩重和韓峒還在外麵說話,簡明澄就坐在駕駛座上擺弄方向盤,先熟悉熟悉車子,找回一些當年學車的感覺,不然待會兒肯定得被顧恩重笑話。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白慘慘的,總是容易讓人產生某種不好的聯想,類似於偷情、殺人、黑幫火拚或是流氓打架。他從車窗望出去,可以看見顧恩重和韓峒就靠在不遠處的一根柱子旁邊。兩個人神情沉重,也不知道在談些什麼。這個時候顧照突然從後麵湊上來,對他說:“澄哥,韓大哥好像要離婚。”

    作者閑話:

    第一次被打回重新改,本來以為這樣的描寫尺度並不算大的,不過還是過不了,忍痛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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