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手足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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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的酒會,顧恩重並不排斥,隻是有時候會覺得疲於應付。不過好友韓峒也知道適時地引導話題,所以氣氛一直控製得很好。
來參加這個小型酒會的有幾個導演係剛畢業的年輕人,正在找投資想拍一部小成本的藝術電影,他們中的一個女孩兒在韓峒同一個公司裏實習。顧恩重聽過他們的想法之後覺得挺有意思,便把助理姑娘的聯係方式留了一個。
其實顧恩重之前幾年也投資過不少這樣的低成本、小眾的藝術電影,甚至是實驗電影,他自己也不是沒有親自出演過,雖然大多都沒什麼經濟利益可言,卻是有好幾個在國外電影節上拿過獎。隻是在國內沒有辦法大規模公映,知道的人很少。
正說著,韓峒突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表演台上看去。周圍幾個年輕人也適時地停下交談,慢慢跟著兩人挪到人群前方去。
顧照謝過吉他手,坐在凳子上有模有樣地撥弄兩下吉他弦,然後就撈過麥克風,清清嗓子,說:“今天晚上借這個地方,借這把吉他,我想唱一首歌,送給我的大哥——顧恩重。”
人群向顧恩重投去善意的目光,就連韓峒也一拍他肩,讚道:“行啊!你這個弟弟膽子還不小,這裏的人可都不是外行。”
顧恩重隻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往舞台的另一側掃去,恰好跟簡明澄看向這邊的目光對上。簡明澄朝他挑挑眉,像是在問他——怎麼樣,你這個弟弟?顯然對顧照這小子的大膽很是滿意。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哥哥》。”年輕的聲音並不顯得稚嫩。顧恩重承認,對他而言這是個驚喜。當曲子悠揚的前奏響起來的時候,他才想到,自己從來不知道顧照會彈吉他,也不知道他會唱這首歌。
哥從小我一直問你
為什麼你是哥我是弟
顧照比顧恩重小二十歲,這樣的年齡差異似乎並不像尋常的兄弟。簡明澄正在盡力理解這種兄弟關係——如果簡明澈比自己小二十歲,就像一個……幼兒園的孩子?
哥你總是那樣嚴厲
為什麼愛我從不放棄
哥在風雨中看見你
為什麼你始終沒淚滴
可是直到這個孩子長到驚人的十二歲,顧恩重才第一次知道他長什麼樣。他曾說自己沒有做兄長的自覺,對顧照總有一份難以抹去的愧疚。
哥我要和你站在一起
我知道你也沒大力氣
就像在自己心裏,簡明澈始終隻是個孩子一樣,對於顧恩重來說,顧照大概也是如此。但現在這個孩子正在試圖用自己並不強大的力量,給他們以些許安慰。
連簡明澄都聽得出來,顧照唱得並不算很好,彈得也不算驚豔,但難得的是那份無與倫比的真誠,聽到一半兒,連他這個同樣身為哥哥的人都差點兒要淚目了。
反觀顧恩重,表麵上似乎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情緒,但他知道顧恩重心裏肯定也有所觸動,隻是他不願意就這樣直接表露出來。
你說你是哥哥我是弟
你要為我遮風擋住雨
再難的路也要在一起
一心找到人生的路基
我有你這哥哥在心裏
我也為你遮風擋住雨
想說的話永遠說不清
手足的情
兄弟的心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全場都忍不住鼓起掌來,觀眾們似乎期待著顧恩重上台發表一番感言,但他隻是微微對著舞台上的顧照舉舉杯子,然後一口喝光了僅剩的半杯酒,然後就輕聲地跟韓峒交耳一句,平靜地朝著酒吧門口走去。
顧照站起身來,尚還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簡明澄做了個手勢讓他先等著,自己兀自穿過人群,朝著顧恩重的背影追上去。
這是哈城的深夜,這也是二零一七年的大年初一,城市的夜空細雪紛飛。
顧恩重並沒有走多遠,隻是靠在酒吧外麵的路燈下抽煙,昏黃的燈光下雪地上的影子一瞬間喚起簡明澄腦子裏某個模糊的記憶。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雪地、昏黃的路燈光、抽煙的側影——恍然想起這似乎是《暖冬》裏的某個場景——然而很久以後,當簡明澄再次回顧這部電影的時候,竟發現不管是男主角陸鳴春還是顧恩重飾演的男二號,都沒有過在路燈下抽煙的場景。那麼那個時候的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錯覺呢?他後來想,大概是因為彼時彼景,跟電影有某種靈魂的相通。
他漸漸朝顧恩重走近,最後在他身前站定,低頭看著頭頂上的路燈投射下的兩個人幾乎沒有長度的影子,臉上的皮膚感受著哈城冬夜的冷風。
他在雪地上印出一雙腳印,然後後退一步,讓燈光照到這雙腳印上,看清它的樣子之後才重新走回來,讓雙腳再次落在原先的腳印裏。之後,他稍稍抬起頭來看向顧恩重,幾乎隻是做了個口型,輕聲道:“這一點兒都不丟人,真的。”
顧恩重扔掉煙頭,雙手慢慢捧過他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輕輕地摩擦,兩人呼吸間的暖意已經勝過世間的一切言語。
不遠處的酒吧門口,韓峒摟過顧照的肩膀,眼睛從不遠處纏綿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收回來,語重心長地問:“弟弟啊,有女朋友沒?”顧照搖搖頭。他再問:“有男朋友沒?”
這回顧照側過頭給他一個幽怨的眼神,說:“沒有。”
韓峒於是笑道:“要不要韓哥給你牽牽線?我們公司那幾個小姑娘剛才就跟我要你電話來著。你今天可把你哥的風頭都給搶了。”
“還是別了。”他呼出一口氣,覺得就站這麼一會兒,臉就已經凍僵了,說,“等我考上商學院再說。”
聽他這麼說,韓峒便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沒有再提這件事。
第二天早上,當顧照看到顧恩重從簡明澄的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情。
從畢業以後就一直在哈市打拚的韓峒已經算得上是半個本地人,他誠懇地建議他們如果要去冰雪大世界的話最好下午兩三點左右就去,先把能玩兒的都玩兒個遍,等四五點鍾彩燈亮起的時候再慢慢欣賞冰雕,或者看幾場表演。
韓峒曾提議如果他們想要一個靠譜的向導的話,他可以找到不錯的人,但被顧恩重婉拒。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三個人自由自在的感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即使有時候不免像無頭蒼蠅一樣迷失於這座冰城之中。
中午顧恩重開著韓峒留下的車,先帶著兩人去中央大街閑逛一圈兒,兩點半左右就來到冰雪大世界。車一停下,顧照就率先跳下來,像隻大鳥一樣張開雙臂在雪地裏狂奔——唯一遺憾的隻是身上穿的衣服過於笨重,頗有些施展不開手腳。
入目皆是一片銀白,身處於一個冰雕玉徹的世界裏,人之一物仿若已與天地融為一體,所有的熱情與生命都在這一個冰天雪地裏流動。
顧恩重和簡明澄笑著跟上他,腳下雪地踩得嘎吱作響,呼吸間都冒著白氣。
兩人把決定權交給顧照,他想玩兒什麼就玩兒什麼,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但顧照卻並不領這個情,說不用他倆遷就自己,自己也不願意當隻兩千瓦的電燈泡,於是獨自大叫著衝進這廣闊的冰雪世界裏,踏上他“孤獨的英雄之旅”。
等到顧照的身影漸漸遠了,顧恩重才扭過頭跟簡明澄說:“走吧。”其實隻要有兩個人在,即使隻是散步也有無窮的樂趣。
簡明澄便點點頭,說:“好。”
雪地裏有不少帶著孩子過來玩兒的父母,有笑鬧成一團的少男少女,也有親密地挽著彼此胳膊的小情侶。滿目的歡聲與笑語,使得人心仿佛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純淨起來。
“昨晚小照神神秘秘的,找你說什麼?”兩人隻當散步,邊走著,顧恩重便隨意地問起來。這說的是回到酒店以後的事兒。
簡明澄微微喘著氣——他發現顧恩重體力真是好,一點兒也沒有走累的樣子。“他隻不過想知道在酒吧裏你聽到那首歌的時候有什麼反應,我如實說了。”
他期待著顧恩重能夠對此說出更多的話來,哪怕隻是一句也好,但他最終沒有再開口。不知道為什麼,在親情上,顧恩重的表達總是含蓄得過分的。
有孩子騎著雪地自行車過來差點兒把兩人撞了,孩子的父母跑過來道歉,簡明澄連連擺著手說沒關係。臨走時,那年輕的母親還不斷地朝兩人這邊望過來,眼睛在顧恩重和他身上來回轉,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驚疑,一邊還眉飛色舞地跟同行的人說著什麼。
見此情景,簡明澄不忘調侃道:“我原以為喜歡你的都是所謂的‘狂熱而天真的少女’。”
顧恩重輕笑一聲,搖搖頭,似乎對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簡明澄正為自己的這點兒小勝利而高興,卻突然被他拉住胳膊。顧恩重說:“走,陪我去挑條圍巾。”
作者閑話:
時間設錯了,那就將錯就錯吧,發三章。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先就這麼平淡地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