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獵人與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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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乾轉過頭來看他,接著問:“你昨天晚上不在家?”
簡明澄心想莫非他昨天晚上就在這兒?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管他到底是昨天晚上來的還是今天早上來的,都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方先生,我似乎沒有必要向你報備我的行程。”
“你昨天晚上在什麼地方?”他仍是問。
簡明澄氣憤地站起身來,說:“你要是隻準備問我這些問題,那我想我們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他經過他身邊走出兩步,方俊乾才伸出手拉住他,問:“小澈是怎麼說的?”
簡明澄甩開他的手,深吸一口氣,但並沒有重新坐下來的意思,站著說:“她隻是有點兒害怕,不確定這麼早就決定將來結婚的對象到底明不明智,所以打算讓雙方暫時分開一段時間,有機會去嚐試更多的選擇。”
“嚐試?”方俊乾冷笑一聲,說,“她不懂事,你也縱容她胡鬧嗎?”
“她對待感情比任何人都慎重!”簡明澄反駁說,“她已經想到將來要和方林漢結婚,就說明她對這段感情到底有多重視。你在這兒指手畫腳有什麼用?方林漢呢?他要是覺得自己不能失去小澈,就應該拿出行動來讓她看到他的決心。人生是他們的,戀愛也是他們自己在談,別的人說再多也沒用!”
“但你是她大哥。”
“即使我是她大哥,我也不能替她做出選擇。”他對方俊乾說,“你也是一樣。”說完,他沒有再等方俊乾有什麼反應,徑自轉身上樓去。
顧恩重一開始拍起戲來,兩人就幾乎沒有什麼見麵的機會。但好在簡明澄並不喜歡整天和人膩在一起,即使這個人是顧恩重——他早已經習慣獨處,也有一套自己並不乏味的生活方式——顧恩重自然也是一樣。
留給彼此足夠的空間和自由,偶爾的見麵就如同“小別勝新婚”,這是他們的交往方式。所以簡明澄總覺得兩人在交往前和交往後,相處方式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簡明澄打電話過去,簡明澈沒有接,就猜想她是不是還在生氣。於是他改為發短信,問她跨年夜想不想和他一起過。
隨後,簡明澈發回一條短信,說的是——我有可以一起跨年的人,哥,你也應該找個人跟你一起告別2016,走向新的2017。
簡明澄握著手機想,我是怕不能給你做一個好榜樣,因為你比我更有資格獲得幸福。
這一年有很多大事發生——簡明澄在寫“年終工作總結報告”的時候這樣想,比如奧運會在群嘲中拉開序幕,比如大洋彼岸的超級大國終於熱熱鬧鬧地上台一個跌破所有人眼鏡的總統,比如簡明澈找到男朋友,比如顧恩重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所以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期待即將到來的下一個年頭。
簡明澄開始每天在固定的時間去Free輪滑館,他發現沒有顧恩重,自己反而進步得更快。閑暇時在家,他便翻出顧恩重的電影來看——《佛海》、《回頭》、《第三十三根刺》、《紅日歌盡》,看得越多,他越覺得顧恩重當初的話是對的。
妄圖透過熒屏來了解他確實隻能是徒勞的,電影裏的每個角色身上似乎都有顧恩重的影子,但每個角色都不是他。看著看著,他反倒越來越不能了解真正的顧恩重,於是他及時停止自己的這種行為,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輪滑練習中去。
這期間,他也不停地看到很多關於《星石》、顧恩重和連婭的報道,但他都盡量讓自己不受其影響。
他聽從當初廖璟凡的建議,從雙排開始滑起,漸漸地竟然也有很多來輪滑館的孩子把他叫做“老師”——不過他對於這個稱呼還是很受用的。
這天他如常在輪滑館練習輪滑,有幾個媽媽帶著孩子一起來玩兒輪滑,孩子看年紀隻有四、五歲,摔倒在地麵上也不喊疼,一個人爬起來繼續滑。兩個媽媽也一點兒都不擔心的樣子,站在場邊隻顧自己聊天兒。
簡明澄正好滑完坐在場邊觀眾席上休息,就聽見兩個女人興致很高地在談論著什麼,言語間可以聽見“顧恩重”、“連婭”幾個熟悉的字眼。他有心“偷聽”,就刻意放慢手上的動作,把輪滑鞋脫下來檢查輪子的磨損情況。
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從她們口中聽到一件頗感意外的事。
據說藤大那個被撞的女生脫離生命危險之後,顧恩重曾經陪連婭去醫院探望過一次。其中有一個媽媽似乎是那家醫院的護士。
“你還記得前幾年有個香港明星撞人逃逸、司機頂包的事件嗎?誰知道這回撞人的到底是誰!反正我的幾個同事都說那天在病房外麵聽到連婭放聲大哭,跟那女孩兒說——妹妹,你還這麼年輕,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尋死啊!大概就是這樣。”
“可不是有報道說撞人那天晚上連婭跟顧恩重在一起嗎……”
簡明澄認真回想起年末那幾天發生的事兒,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天晚上顧恩重在哪兒、在做什麼。他知道,顧恩重在說謊。或者不如說,顧恩重在默認媒體撒謊。
“不過隻要人沒死就不是什麼大事兒,那女孩兒自己要尋死撞到人家車上去,雙方都有責任,撞人的賠點兒錢就能了事兒。”
“所以現在這個年代啊,連新聞都能造假,真不知道還能相信什麼!”
簡明澄心情沉重地穿好鞋回到場中,但已經沒有心情再繼續滑下去。
他臨走的時候廖璟凡叫住他,問他過幾天在這兒舉行的市輪滑公開賽他來不來,簡明澄表示有時間自己一定會來。但這個“有時間”到底是個什麼標準,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在他和顧恩重的這段感情當中,相比起來,他一直是一個更為主動的角色。顧恩重總是運籌帷幄地在布局,而他所充當的角色,就是不能自拔地走進他設下的圈套,然後用作為獵物的誘惑力和小手段,竭盡所能去迎合他的獵人。
作為獵人,顧恩重足夠強大和冷靜,他從不流露出一丁點兒的留戀和癡迷,也從不暴露自己的弱點,似乎是在忌憚一旦讓獵物抓住把柄,獵人就會失去對其的掌控權。
簡明澄不是一個有足夠的野心的人,他甚至從來都不想反抗獵人的控製,隻是偶爾,他也想把屬於獵人的獵槍拿在手上把玩——這歸於他的年輕和激情,而獵人所戒備的正是這一點。
他一直相信兩個人如果要在一起,就必須要有共同的生活語言,這來自於兩個人各自的個性、閱曆、三觀和知識。他想更進一步地“入侵”顧恩重的領域,但常常擔心一旦有所冒犯,這會極大地觸怒他的獵人。
在他無法對是否要做一件事情作出決定的時候兒,他習慣性地消極對待,把這事兒放在一邊,暫時不去想它。
雖然他沒有承諾要去,但廖璟凡還是特地給他留下一張票,簡明澄在思考再三之後,還是決定不要拂他的好意,在公開賽當天來到Free輪滑館。
這一屆的青藤市國際自由式輪滑公開賽主賽場就在Free輪滑館,比賽項目主要由花式繞樁、速度過樁、雙人花式繞樁、花式繞樁對抗、花式刹停對抗五個項目組成,參加的國家一共有十七個,參賽的有三百多名運動員。
簡明澄為著禮貌,早在開幕半個小時之前就來到輪滑館等著。他到的時候,看台上的觀眾意外的並不多,廖璟凡還在忙於進行比賽開始前最後的確認工作,於是就叫來輪滑館的一個工作人員陪他。這人叫趙雷,不過一般人們都叫他“小趙”,簡明澄因為來這兒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跟他也算是比較熟。
他問小趙:“怎麼人來得這麼少?”
小趙倒對此早已習以為常,說:“這已經算是多的了,本來輪滑就不算是特別大眾化的運動,喜歡的人倒是不少,但真正把它當成一項運動來從事的人卻隻是極少一部分。一般運動中心那邊舉辦國際賽事也差不多就是這個規模。”
Free的人喜歡拿這兒跟國際輪滑運動中心比,簡明澄對此已經算是見怪不怪,所以並不多話。他微笑著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人太多反而不太自在。”
小趙疑惑地看向他,隨即卻一笑,說:“簡老師您真有意思!”
簡明澄微微驚訝地張大嘴巴,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接話,於是索性就沉默地接受這個評價。好在正式比賽之前的開幕式現在馬上就要開始,小趙也轉過頭去,專心地看起比賽來。
開幕熱場表演過後,就開始進行比賽的第一個項目——花式繞樁。花式繞樁分為成年男子組、成年女子組、青年男子組、青年女子組四個組別,分別進行比賽和評定成績。
比賽進行到青年男子組的時候,廖璟凡過來跟他打招呼,小趙就微笑著起身給他老板讓位置。廖璟凡問他:“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