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一屋子的學生連帶教助，齊刷刷嘴角一抽。
    且不說蔣欽這個人素來高冷，人畜勿進是他的金字招牌，就算一般的醫護工作者，沒事兒也不會這樣玩笑自己的病人啊？
    ——更何況還是個無依無靠的病人。
    這說難聽點都是人身攻擊了，按蔣欽嚴於律人的尿性，希波克拉底誓言不罰你抄三萬遍，大家都能表演上天。
    好在蔣欽抽風還能及時抽回來，他畢竟是整座星球的知名教授，所謂醫者仁心，職業素養還是在那裏放著的。
    “ketamine”，
    蔣欽看也不看身邊懵逼的眾人，手中光束筆瀟灑一點，虛空中赫然而現一張教學用幻片。
    “也就是你們俗稱的K粉，昨日就用在了我們麵前這位姓林名軒的病人身上，為什麼呢？”
    蔣欽說著從沙發裏站了起來，漫不經心的走到寬大的病床前。
    他單手隨性的點著銀白色的床欄，那雙藍黑色的眼睛一輪，目光微冷的凝視著床上渾身插滿營養管，麵帶氧氣罩的病人，慢慢重複了一遍。
    “為什麼要給他用卡他命呢？”
    蔣欽這時的語氣溫和到可怕，乍一聽，就好像那個偶爾被天使附身的十佳好蔣欽又回魂了一樣，然而在場所有人都一臉慘不忍睹。
    ——哎呀，主任今天怕是要起肖！
    可惜蔣欽根本不給他們反應時間，說起肖那真是毫不含糊。
    “山嵐，你來說。”
    可憐見兒的山嵐，就是昨日蔣欽火力炮轟卻不成功的一助，正經的的名校名係名導師座下大弟子，這樣的人隨便放出去，那也是撐起半天的，可擱蔣欽這裏那就是個出氣擔當，是所有人逃劫避難的奶啊！
    好在奶當多了，自身有大buff，就見眾目睽睽下，山嵐氣一定，神一閑，口吐蓮花。
    “我們昨日的手術，諸位也都清楚——全身性抽脂整形術，按GSA定義，屬於5S級高危手術，卡他命這類藥物，恰好用於內髒牽引較重的手術，配合他藥以減少牽引反應……”
    “問題是，麻醉師在基礎全麻藥上再加用卡他命，這很容易造成醫源性事故。”
    蔣欽卻突然開口，毫不客氣打斷山嵐呼之欲出的話。
    “你們都知道卡他命是管製性藥品，因為它的安全用量很難控製，用得少了效果不好，一旦超量，哪怕微克，也會產生致幻效果——喏，”
    他頓了一下，垂眸掃了眼病床上昏迷的患者，勾起嘴角，冷冷淡淡道：
    “就如這位林先生方才展示給我們的那樣——幻覺，來自大腦深處的一種真實又虛假的主觀知覺體驗，愚蠢卻有趣。”
    蔣欽像是在諷刺什麼的笑了一下，但那抹笑意轉瞬即逝。
    “那麼山嵐”，
    他終於抬起頭，那雙好似海水的藍黑色眼睛，慢慢一輪，鋼針一樣刺到了對麵曾與他並肩的一助臉上。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給他用卡他命呢？”
    “……”山嵐。
    清晨熹微的日光透過玻璃，灑落在這間高級病房，落了一地斑駁，但再大的斑駁，也比不上山嵐此刻內心噴薄而出的巨大陰影！
    我去你大爺的蔣欽啊！
    “老師，打擾了”
    就在眾望所歸山嵐怨念大爆發的一瞬間，一聲清脆悅耳的男聲響起在門外。
    這個聲音……蔣欽不自然的眼角一跳。
    同一時分，全場所有人整齊劃一，翻臉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包括一腔怨念不被理解的山嵐。
    

    作者閑話：

    起肖：閩南話發神經、發瘋的意思。不好意思最近好迷灣灣的霹靂布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