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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發現林逸閔最近回家的次數變多了,有幾次是順便送謝奇雨回來,雖然她對謝奇雨總是往公司跑不太高興,但是對由此帶來的附加結果還是挺滿意的,謝奇雨在自己麵前總是很聽話,問他什麼答什麼,不像那個陸升,仗著林逸閔撐腰絲毫不買自己的麵子,而且要是兄弟倆的關係好,有些她無法直接傳達給林逸閔的話,倒是可以借這小子的口說出來。
    比如淩悅的事情,這小妮子在林逸閔麵前總是討不到好,得讓他跟著謝奇雨那小狗腿學一學。
    於是那天中午,淩悅罕見地主動跟謝奇雨搭話:“謝奇雨,你覺得我漂亮嗎?”
    謝奇雨不知道她突然這麼問什麼意思,突的一下紅了臉:“啊?漂、漂亮。”
    淩悅高傲地甩了甩馬尾,對他的答案很滿意:“那你覺得你哥喜歡我嗎?”
    原來是問他哥呢,怪不得淩悅今天對自己講話口氣這麼溫柔:“我覺得、應該喜歡吧。”
    淩悅噗嗤一笑,一手隨意地搭在他肩膀上:“我想快點做你嫂子呢,你能不能幫幫我?喂你臉紅什麼?!”淩悅仔細一看,謝奇雨整張臉都漲成了粉紅色,是粉紅色,不是赤紅也不是豬肝紅,就是在那白~皙皮膚上如同用粉刷刷出來的粉紅,漂亮得好令人嫉妒。
    “我……我……從來沒有跟女生靠得這麼近。”謝奇雨羞澀得幾乎要把臉埋進膝蓋。
    淩悅瞪大了眼睛,隨即爆笑出聲:“哈哈哈哈,不是吧,你多大了啊,還這麼純情?沒談過戀愛?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
    謝奇雨老實地點頭:“嗯,她們應該都看不上我吧。”
    淩悅看他自卑地低著頭,突然覺得眼前這家夥其實蠻可愛的嘛,以前自己那樣說他他也從來不生氣,反而顯得自己有點過分:“喂,奇雨,我們結盟吧!”
    “結盟?”
    “對,結盟,以後你要站在我這邊,你哥那邊有什麼敵情你都要向我彙報。”淩悅一臉期待。
    謝奇雨似懂非懂地點頭:“噢。”
    淩悅朝謝奇雨狡黠一笑,謝奇雨頓時覺得心砰砰亂跳:“你放心,等我跟逸閔結了婚,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看淩悅誌在必得的神情,謝奇雨有些羨慕,哥哥這樣溫柔的王子,和高貴的公主在一起是最合適的了。
    糊裏糊塗加入了淩悅陣營的謝奇雨確實幫淩悅順利在林逸閔麵前提高了出鏡率,但也僅此而已,林逸閔對她還是不鹹不淡的,反倒是兩個人在挫折之中建立的革命友誼越來越深厚,謝奇雨盡心盡責地替淩悅分憂,淩悅漸漸就把謝奇雨當成吐苦水的垃圾桶了。
    兩個小屁孩整日絞盡腦汁地想著追愛三十六計策略,事實上就憑他們倆想破腦袋也就這點三腳貓功夫。
    其實謝奇雨覺得淩悅根本就不必擔心,林逸閔雖然對她冷淡,對別的女人更是沒有逾距的表現,但是淩悅非要給自己製造假想敵,比如借林逸閔炒作的女明星啦,比如那個整天濃妝豔抹的秘書luna啦,她的目標是掃清林逸閔身邊所有的女性。
    第一步是讓間諜謝奇雨去試探林逸閔對哪個女人比較特別。
    謝奇雨一個頭兩個大地去執行任務。
    “哥……”謝奇雨支支吾吾地拿出淩悅給他準備的那份報紙,特地把寫著《當紅影視明星藍月情陷鑽石王老五》大標題的娛樂版麵朝上,義憤填膺地說,“一定是亂寫的吧?現在的狗仔隊真是過分,說風就是雨的,不加證實就亂寫。”
    林逸閔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被謝奇雨真誠的目光看得有些尷尬:“隻是替朋友炒作而已,這種報紙以後就別看了,沒幾句實話。”
    噢,謝奇雨不疑有他地鬆了口氣:“那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luna姐那樣的?”
    林逸閔又嗆了一下,他毫不懷疑謝奇雨根本在感情上還是一張白紙,突然開始打聽他的感情生活,實在很可疑。
    “luna隻是我的員工。”
    “噢,那哥你有沒有過女朋友啊?”
    “小孩子問那麼多幹什麼?”林逸閔其實並不是個那麼有耐心的人,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笑麵狐狸”,溫和的笑容之下往往隱藏著危險的算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著謝奇雨就多出了幾分耐心,這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每天有他過來,原本無聊的工作變得輕鬆起來,謝奇雨不像淩悅,他大部分時間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書,連坐姿都是端端正正小心翼翼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
    “噢?你有喜歡的人了?”兩個人相處了一個月,小孩兒從當初對他的畏懼到後來明顯的漸漸親近,這是一種奇特的體驗,好像並沒有多麼費心飼養的寵物,卻輕易對自己撤下防備,給主人帶來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謝奇雨第一次拉他衣角的時候,謝奇雨第一次碰觸他的手的時候,謝奇雨第一次靠在他懷裏的時候,每一個場景的記憶都很鮮明,明明認識還沒有一個月,卻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似的。
    難不成,是隱藏在潛意識中的父性光輝?——陸升當時這麼嘲笑他。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你說到哪裏去了?”
    林逸閔好笑地看著一臉羞澀急於辯駁的少年,突然覺得年輕真好,可以這樣懵懵懂懂地去闖禍,也可以不知所謂地糟蹋光陰,他伸手摸了摸謝奇雨的發絲,柔軟順滑的手~感令人愛不釋手。
    “哥你一定有過喜歡的人吧。”謝奇雨手支在沙發上,對林逸閔露出微笑。
    “對啊,有過。”林逸閔歎了口氣,看謝奇雨好奇地支起耳朵,不禁失笑,那些陳年舊事,被自己塵封在記憶的角落,從來未曾開啟,甚至連自己都會懷疑有無懷念的必要,“可惜他好像並不喜歡我。”
    “不會吧,還會有人不喜歡你嗎?”
    林逸閔失笑:“當然有,他是個歌手,很有才華也很有野心,當初跟我在一起大概也是為了發展事業,我幫他順利簽了羲皇娛樂公司,誰知道這並不是他要的全部,他還想要更多,所以後來我們就分手了。”
    謝奇雨把頭靠過去,他覺得他哥說出這些的時候有些落寞,於是握住林逸閔的手:“哥,你還喜歡他麼?”
    那纖瘦的手有著奇異的溫暖,將心中那一點點苦澀慢慢融化了:“沒有,我也不是什麼情聖,而且他後來得罪了他東家,被雪藏了,聽說過得不好。”
    “哥,你那麼溫柔,肯定會有更好的人愛你的。”
    “奇雨,我沒你想得那麼好。”
    “不,在我心裏哥你就是最好的。”謝奇雨像隻貓似的蹭了蹭,林逸閔覺得這一瞬間內心變得柔軟起來,他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如此親近,謝奇雨的出現就像是在久旱的大地上出現了一滴純淨的甘露,讓一個麻木的人有了情緒。
    而這種親近在短時間內就博得了膽小的謝奇雨的好感,幾天之前,謝奇雨還完全不敢想象他居然敢去觸碰他心中神祇一般的哥哥。
    林逸閔想起了時隔多年那個雪夜的爭吵,那個人對他說,你根本就沒有心,根本就不懂愛,既然兩個人隻是相互利用,那麼就好聚好散。他不是不懂愛,而是不信愛,在父母無休止的爭吵和其他女人花樣百出的吵鬧之中成長起來並不是沒有代價,他的代價就是他不會愛~女人了,甚至,已經不會去愛人了。但是如果真要說起來,那個人,其實在自己心裏還是不一樣的吧。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謝奇雨後來沒把這些事告訴淩悅,也是是單純怕她想多,也許是覺得這件事應該成為兄弟之間的秘密。
    第二步是接著謝奇雨這張擋箭牌介入林逸閔的交際圈。
    “小悅姐,我還是不去了吧,會給我哥添麻煩的。”
    淩悅看他那一副慫樣,鄙視地翻了翻白眼:“有我在你怕什麼?而且你沒去過那種地方吧,難道不好奇嗎?”
    “不——”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已經被淩悅粗暴地拽上了車,謝奇雨心想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力氣怎麼這麼大。不明真~相的吳秋秋在車子後麵一臉諂笑著揮手告別,想不到自己的笨兒子跟淩悅也能相處得這麼好,真是令人欣慰啊。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到達了目的地。
    謝奇雨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一進門就有兩個身材火辣的姐姐迎上來,謝奇雨看到那兩人胸前呼之欲出的雪白瞬間臉都紅了。
    不斷迎上來的服務生被一臉凶神惡煞表情的淩悅不耐煩地揮退,一派氣勢淩人的中年婦女過來捉奸的架勢,不過因為麵向過於稚~嫩,顯得有些搞笑。室內七彩的光線昏暗曖昧,通道布局錯綜複雜如同迷宮一般,要不是淩悅駕輕就熟地牽著,謝奇雨心想自己肯定已經暈頭轉向了。
    淩悅一路帶著謝奇雨找到了VIP專用電梯,電梯緩緩地上升。
    謝奇雨本就已經開始打退堂鼓,電梯門一開看見麵前東倒西歪地站著兩個醉醺醺的男人,一個腰肥肚圓,一個瘦瘦高高,後麵還站了一排西裝筆挺的男人,看起來像是打手。謝奇雨嚇了一跳,正想拉住淩悅,小妮子已經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
    “喂,小姑娘長得不錯啊,替哪個房間服務啊?”胖子果然把色~眯~眯的眼光停駐在淩悅身上。
    謝奇雨心裏咯噔一下,吳秋秋雖然從來沒有讓謝奇雨知曉她的工作,但是他多少從別人口中也猜到一些,再加上這裏曖昧的氣氛,他突然猜到了這是哪裏。但是想到在心中敬若神明的哥哥也會來這種地方,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有些生氣。
    淩悅沒搭理他,徑直往前走。
    那個男人被淩悅直接忽視了,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其中一個腰肥肚圓腦袋半禿的中年男人拽著淩悅的胳膊惡狠狠地說:“小妞,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說吧,要多少錢一晚?”
    淩悅向來盛氣淩人慣了,怎麼忍得了受人這麼侮辱,二話不說就狠狠甩了人家一巴掌,“啪”的一聲拍在那一臉的肥肉上,還帶著顫抖的餘響。
    一時寂靜無聲,誰也沒料到淩悅膽子這麼大,其他幾個男人也沒反應過來,謝奇雨更是嚇傻了,憑著多年的求生本能拽起淩悅就想跑,偏偏淩悅穿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一急反而崴了腳,徹底沒法跑了。
    反應過來的男人頓時惱羞成怒,團團把兩人圍住了,那個被甩了一巴掌的中年胖子一看就不是善茬,朝歪倒在地上的淩悅啐了一口,抓起她的頭發讓她被迫將臉抬起來,一臉凶狠:“喲,小~美人兒脾氣不小,敢打老子,活膩歪了是不?”
    一雙白~皙的手顫顫巍巍地搭在中年男人的胳膊上,是嚇得發抖的謝奇雨:“大、大、大哥,她不是故意的,你放過我們吧。”
    男人把目光轉向謝雨奇,抓~住淩悅頭發的手鬆開了,淩悅一向囂張慣了,根本不能領會謝奇雨委曲求全的好意,鄙夷地瞧了眼謝奇雨道:“謝奇雨你這個膽小鬼,向這種人渣道什麼歉,你知不知道我是——”淩悅話還沒有說話,被酒醉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半邊臉頓時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嘿嘿嘿,我管你是誰的女人,你出去問問我馬振東怕過誰?今晚上我還就看上你了,陪老子睡一晚,剛才的事就既往不咎。”看著男人表情猙獰地把自己往房間裏拖,淩悅這才開始害怕了,拚命開始掙紮求救,可是這裏沒有人經過,隔音又做得太好,竟沒有人發現,眼看著淩悅就要被人拖進房間,謝奇雨隻知道要保護女生,拚命攔著那些人,可是他那瘦胳膊瘦腿的一個都打不過,反而被踢打得落了幾處傷。
    “東哥,這男人長得也不錯,你對男人沒興趣,要不就讓給我吧?”旁邊一直沒開口的瘦高個兒,此刻一臉的奸猾,跟馬振東兩人猥瑣地對視了一番之後,馬振東欣然同意。
    瘦高個兒掰開謝奇雨拽住淩悅的手,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圈,謝奇雨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他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做什麼事,但對方的眼神可不像是隻想跟他吃頓飯。
    謝奇雨嚇得手腳發顫,眼看著淩悅已經被拖進了房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打是打不過的,他必須要想辦法找人來幫忙才行。
    “大哥,那個,您別打我,我聽話。”看到對方舉起欲施暴的手,謝奇雨立刻擠出討好的笑容。
    瘦高個兒沒想到那個女的這麼貞烈,這個男人反而是個軟骨頭,不過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情:“乖,還是你識相,這樣多好,大家都開心。”於是欣然地揮退了手下,拽著謝奇雨進了另一間房間。
    謝奇雨左看右看,視線落在桌上的紅酒瓶上,他正想朝著那邊走,瘦高個兒已經猴急地抱上來了。
    謝奇雨隻覺得一種說不出的惡心蔓延全身,但還是得裝出害羞的樣子:“大哥,要不,我們喝點酒?”
    瘦高個低低笑了兩聲:“喲,這麼有情調?好吧,你去倒酒。”
    謝奇雨一步一步地走到桌沿,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要衝破胸膛,他抓起酒瓶,用盡力氣朝男人的頭部砸去,玻璃瓶應聲碎裂,滿頭不知道是紅酒還是血液的男人卻沒有倒下,此刻原本就醜陋的臉更加猙獰如鬼魅,惡狠狠地拽著謝奇雨的胳膊,一把推倒地上,玻璃瓶的碎片深深地紮進背部,謝奇雨掙紮著翻身想要逃離,卻每次都被拉住腳踝拽回來。
    男人像玩弄著一隻無力反抗的青蛙,惡趣味地笑著:“你跑啊,你再跑啊,對,這樣才好玩,我更喜歡弄哭你哦。”男人抹了一把滿臉的液體,狠狠罵了句髒話,附上謝奇雨的身體。
    謝奇雨看著男人可怕的臉,心裏想的卻不是為什麼哥哥沒有來救他,而是如果不去救淩悅的話,一定會哥哥添麻煩吧,畢竟淩悅是要嫁給哥哥的人。
    男人的唇混合著血的味道觸碰著自己的唇,謝奇雨默默將地上的酒瓶碎片攥在手心,在男人不注意的瞬間狠狠紮向男人的下麵,就在男人蜷成一團不斷哀嚎的時候,謝奇雨衝出了門外。
    該去哪裏?謝奇雨望著淩悅消失的那扇門。
    必須要找人幫忙。
    謝奇雨拖著一身傷在走廊裏飛奔,血滴下來滲入猩紅色的地毯裏,消失不見。
    沒頭蒼蠅似的跑了許久,終於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一個服務生的身影。
    “喂,你怎麼弄成這樣?”那個服務生正托著一杯昂貴的紅酒,看著滿臉滿身都是血的謝奇雨驚訝地說。
    這一層是VIP包廂,有多個獨立電梯,客戶可以包下整片區域,除了服務人員不會有其他人過來,這種設計正是為了保證客戶的隱私,所以也難免有一些客人玩得不知節製,這不是少見的事,隻能說碰到這樣的客人比較慘而已,為了錢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人多的是。
    “救命,他們把我朋友抓了,你們快幫我救救她!”終於找到了人,謝奇雨激動地抓~住服務生的胳膊。
    服務生一看他的樣子,以為他是MB,因為碰到難伺候的客人就想逃跑,於是勸道:“你別這樣啦,客人來了再反悔這樣多不好啊,既然都出來做這個了還裝什麼貞潔,看你這一身傷的,我幫你去包一下吧。”
    謝奇雨知道被誤會了,不知所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我們不是……賣的,我們剛剛從電梯裏出來,那夥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們倆抓到房間裏去,求求你們快去救救她吧,再遲就出事了!”
    那服務生看他一臉著急,應該沒有說謊,這裏的客人他根本得罪不起,實在有些為難,隻好帶他去見經理。
    梳著油光發亮的大背頭的經理正在慢條斯理地修指甲,不管謝奇雨怎麼抱著他的腿哀求都紋絲不動:“哎,我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都說了是馬總了,人家黑白兩道通吃,我們店可得罪不起,看上你們是你們的福氣,你放心,事成之後肯定不會虧待你朋友的。到時候數錢都數不完的時候你們開心還來不及呢。”
    謝奇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
    “對啊,馬總雖然那個,有點粗暴,但是出手很大方哦。”那個服務生也幫著安慰。
    “為什麼不救她,你們為什麼不救她,我要報警,你們把電話借我。”
    經理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不客氣地笑了起來:“報警?!開什麼玩笑,你知道我這裏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天皇老子都管不了,隻能像尊大佛似的供著,懂不懂?這個虧你們隻能吃了,找誰都沒用!”
    謝奇雨懵了,不懂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你們這些毛還沒長全的臭小子,玩不起就乖乖躲回家裏去,大人的世界不是你們這些小孩子能理解的。那個馬總啊,人雖然是粗~魯了些,對小情兒那個大方喲,連我都羨慕。”
    謝奇雨看那個大塊頭經理像個女人似的靦腆地笑起來,覺得胃裏麵一陣翻湧。
    “啊,我哥,我哥在這裏,你們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哥!我哥一定有辦法救她!”一片混沌的大腦中仿佛閃電一般劈過一道靈光,讓他想起了最後一線希望,如果連他哥也沒辦法的話,不,他哥這麼厲害,肯定能救淩悅。
    經理挑了挑眉毛,以為謝奇雨一定是走投無路開始胡說八道了,輕蔑地嗬了一聲:“你哥是什麼東西?”
    “我哥——”謝奇雨吞了吞口水,“我哥是林逸閔,那個被拉進房間裏的人,我朋友,她是我哥的未婚妻!”
    “誰?”經理掏了掏耳朵,問那個服務生,“他剛說誰?”
    那個服務員老實地回答:“他說的是林逸閔林總。”
    經理嚇得趕緊扔了指甲鉗,罵道:“臥~槽,你怎麼不早說?!我的上帝,你你你!”他指著那個服務生,“還不快帶人去阻止那個姓馬的,快點,還愣著幹嘛,立刻打電話!不行,我得親自去!哎我的娘~親喲,這次要被你們害死了。”
    謝奇雨看著經理瞬間變臉的精彩表演,內心卻覺得刺痛,原來沒有身份的人,在關鍵的時候連救命的權利都沒有嗎,他的後背滲出的血浸透了衣衫,但卻感覺不到疼,他跟著那群人,在房間裏發現暈過去的淩悅,好在姓馬的醉得太厲害,什麼也沒幹成,淩悅隻是受了點輕傷。
    林逸閔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扯著一臉諂媚~笑容的經理就差沒有跪在他腿邊磕頭了,林逸閔推開他,就看到一身是血的謝奇雨,刺目的鮮紅在他白~皙的皮膚和衣服上格外顯眼,小家夥低著頭一副犯了錯的樣子。
    “哥,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小悅姐。”小孩兒不停地道著歉,“要是她出事了,你一定會難過的吧,我好沒用。”
    林逸閔看著謝奇雨滿臉的自責還裝作很堅強的樣子,很想把他擁入懷裏,可是奇雨背後還嵌著一堆碎玻璃渣子,為什麼他沒有早點來,為什麼他會讓他陷入危險之中,那兩個可惡的家夥,林逸閔心中第一次燃燒起熊熊怒火,不想讓他們這些人渣再看到明天的太陽。
    “我很生氣。”林逸閔低沉的嗓音昭示了他的怒火。
    小孩兒把頭低得更低,已經做好了被指責的準備。
    林逸閔嚴肅地看著他,托起他的下巴看著他因為委屈和自責而水潤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生氣你為什麼沒有保護好自己?!你要是受傷,我也會難過。”
    謝奇雨驚訝地抬頭,還來不及躲閃,兩行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他的哥哥,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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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奇雨和淩悅都被送進了醫院。
    淩悅沒什麼事,隻是輕微腦震蕩,但是她知道這次闖了大禍,害謝奇雨傷成這樣,怕就自己沒事人似的出院之後會受到責怪,所以愣是天天在病房裏裝病裝可憐博取別人的同情。
    相比之下,謝奇雨的傷都在表麵,看起來就有點觸目驚心了,林逸閔自認這幾年已經是個不太容易情緒失控的人了,可是自從這個小家夥輕易以弟弟的身份走進自己的生活之後,好像無端端教會了自己家人和親情的概念,就好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島,突然因為一座橋梁與外界連接了。
    但是現在這座橋梁卻給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炸了個窟窿!
    林逸閔看醫生給謝奇雨換藥的時候覺得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尤其是那一片被碎玻璃劃得一片狼藉的背,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劃痕,一想到說不定以後還會留下疤痕,端了他們的公司真是便宜他們了,把那兩隻蛀蟲拿去灌石灰也不解恨。
    可氣的是明明都弄成這樣慘兮兮的謝奇雨半點都不肯跟自己撒嬌,換藥的時候咬牙不肯發出一點聲響,還一個勁跟自己說沒事,一副不想讓你擔心的小大人的樣子。
    “哥,你不用天天來看我啦,你工作那麼忙。有小悅姐她每天陪著我一點都不無聊。”
    小悅姐小悅姐,你們倆關係什麼時候好到這種程度了,林逸閔在心裏腹誹,渾然不覺這種想法有什麼異常。
    “哥,我好得差不多啦,可以出院啦,你讓我回去吧。不能出院的話,換普通間吧,我今天問護士姐姐,這個房間住一晚上居然要花兩千誒。”
    那是因為這個醫院已經沒有更貴的房間了——某位哥哥的內心獨白。
    “哥,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我以後會聽話的,不會亂跑了。”
    林逸閔忍無可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更為自己這麼輕易生氣而生氣:“奇雨,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是沒有逃出來求救最後會發什麼事?你到底有沒有自覺啊?”
    謝奇雨拉住林逸閔的手,一臉真誠地望著他笑,還有點邀功的味道:“嗯,我知道啊,所以我保護了小悅姐。”
    林逸閔放下手裏的果盤,把瘦小的謝奇雨擁進懷裏:“我說的不是別人,你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你就一點保護自己的自覺都沒有嗎?”
    被小心翼翼抱在懷裏的謝奇雨愣住了,哥哥的懷抱很溫暖,親生父親的懷抱他沒有感受過,養父的懷抱,吳秋秋的懷抱,都沒有這麼溫暖,從來沒有人對他說“我會擔心你”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他跟別人一樣重要。他覺得,有了哥哥的這件事,一定是他生命中最幸運的事了。
    林逸閔感到胸口一股溫熱,才發現謝奇雨的眼淚落到了他的襯衫上。
    “啊,對不起,弄髒了哥的襯衫。”小孩兒抹著眼淚。
    “沒事。”林逸閔再次摟住他,才發現這家夥的心智遠遠沒有跟上年齡,終究還隻是個需要人關愛的孩子,“一家人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語氣,也可以這麼溫柔。
    這天謝奇雨正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書,穿著病號服的淩悅走了進來,誇張地歎了口氣,重重地趴倒在謝奇雨旁邊。
    “我要住這間。”大小姐用的是不容置喙命令式的語氣。
    “啊?可是這裏隻有一張床。”謝奇雨無辜地說道。
    “那就叫人加一張好了,再不行我就跟你睡。”
    “!”
    謝奇雨心想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男生啊!我已經十九虛歲了!周歲也已經成年了!
    “奇雨,我好像被討厭了。”淩悅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裏,大小姐第一次這樣垂頭喪氣地說話,“逸閔都不來看我,我知道他來看你了吧,我要跟你住一起,這樣他就不能避開我了。”
    “……”謝奇雨無語。
    “他肯定在怪我,雖然沒有罵我,但是我覺得他應該很生氣,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生氣。”
    “不會吧,你放心啦,我告訴他都是我要去找他的,他要怪也是怪我。”謝奇雨笨拙地安慰道。
    “你傻呀,就你這麼笨還想撒謊騙你哥,他才不會相信呢,你怎麼可能會想到去那種地方。”淩悅嘟著嘴憂愁地喃喃自語,本來這兩天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以為林逸閔會因為生病而對自己特別照顧,想不到連人影都看不到,“奇雨,我真的好嫉妒你啊。”
    “啊?嫉妒我?為什麼?”
    “你啊,對每個人都那麼好,所以大家都喜歡你,好犯規!”淩悅氣鼓鼓地說,“你知不知道連林伯母都有點被你的溫柔攻勢收買了誒,明明是個男孩子,卻那麼體貼會照顧人。”
    謝奇雨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啊,不會有人喜歡我的,從小到大一直是這樣。喜歡你的人才更多吧,你又聰明又漂亮,家裏又有錢,大家肯定都喜歡你。”
    “又來了。”淩悅雖然嘴上沒說,心裏還是因為謝奇雨的稱讚心花怒放,“都說了你這樣很犯規啊,要是我轉而喜歡上你怎麼辦?”
    看著謝奇雨滿臉通紅目瞪口呆的樣子,淩悅莫名地覺得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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