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權宜之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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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晚時分,老太太及秦氏、郡主從宮中回府,家人已將晚膳安排妥帖。除了幾位老爺,其餘各府媳婦兒,姑娘皆同陪席。曹氏主覺地命人給卓亦亭三人送去些湯食不提。晚膳完畢,老太太讓秦氏、郡主、曹氏、幺姨娘四人留下,其他人等各自回府。
就日裏進宮得知,先朝太妃光景極盡下限,老太太心裏琢磨卓亦亭一事需早早裁定,遂留下媳婦兒幾個議論,明裏不點明緣由,但已有了盤算。
當下,老太太領著秦氏、郡主、曹氏、幺姨娘進暖閣裏頭,竹、梅、蘭、菊四名中府大丫頭穿插端茶倒水伺候。
老太太吩咐道:“等晚一些,爺們回來了讓到我這兒議論。”
秦氏道:“可是為太妃的事?”
曹氏不知道宮中情形,道:“需要我們二老爺準備麵兒禮,我給他說便是,省的晚了還叨擾老太太休息。”
老太太也不搭話,對竹兒道:“把大姑娘叫來。”
半會子,莊瑚來了,看到屋裏的老太太,太太眾人,感嚴肅得很,思想有差事要她辦,走了上來便候著,不敢先說話。
老太太道:“瑚兒,你準備些禮炮,紅緞子,還有紅燈籠些,按喜慶的東西準備,這幾日要用。”
莊瑚心生疑惑,卻也不敢問。
秦氏和郡主更是疑惑。秦氏問了出口:“家裏可有喜事?”
老太太道:“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曹氏自上次吃了話語的虧,這會子再有疑問,也死死咽爛在肚子裏,忍住不問。郡主看了曹氏一眼,忍不住笑出來。
秦氏不解,對笑著的郡主道:“三太太你笑什麼?敢情老太太有什麼喜事與你先說了?你竟如此開心。”
郡主道:“眼下但凡說得上喜事,一是老爺們升官兒發財,二是你府上大爺早早喜得麟兒,三是太妃轉安了。其他,我真是想不出喜從何來。我笑是今兒二太太不問話了,覺著奇怪。”
曹氏勉強擠出笑容,心裏卻另一層想法:誰不知道你們想看我的笑話來,我偏是不說。可又想:我不說,你們也能笑話了去。心裏更不是滋味兒,蔫蔫的,竟也不大搭理了。
莊瑚看兩位太太這般說,就問道:“瑚兒不明白,這喜事是按哪層的喜備著?”
老太太道:“內家子喜事,往親事上頭辦就好。”
老太太這般說,更叫人狐疑不已。她們有一百個問,此刻無從問起。莫非哪位老爺要納房了?四位媳婦兒你看我我看你,終眼神落在曹氏和幺姨娘身上。都知曹氏府上和四老爺府上皆膝下無子,老太太為二老爺抬辦也是有的,按順序言說,先二老爺再到四老爺也未曾不可,所以秦氏和郡主多瞧幺姨娘幾眼。
曹氏知眾人將“喜”事套在自己身上,多少感覺出與二老爺有關,便不悅了,說:“老太太願意賞他一房兩房的,那是他造化。”
老太太啐一口,道:“你們北府就會算計我,我哪裏有閑錢兒替你們操持這些。添不添房與我無幹,橫豎我有璞兒,玳兒足了。”
這話嗆了三人,一人是秦氏,一人是曹氏,一人是幺姨娘。秦氏大兒子浪蕩,曹氏和幺姨娘無子。這話說來並非有意讓她們難堪,讓郡主樹敵,不如此說,她們也不著急鄭重。終是老太太心裏是記掛這幾家子香火傳承的,嘴裏硬不說,心裏比他們誰都急。
莊瑚見太太們尷尬無言,打了圓場道:“老太太心裏有數,我們搭配起來料理就是。”
老太太乏了,閉上眼睛,道:“今兒鏡花謝的姑娘吃了什麼藥兒?可好?回來見是乏了沒過去瞧,這會子也沒大精神了。”
莊瑚道:“得老太太記掛,是她的福氣,今日午後進了些阿膠白芍龍眼羹,又吃些宮裏賞的補血丸。氣色好了許多。才剛晚膳,二太太獨留一份兒枸杞蜜棗生薑燉雞送了去,倒是吃完了。想必明日老太太過去瞧,定比今日更加風發。”
老太太道:“補是補過頭了,雞湯尚可,生薑日後不要放了罷,有傷口食薑,凸起了傷疤一輩子都消不去,可不是難看死了。如花美玉的姑娘,真在這口上,被糟蹋了才叫人心疼。”
有責備曹氏的意思。曹氏一聽,內心苦不堪言,坐著躺著不言語,明槍暗箭都射來。
曹氏起身,淡淡道:“媳婦兒記著了。”
莊瑚一臉尷尬,生怕就此得罪曹氏。
緊接,老太太吩咐喜禮頭麵上的布置,燈籠幾盞,如何掛,紅結花綢幾掛,禮堂如何周全等等,莊瑚領會了,其他府上的太太也幫襯張羅。幾人又閑聊幾句,便都散了家去。再稍晚些,莊祿、莊勤、莊耀得喚趕了來。
因莊熹來晚些,老太太不發話,讓莊祿伺候給她點水煙,邊抽邊等。
一會兒,莊熹才從外頭匆匆趕來,一進屋就說:“可不來晚了,宮裏又來人傳話,說明日要進宮。”
老太太吐一口煙霧,眯眼,舒展道:“別什麼事都往身上攬,還有其他親王、郡王、京中諸位大人,孝心也不能全讓你一人表完,省的得罪人。”
莊熹謙遜道:“是。”
略緩緩,老太太道:“今日我進宮,看太妃時日不多了,多半是挨過端午,也不指前後。”
莊祿道:“既這樣,今年端午,我們府上也不能大擺,往年唱戲的,請園子宴,今年就停一停。”
老太太道:“誰說不是。這倒不礙事,我擔心你大妹妹的姑娘。也是我找你們議論的事了。”
莊熹道:“聽從母親的安排。”
老太太道:“太妃真是要走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姑娘過門的禮不能辦,是要守孝的。話說她父親母親也才去,不應按喜事辦,不這麼著,要出大事不是?我尋思啊,趁這幾日閑得,趕緊把過門的事辦了。”說畢,抹了一會子眼淚。
莊勤歎息一聲,默默地道:“那就不遲疑,太妃如果薨了,可真不能辦。”
莊祿站起來道:“那我明日就安排了去,找人看吉日時辰。”
老太太擺擺手,示意莊祿坐下,道:“我跟瑚兒說了,讓她準備。隻是看吉日時辰,你就差個禁得住口的人去辦。”
老太太的意思傳達完畢,四子心明,俱無異議,且按部就班籌備起來,老太太至此心裏像落下一塊石頭。到了次日一早,待眾媳婦兒姑娘們問了安,她獨獨來鏡花謝找卓亦亭。
老太太尋思著,也是要知會卓亦亭一言半句才好,畢竟過禮事是一件嚴謹的事,由不得出岔子。
到了鏡花謝,看到慧緣和三喜在院子裏熬藥,氣不打一處來,著身邊丫頭梅兒問:“誰伺候屋裏姑娘?”
梅兒是管老太太膳食的事,這話一落,怕是老太太責備她。梅兒跪下道:“原是二太太備來,可三太太說,由西府的備就可以,二太太就沒送。三太太她……”
老太太狠狠一跺手仗,道:“三太太府上領官中的例銀不曾?虧他經商的,拿人錢財,忠人之事就不懂了。”這話衝曹氏說的,豈料日後這話傳到曹氏那兒去,曹氏才恨毒了卓亦亭等人。
說著,一旁的三喜和慧緣從地上站起來,看到老太太責備人來,多少知有誤會。三喜便福了一福,開腔道:“給老太太回話,我們家姑娘覺得勞煩眾位太太,心裏過不去。所以讓我們自己做。”
如此說,老太太才免去了生氣,一改麵目笑嘻嘻走進廂房內。進了廂房,看到卓亦亭歪在床上,精神起色比此前好了許多。倒是卓亦亭見老太太,故作咳嗽矯狀。
老太太聞得她小咳,快步上前,在床邊坐下,拉住她的手,和藹說道:“這兩日都按太醫給的藥進的?”
卓亦亭待要回,三喜從外頭端來一碗藥,接過老太太的話回道:“按照藥方子進,外用的藥膏也按時上。傷口消了許多。”
老太太道:“那是極好的了。可為何還咳嗽呢?”用手摸了摸金絲絨被,眉頭一皺,道:“被子薄了,是該讓二太太備新的來。這二太太體大心小,竟不周全。”
待再要數落二太太曹氏,忽一個小丫頭慌張跑進來,道:“老太太,不好了。”
老太太本就不舒心,丫頭更不挑時候,於是,她就惱了道:“怎麼了?沒見我和姑娘們說話呢?”
丫頭怯怯地回:“東府那邊來說,大姨奶奶要上吊,攔不住。”
老太太道:“找她們東府大太太去,自個兒媳婦兒自個兒管理。”
丫頭說:“大太太和三太太去了定王府,沒回來。”
老太太無奈,隻得說:“去,把二太太和大姑娘叫來。”
卓亦亭聽府中出事,愈發小心翼翼歪著不敢言語。垂眼候著等老太太說。老太太又不說,靜靜等待曹氏和莊瑚等人來。過了一會兒,曹氏和莊瑚領莊琻,莊瑛,莊瑜,莊玝到了,原來她們在一處,正往後方大園子裏蕩秋千,不料半路遭傳話截來。
曹氏一到,就說:“才剛我聽到那小媳婦兒的事了,老太太可是要叫我去瞧瞧?”
老太太道:“二太太你帶著姑娘去瞧瞧,要是攔不住,把她拉來這裏。”
言語交代,曹氏領莊瑚、莊琻、莊瑛、莊瑜、莊玝出去。
老太太見曹氏等人走了,跟竹兒說:“你也出去吧,把們關上。”
竹兒明白老太太要說私事,趕緊帶其他丫頭出去。房間裏留老太太、卓亦亭、三喜、慧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