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0.宜宸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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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外的那個優秀人士、所有男人都該豔羨敬仰的、男人之中的楷模榜樣領導者,是宜炎的生父,宜宸天。
    宜宸天的家庭,從祖輩開始就是名震一方的有錢人,無論縱橫於商界哪個領域,他們似乎都可以遊刃有餘地賺錢。出生在家族式家庭當中的宜宸天,自二十三歲那年進入到商界,自此開始了他做為宜家嫡子的經商之路。這條路,在他的步履下平平坦坦,一路直升。
    宜宸天的存在是使宜氏企業長盛不衰的根本,他真正做到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起自己的祖父或父親,他都有相當的實力戰勝他們,並成為宜家又一精英人士。他名下的企業不是一隻手可以數得過來的,其中入股全國五百強的企業不止一二。華易娛樂是宜宸天隨手開辦的副業,可以說是宜宸天最不上心的一家公司了,然而就是這家在宜宸天眼裏算不上一粒沙的公司,卻操縱了國內外娛樂市場——僅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們就可以知道宜宸天的家庭以及他本人的經商手腕是多麼的高妙了。
    就是這樣一個父親,卻疏忽管理自己和親生兒子的關係,以至於當他示意宜炎掛掉電話後就來書房找他時,宜炎來到書房的步伐是那樣的不情不願、不愛搭理。
    宜炎進到書房時,書房裏除了端坐在沙發上的宜宸天外還有一名侍立的傭人。
    傭人正站在沙發一側為宜宸天沏茶。
    宜宸天看到宜炎,就說了聲:“坐。”
    宜炎坐到了宜宸天對麵的位置上。剛一落座,目光就隨之落到了茶幾上擺放的一個杯子上麵。杯中殘餘著所剩不多的橙色果汁,從杯中延伸出一半的吸管在尖端位置印著一個紅色印跡。是口紅的印跡吧?宜炎沒有什麼脾氣,但卻移開了注視杯子的視線。
    仿佛是注意到了宜炎的表現,宜宸天這才發覺杯子的存在。
    “啊,那是你林阿姨的杯子。”宜宸天對傭人說:“撤了吧。”
    擁人取走杯子的同時,低聲請示宜炎需不需要為他端來什麼飲品,宜炎回說不要,傭人就後退著退出了書房。
    宜宸天不急不慢地欣賞著杯中茶色逐步的變幻,他問宜炎:“剛剛是和女朋友在通話?”
    “是。”
    宜炎毫不避諱的一聲回答並沒有出乎宜宸天的意料,他所認識的親兒子是那種即使犯了天大的錯誤也絕不會撒謊、勇於承擔的人。
    可這個時候,宜宸天多麼希望宜炎可以懦弱一些,不要事事都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樣子的宜炎做父親的沒有辦法幫他些什麼,如果是懦弱的孩子,做父親的他反而有足夠的金錢給予幫持。
    宜宸天笑著問:“哪家的女兒呀?過些天叫來家裏和爸爸見一麵,如果家世人品方麵都不錯的話,你也不小了,是時候安定下來給宜家娶回一個像樣的女主人了。爸爸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哥都兩三歲了。”
    宜炎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很顯然,他知道宜宸天在賣什麼關子。兩人同樣藏著話不說,同樣都在等對方捅破那層紗。
    “爸今天叫我回來該不是隻為說這些話吧?”
    宜宸天奇怪地看著宜炎,那副表情就好像在斥責宜炎為什麼要打斷一個好好父親和兒子的溝通呢?
    “爸爸在和你談論你女朋友的事情呢。你也向爸爸講講這女孩是哪裏吸引你呀。”
    宜宸天麵前茶具所盛放的液體逐漸變成了水墨畫似的淡而清的色澤,這類茶葉在經過幾次的反複衝洗後是會產生出這種色澤的,在它呈現出這種色澤後品嚐將會讓人感覺到直入咽喉的清涼。
    “他心底單純,為人真誠,做事又全憑一股衝勁兒,沒頭沒腦卻倔得要命,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許許多多美麗的方麵。”宜炎這樣概括心裏簡檬的性格。這樣一個接近於完美的概括如果是貼切地形容在一個妙齡女郎的身上該多使人安慰呀。可是,因為這樣一個形容不是用來形容它所貼切的人的,所以這樣一個形容注定引起當事人的不滿。
    “美麗?”宜宸天好笑地目視宜炎,冷哼一聲,繼而用看不起、瞧不上眼的腔調反問宜炎:“你以為在娛樂圈滾了這麼久,他還能保持美麗?”
    華易娛樂最高領導人是宜宸天,可宜宸天卻不怎麼精於管理他這瞧不上眼的副業,於是和外麵很多人一樣,宜宸天並不喜於談論娛樂界的話題。他覺得開辦這樣一個行業,除了大把大把的掙錢外,其餘地方都隻是在給宜家抹黑罷了。
    “爸……”
    “還是你以為沒有我的出麵,簡檬的案子能那麼順利了結?”
    “這點我知道,您才是背後操縱這一切的幕後推手。簡檬能夠走出警局全賴您在背後幫他。”
    “你們既然知道這些,就不該再合夥做出這種讓我宜家丟人現眼的事情!”隱藏了這麼久,宜宸天終於勃然大怒地把茶具“通”的一聲砸到了桌上。他生氣地看著宜炎,目光中有著痛心的憐憫,就好像宜炎被什麼惡心的東西纏住了一樣。
    “我們不丟人,也沒想丟宜家的臉,隻要您不說,有誰會知道我是你宜宸天的兒子?”宜炎不無嘲諷地說。
    這個時候,在宜宸天勃然大怒的時候,宜炎竟然在說嘲諷宜宸天的話?宜宸天明白兒子一向不待見他,他也能夠接受兒子的這種冷嘲熱諷。他是商人,精於算計,知道目前他想要得到的是什麼。是和兒子和平相處,然後循序漸進使兒子走出那種丟人現眼的困境?不,他需要的隻是宜炎聽話,從命。
    “隻要你還姓宜,你就是我名義上的兒子,你擁有宜家的繼承權,你的婚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我宜家整個家族的事情!所以我命令你和他分手。”
    宜宸天深知自己是在做一件也許有可能吃力卻不虧好的事情。宜炎自幼性格獨立,身邊交往什麼人,做父親的他是管不著的,也不能管。這一次想要宜炎分手的對象,又是宜炎心裏的寶貝疙瘩,他或許隻能是吃力不虧好。
    幾天前,從派出去的私家偵探手裏拿到一組組的照片時,宜宸天就有些為自己將要做的事情感到吃力了。
    照片上,宜炎看簡檬的眼神是和以往所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友所不一樣的。宜宸天從未在宜炎眼中看到過那種類似於……類似於溫柔至極的愛意。
    可宜炎千不該萬不該對一個男人使用這種溫柔至極的愛,他越是愛,宜宸天越是要盡快把這種愛掐死在萌芽裏。
    於是,宜宸天鮮明觀點,幾乎不容置喙。在政治婚姻的前頭,他還提醒宜炎,宜炎是有宜家繼承權的,他此時此刻所站立的地方,富甲一方的經濟財力,鍾鳴鼎食的商界家族,終有一天是他唾手可得的,這比他風裏來雨裏去的玩槍杆掙一把辛苦錢要劃算得多。
    宜宸天相信他這個自小就聰明的兒子是可以依靠自己的智慧頭腦在權衡利弊之後得出一個使他滿意的想法的。
    然而,當宜宸天板上釘釘的提出“與他分手”這樣一個要求後,他所得到的回答亦是不容分說。
    “做不到。”宜炎很精簡地拒絕了宜宸天。
    “什麼?宜炎!”宜宸天朝宜炎生氣地喊。
    “你憑什麼管我?”宜炎可笑地問。
    一句話,令宜宸天無言。
    “你……”
    宜宸天被逼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宜炎就此起身。
    “如果今天叫我回來隻是為了這件事情,那對不起,恕我不能奉陪了。”
    宜宸天在商界縱橫之久,說過多少次“恕我不能奉陪”,然而今天對自己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宜炎說完就徑直朝書房大門走去了,在他手握門把的時候他的身後響起了宜宸天憤怒地警告:
    “你走,你現在就可以無所謂大步流星地走出宜家大門,可你想過後果嗎?”頓了頓,宜宸天才徐徐地提醒道:“你所鍾愛的小情人是你爸爸公司的藝人。”
    果然,因為一個口頭上的提及,宜炎握著門把的手遲遲難於做出動作,他的肩膀怔了一下,他明白父親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爸爸會待簡檬不好嗎?他可是華易運轉長盛不衰的點鈔機呀。”
    宜宸天心平氣和地慢慢微笑,對待宜炎這個小輩他有無數計策是閱曆尚淺的兒子所不具備的。
    即使宜炎不想承認,他也還需承認自己和父親真的很像,一樣用嘲諷的表情掩蓋被挑軟肋的危機以及用言之鑿鑿的方式祈願轉敗為勝。
    宜炎看透了宜宸天經營的華易離不開簡檬,卻忘記了一個簡檬的存在不可能威脅到手下有源源不斷人才流通的父親。
    宜宸天一時被挑起軟肋,休整幾秒鍾後那軟肋就也不算軟肋了,他有些小人得誌模樣地目視兒子。
    “哼,你也說了,他在我華易充其量不過一台點鈔機。失去一台點鈔機我還能培養起千千萬萬台點鈔機,可一台廢品點鈔機就不同了,你說他都被廢掉了,他還能做什麼?誰還能要他?”
    宜宸天悠閑地拿起茶杯來喝茶。茶杯邊緣才微微靠在唇上,一聲拍桌子的聲音就驚擾了這藝術家似緩慢的動作,使杯中液體差一點全部灑盡。
    宜炎不僅拍桌子了,鮮少的情緒激動,而且還冷嘲著威脅宜宸天:
    “你敢動他!你以為這整個社會都是你家管轄的黑社會呀?就算是黑社會……”
    宜宸天打斷了宜炎激進的語言,他手裏拿著幹淨的紙巾動作輕緩地揩試桌角,桌角上滴滴答答向下淌著的是淺如透明的茶水。
    “孩子,你是警察我知道,可你不該用警察的身份威脅自己的父親。你是宜家的二少爺,你和點鈔機不同,爸爸需要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毀在一個男人手裏。”
    “他不會毀了我,真正毀掉我的人是誰您還不清楚嗎?”
    宜炎用一個反問句式使宜宸天再一次緘口不語,宜宸天表情很難堪,可宜炎並沒有就此結束這場近乎於黑吃黑的爭執,也許他無法挑到父親真正的軟肋,但父親卻是一點情麵都不講的挑到了他真正意義上的軟肋。
    “拜托您不要苛刻對待他,否則,我比父親您看得開的地方,就是我一無所有啊。而父親您呢?您是位名人啊,名人怎麼能和小人物破罐破摔呢?”
    宜炎的瞳孔裏印出一個瞠目結舌的父親。
    之所以瞠目結舌,是因為宜宸天幾乎要不認識麵前這個正在給自己施以警告的宜炎了。這還是那個小時候一有事情就哭鬧著要爸爸抱的小孩子嗎?還是那個喜歡穿帶帽純白色衛衣和哈裏在草坪上滾一整天的陽光少年?都不是,他眼中的戾氣好像是在示意:如果別人不照他所言的那樣去做,他就要和別人魚死網破。這一切,難道就是因為那個照片當中看上去像個小孩的男人?宜宸天瞠目結舌,臉上掛著半笑不笑的表情。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宜炎身後傳來一記斥責的聲音。
    “宜炎,怎麼和爸爸說話呢!”
    書房門外,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出現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約摸三十歲上下,樣貌舉止無一不顯貴族氣質,筆挺的西服襯托出他那傲人的身段和頎長的身高,手腕藍血貴族PatekPhilippe限量手表昂貴又盡顯其主人的非凡品味,舉手投足讓人產生他是否是神之子的疑問,他那精致的五官更像是優秀的雕刻家手中最滿意的名作,“年輕有為”這樣的詞彙像是專程為他所量身定製的——宜胤,宜宸天長子,繼承宜家優異血統的第一繼承人,現任宜氏企業總經理,年齡不過才剛三十歲出頭而已。
    宜胤是趕來救場的,他繞到沙發旁,把弟弟推到一邊站,自己則是滿臉笑意替弟弟說情:
    “爸,您成天念叨您這當人民警察的小兒子,好不容易盼啊盼啊盼到他回家一趟,您這又是跟他,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置什麼氣?瞧,我看您啊就是太疼他了,疼到都不知該用什麼方式來愛他了。”
    宜宸天沒有說話,宜胤知道父親不好大發雷霆。
    “宜炎,”宜胤表情生氣地輕輕打了弟弟一下,“怎麼能和爸爸劍拔弩張的吵架呢?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既然回來了,就多住幾天,陪陪爸。咱們哥倆也好久沒見麵了,你住下,我和你……”
    “不用了,我還有工作,就走了。”
    宜炎甚至沒有多看宜胤一眼,拔腿就走的態勢是把宜胤也劃入敵對的陣營了。
    宜胤沒想到宜炎說走就走,話還有一半如鯁在喉,他驚訝宜炎這一次回家連他都不待見了。
    是弟弟長大了,還是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問題?對弟弟關心不夠?宜胤臉上不再出現笑意,相反是尷尬,是生氣。
    跟隨著宜胤一同上樓的張姨看到宜炎徑直走出了書房便即刻追到宜炎身後搶著勸:
    “少爺,少爺,大少爺他聽說您回家了,專程從公司趕回家就為了見您,您……”
    身後,宜胤命令張姨:“張姨,他要走就讓他走!”
    張姨左右為難不知該不該放宜炎走,就在這時宜炎卻自己轉身了。
    宜炎看著宜胤,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什麼。宜胤全當宜炎認錯了,剛要朝宜炎這邊走一步,宜炎卻道了聲歉:
    “哥,對不起,改天吧。”
    宜胤走到扶梯處時,宜炎已經推開大門走出別墅了。
    宜胤背過身,默默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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