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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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臨走前跟簡檬講的話使簡檬在送走了林川後還是恍恍惚惚不在狀態。好在晚飯宜炎煲了好吃又養胃的粥,暖暖的粥一下肚簡檬心裏那些烏煙瘴氣的思忖也就不複存在了。雖然這樣轉頭就忘實在對不起林川。
吃過晚飯後兩人百無聊賴地看了一部電影,講得是一位攝影大家和他純情的初戀的故事。看完電影後,簡檬發出的第一聲感慨是他覺得這部電影實在太少女情節了。
“那你還提議非看不可?”宜炎指出起先是簡檬要死要活吵著嚷著非要挑純情的看的。
“看之前我又不知道這麼少女情節,導演腦殘。”簡檬一邊振振有詞的解釋,一邊站起身,好騰出空間讓宜炎收拾沙發上那塊堆滿零食的區域。
“大晚上少吃零食。”雖然語言上阻止了簡檬,但宜炎手上的動作卻是在給簡檬收拾吃完的零食袋。
“在你這邊我偶爾也可以放鬆一下嘛。最近粉絲總說我瘦成了電線杆。”最後一口薯片下肚,簡檬為自己鼓氣加油勢必定下決心要把電線杆充成男模的身段。
須知男模身段可不是薯片充起來的。
好不容易把不願早睡的簡檬推進了臥室,宜炎讓簡檬先去洗澡。
簡檬取了條毛巾圈脖子上,囑咐說:“那你等我洗完,不可以先睡著。”
宜炎沒心思抓住簡檬在他麵前比手劃腳的小指頭,於是簡檬便得寸進尺地揉了揉捏了捏,其詭譎心思昭然若揭。
“嗯。”宜炎回應了一聲,簡檬這才安心地跑進浴室。
幾個鍾頭過後,在床上,簡檬像條小青蛇一樣用纏的狀態抱著宜炎,小胸脯起先快速地一起一伏,之後熟絡地調均了呼吸,隻是紅雲一片的臉以及脖根像是被蹂躪了一樣總紅彤彤的,退不下去的粉紅色彩。
回味著剛剛高潮迭起的滋味,簡檬終於明白為什麼會存在那麼多禁欲一族了。沒有兩三個月的禁欲,那有小別勝新婚的舒適?雖然這樣想有點讓人害羞,但簡檬嘟嘴偷笑的舉動出賣了他的偽裝清純。
宜炎早就知道簡檬是隻喂不飽的小野獸了,隻不過看不出簡檬現在連清純都不屑一裝了。此時側頭就看到簡檬笑得花枝亂顫,剛剛還哭過的大眼睛這時染著尚未退去的水晶色澤,一方麵是天生白蓮花一樣的容顏,另一方麵卻因情欲而緋紅了幾乎所有肌膚,這樣又是美麗到讓人不敢染指,又是妖氣到逼人侵犯,宜炎感慨他要被這樣一具嬌美的身子給鎖困了。他伸手捏了捏小家夥偷笑時會輕輕翕動的小鼻尖,說:
“小饞貓。”
好吧,簡檬又是一陣臉紅,低頭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裏。
就在這幸福爆棚的同時,簡檬耳邊卻響起了林川臨走前交代的那些話。
“姓楚的和宜炎的關係絕對不止同事那麼簡單。我的傻檬檬,你和宜炎也交往這麼久了,有相互討論過未來的打算嗎?你這樣拖著也不是回事。”
林川了解簡檬家裏的事情,所以才會替簡檬擔心那不知其結果所以然的未來。
見簡檬沒有回答,林川幹脆直白地問:“你為什麼不和他結婚呢?出國,辦證,這樣你才能安心一點呀。”
“宜炎不會和我結婚的……”
當下,林川差點打爆簡檬的頭。
林川慨歎自己一世英名怎麼偏就有個這麼蠢的弟弟。
“他不願意給你個未來,那你和他在一起算什麼事!?”
簡檬也不知道他們這樣下去算怎樣。
總不能因為一時開心就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吧?雖然現在很快樂,情侶之間該有的他們都有了,但唯一沒有的那種安心簡檬試探地向宜炎提起:
“你會和我結婚嗎?”
宜炎被問得莫名其妙。也不是說簡檬的問題莫名其妙,而是突然在親熱之後問這樣一個問題……而且還是在簡檬剛剛偷笑完畢,此刻又一臉認真嚴肅的時刻被提及。
“什麼?”宜炎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會和我結婚嗎?”簡檬重複了一遍。
宜炎答非所問:“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樣,宜炎會千方百計岔開話題,不給自己正麵回答,想到這裏,簡檬失落地低下頭,躺在溫暖的床上卻感覺身心倍受傷害。
“因為哥說愛一個人就要和他結婚,否則中間萬一出現第三者怎麼辦?”
宜炎看到簡檬突然失落的低下頭,聽到簡檬突然失落的小聲說話。
怎麼,又是林川?宜炎很費解,那個今天早晨和簡檬在沙發上滾做一團,今天下午又給簡檬灌輸了不知道什麼不良思想的經濟人到底想怎樣?
雖然不願承認,但宜炎心底對林川的第一印象的確好不到哪裏去。現在又聽簡檬這樣說,他反倒覺得林川是一個背後挑事的人了。
“你別聽他的。”宜炎說。
簡檬大為不能接受,於是他支起上半身,手臂輕壓在宜炎胸前,看著宜炎一字一句說:“可他是我哥啊。”
“又不是親生哥哥。”宜炎提醒簡檬他和林川走太近了些。
可是簡檬聽不出宜炎的弦外之音,聽不出宜炎糾結的前後隻是因為“哥哥”這個稱呼。
“我喊林川‘哥哥’都要滿十年了,占據了我人生的二分之一時間,我已經把他當親生哥哥了,他說什麼我都要認真傾聽采納的。”說著話,簡檬複又躺了下來,手雖則還是抱著對方,但已經不像起先那樣像小青蛇一樣硬纏著對方了。
覺察出簡檬的變幻後,宜炎肯定不可能再說讓簡檬傷心的話了。得出林川是哥哥結論的簡檬,對待林川簡直是不容他人橫加幹涉,就算是宜炎,簡檬都排斥得不行不行,所以宜炎放棄了讓簡檬遠離林川的想法。況且,簡檬又不是小孩,對於身邊人的判斷自有一番道理。想到這裏,宜炎覺得或許是自己對林川太苛刻了,既然是簡檬為之當哥哥的人,身上一定有千種萬種的好吧?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過後宜炎問:
“你剛剛說得第三者該不會是指楚懿寧吧?”
“你要是這樣講,我……”簡檬語不成句了,不太好意思流露出質疑宜炎的心理。說出不完整的句子時,簡檬轉過身看了一眼宜炎。對方並沒有看他,仰躺的睡姿使對方的一雙眼睛隻可能望向天花板。他有種被忽視了的感覺。
宜炎思緒很亂,心想再怎麼介懷早晨的事情,也應該先把身邊這人的心安下來。於是,他長長歎了一口氣,說:
“楚懿寧是調查組調換來我們小組的新人,而我則受到組長委派,在調換期間帶好楚懿寧。我知道你不開心什麼,我這樣說你可能不信,但楚懿寧的的確確是一個好助手。每一次和他交流,名義上是我在給他陳述案例,但奇妙的是他總能以另一個我所從未考慮過的視角發掘出案子新的突破點。這樣一來工作時間就被拉長了,才會把工作帶回家來,讓你不高興了……”
簡檬覺得這種解釋的話應該早些說呀,在組員調換的最開始就向他說明,或者在今天打電話的時候給他報備一下,也不至於搞得他什麼都不清楚,回了家才感覺尷尬。
他是家裏的主人,卻在一個客人麵前感覺尷尬,這莫非是因為楚懿寧身上那股近乎妖氣的敵視?
宜炎把他推到了一個進退失據的地步,這對於處事嚴謹、做事精明的宜炎而言是極容易提前就避免的。可是宜炎並沒有為他考慮周到。
這樣想來,不是宜炎在考慮的方方麵麵做不到周到完備,而是宜炎根本沒有想過要為他做到周到完備。
雖然很氣,但換位思考一下又覺得宜炎沒錯。
宜炎和楚懿寧兩個人是很相似的。在溝通交流方麵,隻需要一個案例陳列出,之後的話題就會一個接一個的源源不斷,一旦開了頭就變得兩相受益的談話當然會引起他們不想完結的心理。麵對喜歡的職業,喜歡的話題,他們能聊得實在太多了。多到要不自覺把工作時間拖長,甚至帶回家裏完成。多到使一開始不怎麼喜歡楚懿寧的宜炎,也開始對楚懿寧或多或少抱些好感。
麵對楚懿寧天生的優勢,此刻的簡檬多少有些自慚形穢,他覺得和楚懿寧一比自己能給宜炎的樂趣實在太少了。
“你們……一定有很多話可聊吧?”
簡檬一邊強顏歡笑一邊斷斷續續的話音簡直可憐極了,使他像被雨打濕後的小白兔。
“都是有關工作的話題,”宜炎幾乎想也沒有想就脫口而出,可是簡檬反應不大,他隻好有點狗尾續貂地又補了一句:“你知道我是個工作狂。”
工作不是宜炎生活的重心,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宜炎的生活重心,這一項改變其中難道沒有簡檬的責任嗎?身為男友,最親近的人,他能給予對方的相處時間實在太少了。
簡檬分明理解錯了宜炎想要表達的意思。
宜炎強調和楚懿寧的良好關係隻建立在工作方麵,這就是說除了工作以外宜炎還是和簡檬有更多可聊的話題。隻是相處時間一少,好不容易等到見麵必然要做些床上運動,反而沒有了最初交往一年時談心的次數多。
宜炎並沒有責怪簡檬的意思,卻還是覺得最初交往一年時的狀態比較適合他們。雖然兩人都是年輕氣盛的成年男人,但思想世界的建設也不能落下是吧?這樣想來,交往最初總是拒絕對方想要更近一步行為的自己,莫不成真的是因為怕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溝通太少。
“對你工作有所幫助的同事,我會學著不去討厭。”說到這裏,簡檬以陽光的微笑一掃陰霾,他又像小蛇一般纏上了宜炎,把人抱得幾乎像烤火爐。“哥他今天說我發色妖氣來著,可他還是自打嘴巴地囑咐化妝師給我染頭發,還戲謔我是七彩蛋糕……對了,抽個時間我要去做頭皮測試,我好擔心總變化發色會不會損傷頭皮。宜炎,你不會覺得每一次見到我都會有十分的新鮮感嗎?……我永遠都不會讓你膩的,所以一直喜歡我下去吧?……”
那天,簡檬就是這樣囉囉嗦嗦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直到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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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檬外形方麵、個性方麵十足可愛又陽光的特點也許能得到宜炎永遠的喜歡,但很快的在他身上就出現了其它問題,而這個問題則是宜炎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的。一周後某天晚餐過後,兩人保持沉默從聚餐酒店驅車回家。
開門,走進房間,依舊相對無言。
這種沉默是很可怕的,因為它表示兩人此刻都壓抑著巨大憤懣,烏雲累積到沉甸甸的程度就證明暴風雨將要來到。
“你不會覺得你和林川走得太近了嗎?”
宜炎開門見山的斥責沒有換得簡檬端正態度。
“不會啊。”簡檬不當回事地回答,“唉呀,隻是親親了而已,你做什麼這麼小題大做?”
今天,因為什麼話題來著,玩得很開心,開心之餘簡檬就主動親了林川一下,也就一秒鍾的事,結果被宜炎看到了,當時宜炎自我管理很好,還是和林川有說有笑的,但回家路上簡檬就發覺出宜炎在生氣了。
不理解。簡檬不能夠理解宜炎為什麼生氣。不過是親親而已嘛。親得還是臉,又不是嘴。
簡檬壓根兒不覺得親親是回事的態度使宜炎哭笑不得,恨不是,愛不是地感慨說:
“怪不得大家都說你們那個圈子……”宜炎猶豫著,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很亂。”
簡檬似乎要感激宜炎說話委婉,是很亂,而不是幹脆說他很髒。
“你從心底裏就沒有覺悟同一個男人過分接觸是違背朋友之間交往底線的!”
我被宜炎吼了?簡檬不可思議接受著宜炎高聲的批評。
從來沒有對我發過脾氣,沒有吼過我的人,今天……
“你……”簡檬奇怪宜炎發如何大的火原因在哪裏,突然好像理解了什麼似的內心掠過一絲期待,“是在吃醋嗎?因為我親了林川的臉才大動幹戈地生氣?”
簡檬不善於使用詞彙的小笨蛋行為又一次激怒了對方。宜炎詫異簡檬竟然使用了“大動幹戈”這樣的成語。好像他這樣生氣特別奇怪似的。簡檬覺得隻是親親而已,他不應該“大動幹戈”?
宜炎冰冷的語句打破了簡檬心底裏小小的期待:
“你真有夠臭美的。如果你不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親了他,我才不管你隨便親什麼阿貓阿狗呢。”
宜炎從來不會這樣指桑罵槐的說話,現在他的實在讓簡檬接受不來,這樣想著,簡檬感覺自己像是被宜炎瞧不起了一樣——說我會親阿貓阿狗這樣的話!
“我懂了,你是覺得丟麵子了?”簡檬咬著唇,忍著快要變調的聲音說:“身為男友的我親了別人,又被一堆閑雜人等看到了,所以覺得我弄丟了你的麵子?讓你在外人麵前抬不起頭了?因為這些才生氣,而不是因為‘我親了別人’這樣一個單純的事件而生氣?”簡檬一句話飛快趕著下一句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為自己理清思路。思路終於理清了,簡檬低下頭,壓抑著即將決堤的悲傷洪流,直到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委屈苛刻地對待自己——他總是為讓宜炎開心而委屈自己——他受夠了,突然就爆發出來:
“你呢!?我曖昧的對象好歹是林川,一個同我共事多年、風雨同舟早已經除了做親人不可能再有什麼逾越的哥哥。而你呢?你和楚懿寧宿夜的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批判我呀?批判別人之前你還是先把自己打掃幹淨再說吧!”
簡檬變化很大,暴怒起來哪裏還是原先可愛的小子,分明是頭發怒的獅子。簡檬很少和宜炎拌嘴的,幾乎沒怎麼頂撞過宜炎,除非是孩子氣耍賴的時候,但今天,為了一個林川,他就頂撞宜炎了?——這樣一個現實擺在眼前,幾乎把親親的事件推到了誰都不能退步的地步。
如果現在退步了,那麼簡檬就會覺得親別人根本不算什麼事了。
“什麼叫作‘打掃幹淨再說’?你在暗指我很髒嗎?如果你覺得我很髒,還不如你冰清玉潔,那你走好了,我從來就沒有求你留下過!”
原地,簡檬全身都在發抖,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難道他連一次任性頂撞的機會都沒有嗎?隻是頂撞了一下,就被宜炎揚言要趕出去?這算什麼,決堤的淚水模糊了他視野所及的一切,他咬著唇,細糯聲音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也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趕過我……”
從小備受寵愛長大的孩子,確實沒人像宜炎這樣又是罵又是趕過他。意識到這一點,再加上看到簡檬哭得像個淚人,宜炎有些想要妥協了。但,剛剛的想法又衝到了大腦裏——如果現在妥協了,如果現在軟了下來,那麼簡檬就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有錯。
於是,宜炎沒有做出任何後悔自己言行的舉動。
簡檬感覺自己是一個大寫的悲劇。心想:我都這樣了,他還在生氣,一點都不知道體貼我,隻會罵我!
“走就走!”簡檬衝口而出,“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呀!渾蛋!”
話畢,簡檬奪門而出,大門“通”的一聲響,任性的孩子幾乎使用了能夠把門砸爛的力道。
隻是,屋外,天已經完全斷黑了。
雖然簡檬不怕天黑,但公寓樓外兩三百米之間連盞夜燈都沒有。
全部是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