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昌瑉走到已經有些呆滯的允浩身邊，微微壓下允浩高舉著槍的手臂，然後轉向俊秀此時一臉哀傷的臉，與俊秀那強烈的目光遇上，昌瑉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有些心躁起來，突然轉過身者對著俊秀站在了允浩麵前。
    “允浩，怎麼了？現在是不是想殺了我呢！再告訴你個更驚人的事實，其實希澈那一槍也是我開的，嗬嗬，他應該會謝謝我，不是嗎？失去你，讓他活著痛不欲生，我不忍心……允浩，你的心對誰都一樣冷血，隻有金在中吧！今天，我要殺了他，所以……你趕緊抓住機會，要不死的真的會是你的靈魂了。”
    昌瑉不再用笑容偽裝，一切看起來都如此悲傷與無奈。
    允浩一咬牙，慢慢舉起槍，昌瑉的嘴角抽搐著，閉上了雙眼。
    太靜了，太近了……呼吸的節奏那樣清晰，允浩無力地將槍丟在地板上……“啪”一聲，昌瑉睜開眼，順著那一聲響看著躺在地板上的那把槍。
    “昌瑉，沈昌瑉，是我鄭允浩欠你的吧！嗬嗬……早知道，我根本不會用刀子去捅你，寧願就那樣餓死……”
    “你說你明白了，就明白了這些……”昌瑉聲音很輕，似乎十分無力。
    “昌瑉，我欠你的也許一輩子也還不清了，不要在為那些事掙紮了，你難道不懂嗎……為什麼我會和你翻臉，不止是因為你傷害了在中的媽媽，更因為你傷害了自己。從認識我開始，你就在不斷傷害自己，把自己變得麵目全非……這世界上可以讓我甘心付出的僅僅隻剩下在中和你了，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允浩字字懇切，句句都是那般溫柔，似乎不再是鄭允浩。
    昌瑉的眼角泛了淚光，身後的俊秀早已淚流滿麵。
    在中隻是看著，看著……死死地看著，靜靜地看著。
    “嗬，你會為我付出生命……”昌瑉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眼神有些渙散，但又馬上恢複了複雜的神情。
    “允浩也開始說謊了呢！看來為了金在中真的什麼都肯做啊！原本我不想動金在中，現在雖然氣憤，但也罷了……鄭允浩……我隻清楚地再問你一句……你真的明白？”
    昌瑉問得入神，允浩聽得入神，竟忘記了回答。昌瑉一聲冷笑，當允浩回過神，昌瑉已經來到了在中麵前……
    “在中，我不會殺你，殺了你允浩就無法再生存，那樣他怎麼能繼續痛苦下去……在中，記住了，你的母親是我害死的，而我是為了鄭允浩用車撞向你……”
    昌瑉陰森地說著，金在中突然回過神，敏捷地奪過昌瑉猶插在腰間的槍，而此時昌瑉也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俊秀和允浩也衝浪過去……
    屋子裏又安靜了。俊秀，允浩，在中，昌瑉四人站的位置正好成了四角形。
    在中用槍對準昌瑉的腦門，麵無表情。
    俊秀也早就把槍對準了允浩。
    “金在中放下槍！”俊秀發瘋地摳道，握槍的手在發抖。
    在中卻依然佇立，當昌瑉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時在中的眼中頓時有了怒火，正準開槍……
    “在中……”允浩喚了一聲，在中掙紮著，終於還是用餘光看向允浩。
    “不要開槍，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你應該朝我開槍。我，我了解他，太了解，知道他會那樣做，但是我沒有阻止。”
    在中冷笑一聲：“你們都好自私，自私得可怕。”
    昌瑉不屑地看著在中：“要開槍就開槍，少廢話！”
    “沈昌瑉，我真的覺得你不但是冷血，還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你們的愛不正常，畸形得可怕……”
    “不用假清高，你金在中正是在和這樣的人愛得死去活來，不知道你媽媽知道後會不會不安息呢！哈哈哈……”
    在中的氣憤似乎到了極點，又再一次準備開槍。幾乎在那一刻昌瑉真的滿意地覺得自己要去了……
    “昌瑉……”那是俊秀的聲音，在中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視線落在此時將槍對準自己的俊秀。
    “俊秀，你幹什麼！”昌瑉嚴厲地凶吼道，神情有著慌張，那是在中不曾見過的。
    “昌瑉，我無法攔住金在中的槍，也沒有勇氣向允浩開槍，你總說我太過感情用事，我總是否認……今天，我承認……”
    俊秀的淚一滴滴掉落，每一個臉上都露著悲傷。
    “放下槍，金俊秀，別指望我會因為這樣感激你。”
    “我不用你感激我，一直以來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哪怕是昧著良心……昌瑉，你知道嗎，小時候的你真的很勇敢，真實的勇敢，我和希澈都真心地把你視為英雄……希澈在做那些事之前早料到你會殺了他，可他說，死在你手上也值得了。”
    “俊秀……”允浩不禁喚了一聲，萬分傷痛……
    俊秀正視允浩，表情厭惡：“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恨你，你的出現毀了我們的世界，也毀了我們的幸福……你對希澈所做的一切，也傷害著我，還有……昌瑉。可是，我們卻毫無辦法，隻因為我們曾經是那般真誠過。我知道，你接受希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逃避昌瑉……哼，你有勇氣去傷害希澈，卻沒有勇氣麵對昌瑉……昌瑉有今天，我有今天，希澈會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的，也再也不會恨你了。也許就是這樣，命中注定，一切都是無望。”
    俊秀不再看允浩，麵向昌瑉，眼神恢複溫柔……
    “昌瑉，你走了我也馬上跟你去！你不要連這都拒絕我，留下我一個人，會讓我受盡折磨。好不好……”
    俊秀的淚就這麼順著臉頰一滴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濺出了寒心的淚花。
    “金俊秀，把槍放下，我沈昌瑉不會讓你為我死的！”昌瑉竟然哽咽了，但語氣卻十分不客氣，他牛過頭不再看俊秀，反到遇上了此時用非常複雜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允浩。
    “在中……”允浩的視線又落到了在中身上，然而在中此時也在看著他，兩人仿佛有千言萬語的眼中充滿了哀傷。
    “在中，你該開槍的對象是我。”
    允浩像下定決心似的，邁著沉重的步子站在昌瑉的身前，雙眼直視在中此時平靜卻又夾雜著不安的複雜心情。
    俊秀傻笑了一聲，放下對著自己的槍，視線落在了昌瑉已經有些蒼白的臉上，然後舒心地微笑。
    “在中！”俊秀低聲喚道……
    “你心中的仇是要報的，我隻求你答應我，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你就忘了這一切吧！愛也好，恨也好。”
    俊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希望我放棄鄭允浩，嗬嗬，如今我又怎麼能同他一起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了。
    我終於真正明白了允浩與昌瑉之間的感情，他們是自私的，卻又是無私的，多好笑，多諷刺……從一開始，我和鄭允浩的愛情就是在這掙紮與矛盾中生長，如今到頭了。
    我相信我和他的愛是永恒的，但卻也是無望的。
    “啪”一聲槍響，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槍。
    一槍後，屋裏仍是安靜，似乎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一切都會隨這聲槍響結束，這是俊秀最後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