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紅提，桂圓……櫻仔細地將它們洗淨，找出許久不用的果盆，裝盛起來。
    “擺得很好看，櫻，我記得你當年插花得過獎呢。”
    櫻一驚抬頭，肖曉靠在廚房門邊，她皺眉：“為什麼不去睡會？離他們來早著呢。”
    “你一個人忙，我睡不著，要不，一起睡會？”
    “你向來有午睡的習慣，我沒有，去罷。”櫻說，“嗯。”肖曉應了聲。過一會，不見動靜，櫻抬頭，肖曉還站在那裏，靜靜溫柔地看著她，“怎麼不去？”櫻的心一陣急跳，臉上隱隱發熱。
    “你做事吧，我看著你。”
    “你看著我，我沒法定神做事。”櫻說。
    “那就不要做。”肖曉走過來，雙手摟住她的腰，“櫻，我一分鍾也不想離開你。”櫻低聲應合：“我也是。”
    低首間，淚珠滴落在手上的葡萄上，刹那與葡萄上原有的水珠混在一起。她感覺到肖曉抱著她的手顫栗了一下，“對不起。”肖曉看見了那滴淚，一聲對不起中，飽含著心痛與憐惜。
    “不要說對不起，你自己說過，我們之間，不存在這個詞。”櫻說。
    肖曉吻著她的發鬢，軟軟的唇，帶著微微的涼意，溫柔似水。“櫻，我們浪費了十年。”他在她耳畔呢喃：“我發誓，以後我會用我所有的時間來加倍補償你，十年，二十年，我們補回來。”
    櫻一語不發，猛地轉身，用力吻住他，瘋狂而絕望。肖曉微一怔，迅速回吻過去，空氣漸漸熱了起來，櫻啞著嗓子，輕輕喚著肖曉，肖曉攬緊她，在她耳邊嘎啞地問：“回房間好不好？”
    櫻不作聲，更緊地抱著他，細碎的吻落在他的臉上，肖曉明白了，抱起她便走。
    “叮當。”門鈴驟然響起，肖曉道：“有人來。”
    “別理。”櫻微微喘著氣，麵色如櫻花般粉豔，“思佳沒那麼早。”肖曉看著櫻蕩漾的眼波，早已醉倒，“好，你說不理就不理。”
    門鈴固執地響個不停，“肖曉，開門！”
    櫻一震，鬆手，潮紅的臉迅速白了下來：“你處理吧。”甩手進了廚房。
    肖曉苦笑，整理了下衣服，開門。
    肖梅蒼白著臉，直直立在門口，看到肖曉，幽深的眼裏如有火燒：“肖曉，我有事找你。”
    “好，我們出去談。”肖曉淡淡地說。
    “怎麼？我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肖梅語氣冷硬。
    “肖曉，請客人進來吧。”櫻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無喜無悲，波瀾不驚。隻一瞬間，她已將自己成功地縮回保護自己的冷漠的套中。肖梅推開肖曉進屋，櫻抱著臂斜靠在廚房門口，淡淡地笑：“來了？今晚是我和肖曉的婚禮，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既趕上了，就一起喝杯酒吧。”
    眼光掃過肖曉，“你陪著客人，我還有事要做。肖梅，不好意思。我就不陪你了。”
    肖梅冷著的臉突然揚起笑容，那笑冷寒刺骨。“你去忙吧，我本也不是來找你的，我們的話都說完了，現在，隻剩我和肖曉的事了。”
    肖曉麵色一滯：“肖梅，你什麼時候找過櫻？”
    “你緊張什麼？你以為她是軟柿子？”肖梅冷笑。“放心，吃虧的不是她。”
    “肖梅，你若是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就留下，想來鬧事的，現在就走吧。”肖曉的話語也如冰刀一般刺人。
    “哥！”肖梅臉色大變，泫然欲泣，“你這樣對我說話！”
    肖曉臉色軟淡下來：“肖梅，我們說過多少次了，你既叫我哥，應該明白，我永遠隻能是你的哥。”
    “好。”肖梅吸口氣，挺直身子：“我們談一談，談完後再說。”
    肖曉搖頭：“十年來，我們談過無數回了。”
    “是嗎？”肖梅嘴角綴著淡淡的笑，“我們最後再談一次好不好？我相信，你會改變主意的。”
    肖曉不語，肖梅淒然道：“怎麼，最後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說過了，再談一次，你若不能選擇我，我從此死心，安安靜靜離開。再不來擾你們。如今，肖伯伯已不在了，我再沒有什麼可威脅你的，你還怕什麼？怕你實際上對我還有情麼？”
    “肖梅，我們自小長大，我一直當你是妹妹，我對你，是兄妹情份。以後，我也會一如既往地照顧你，但是，我不能和你結婚。”
    肖梅目光閃爍，帶著狡詐地笑：“話說得不要太滿。”她扭頭看看廚房：“我們出去說吧，有些話，在這裏不方便說。”
    “要進來的是你，要出去的也是你。就在這裏說吧。”肖曉雙手插入口袋道。
    “出去說吧，不方便。”肖梅笑，眉眼彎彎。“你不怕你的寶貝聽著心裏不舒服？”
    肖曉沉吟，看看手表：“半小時，隻有半小時。”
    “十分鍾也行。”肖梅笑容透著古怪。
    “櫻，我出去一下。就回來。”肖曉說。櫻沒應聲。肖曉又叫了她一聲，然後道：“我去看看。”
    肖梅冷笑：“她耳朵豎著呢，聽得見。”
    肖曉不理會她，走進廚房。櫻刀下如風，一條黃瓜霎時間便成薄片，在案板上泛著清冷的光澤。
    “去罷，把話都說完，以後，再也不要說了！”她頭也不回，聲音低悶。
    肖曉抱抱她：“信我。”櫻抬頭，在他唇上輕吻一下：“我當然信你。早去早回。”
    肖曉微笑，擰擰她的臉蛋：“知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