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文微笑：“算了，我沒生氣，你不用放心上。”看了看表：“思佳給我你的地址，條件是請她吃法式大餐，你去洗把臉，一起去吧。”
    櫻正要開口推辭，他揮揮手，阻住：“把你所有不去的理由都收起來，今天你是一定要與我同去的。否則，我走後，你是一定不會吃飯，你看看你的樣子，比非洲難民多不了幾兩肉，而你的生活方式簡直就是垃圾！你這個屋子，就是個精致的墳墓……”抬眼看到櫻不善的眼神，立時住了口，櫻睨他一眼：“說完了？那我去洗臉更衣。”轉身而去，重重關上衛生間的門。
    禦文笑著搖頭，一切都沒變，天使般纖弱美麗的外表，不說話時是標準的淑女，卻實際上是個小刺蝟，一旦有人踩到她的痛處，立時暴躁得像個小惡魔。體內永遠像是埋著地雷，隨時準備炸得你灰飛煙滅。
    拿出手機撥號：“思佳麼？你直接去蓮花小築。什麼，去接你，小姐，城東到城西再去城南，你就不怕我繞得慌，自己打的過來還快點，嗯，知道了，我會帶櫻一起去。”
    櫻一會就出來了，素著一張臉，長長的黑發隨意地挽了個發髻，鬆鬆地垂在腦後，幾縷頭發散落在耳畔，顯著份慵懶的嫵媚。淺灰色真絲長裙，不是時下流行的款，倒是正合適她的氣質，清淡宜人，還帶著點飄逸。
    禦文的經驗是等女人出門起碼半小時以上，櫻隻用了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大出他的意外，不由稱讚她的速度。
    櫻笑道：“曾經有本雜誌上有篇文章，列舉了不能娶作妻子的女人的十大特點，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每天呆在浴室及化妝間不足半小時的女人。”
    “那絕對不是男人總結的。”禦文斷言，然後笑語：“我不反對女人打扮得漂亮，甚至很欣賞會裝扮自己的女人，但我討厭等待。”
    櫻拉開白色的大門，邊走邊說：“看來你曾等過很多次，否則不會如此深惡痛絕。”
    “我的工作決定我必須耐心等待。”禦文笑。
    櫻挑挑眉：“那我給你個提議，在等待時看書，有則笑話說，有個人在等待妻子化妝的時間裏，閱讀了大量的書，最後成了科學家。”
    禦文大笑：“那永遠隻能是個笑話，不過這經驗值得借鑒。”示意櫻上一輛停在小區路邊的黑色奧迪A6。櫻回眸一笑：“混得不錯，私家車？”
    “哪裏，我總是在接送僑胞，會裏給我配了這輛車，做公職的，能買輛摩托便不錯了。”禦文的語氣中倒沒有一絲怨氣，隻是很平淡，還有份滿足。
    “切，現在不曉得多少人削尖頭要做公務員，為的是什麼？社會地位高，收入穩定，最主要的是權力，還有隨著權力而來的灰色收入。”櫻撇撇嘴，神態輕蔑。
    “那不是我。”禦文聲音有點悶。櫻抬眼看他，駕車的禦文認真而專心，一絲不亂的頭發，纖塵不染的衣服，體麵的工作，得體的舉止，櫻搖頭，這是個很乏味的男人，學生時代便是如此，一絲不苟地要求自己，也一絲不苟地要求別人，挑不出他的不好，也便顯不出他的好。
    “想什麼呢？”禦文從倒視鏡中看她，櫻抿抿嘴：“想你的夫人該是什麼樣？是否也如你般古井無波？你有孩子了吧？男孩？女孩？幾歲了？”
    禦文笑了：“古井無波？那便是乏味了。很多女人如你一般評價我，所以，我未婚。”
    櫻的臉一紅：“我可沒說你乏味。”
    “你對我的評價，肖曉十年前就告訴我了。不過，我對我本人的性格倒不反感，所以至今如此，而且，以後也不打算改變。”
    櫻驚訝於禦文的坦白，有點尷尬，靜了片刻，說：“一直以為你會和思佳在一起，畢業後你們居然各分西東。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早已結婚了呢。思佳到現在之所以不結婚，她雖然不承認，多半還是因為你。思佳原來一直與你有聯係，我倒是不知道。既然是男未娶，女未嫁，又不是沒感情，你們為什麼不結婚？”
    禦文淡淡道：“十年時間都沒能走在一起，以後隻可能是好朋友，有些事，是要緣分的。”
    “問題出在哪裏？”櫻迷惑不解。
    “什麼？”禦文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後搖搖頭笑：“櫻，不是你的小說，現實是很複雜的。”
    “是小說就好了。”櫻低語：“我從來不給我的小說安排一個遺憾的結局，人生已有太多遺憾和不圓滿，不能看個消遣的書還心存遺憾，所以我的書都是大團圓結局。”
    “所以你的書才會是童話！”禦文一針見血：“你把自己藏在虛擬的世界裏逃避現實。”
    “禦文你從不這樣尖刻的。”櫻無力地反擊，禦文一笑：“對不起，我無意批評你的生存方式，其實每個人都如契柯夫的《套中人》，各人有各人的套子，終其一身也解不開。”
    “你的套子是什麼？”櫻問。
    “工作，我的工作中永遠不能有自我，，所以我用一個和藹，親切，有求必應的套子把自己套住，展現給眾人，就這樣。”
    “嘿，我以為和藹親切的就是你，原來是偽裝。”櫻笑：“私底下你是否自私又自利？”
    倒視鏡裏，櫻的笑容開心又狡詰。他曬然：“早說套牢了，哪有什麼私下。”
    “自吹自擂！有那麼好品質？”櫻的語氣明顯是嬌嗔。禦文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