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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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來人是一位很年輕的醫生,「你朋友沒事,雖然高燒得有點缺水,但是沒轉成肺炎,現在在吊葡萄糖。等吊完了就可以回去了,記得明天再來,你去交一下錢,辦一下手續。」
「我生病的時候他一直都在照顧我。結果他生病的時候我都不在寢室,我不知道他這麼嚴重。醫生你一定要救他。」羅健雄緊緊的抓住醫生的手前言語不搭後語的胡說八道。
醫生伸手拍拍他,安慰他說,「你朋友沒事,你去交錢吧。」
「我不是想看他這樣才搬走的,我隻是害怕……」
「你別怕,去交錢,讓他住院觀察兩天。他現在就是有點缺水,其他沒什麼事。」
「他一動不動的我以為他死了,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他死,不想他有事的……」無論醫生說什麼,羅健雄還是沉浸在剛才的氣氛裏一時拔不出來,隻是說個不停。
終於那個很有耐性的醫生也忍耐不住了。他大聲的叫了起來,「喂,你到底是真害怕,還是不想付錢裝沒聽見啊?」
四周很安靜,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從點滴裏滴下藥水的聲音。
羅健雄靠在尤明曉的床邊,沒事可做就數他眼睛上的睫毛。心想,這家夥的眼睫毛還真是挺長的,怪不得他的那些好姐妹說可以夾棉簽。
想到那些女人,他真是一肚子氣。平時和尤明曉走得那麼近,結果他出事的時候,這些家夥人影都看不見,讓他病成這樣都沒人知道。要不是自己回來收拾行李,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大事。
當然自己是最不好的那個。受了尤明曉那麼多照顧,結果卻害他病成這樣。罪魁禍首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罵別人隻懂享受不懂付出?
正想到這裏,尤明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羅健雄立刻坐直身體看著他,在心裏默默數數,在他數到七的時候,尤明曉緩緩睜開了眼睛,在看到他的一刻,居然還勾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微笑,「你在這裏?」
羅健雄抓了抓頭,「你、你怎麼會發高燒這麼嚴重?」
尤明曉看著他,輕笑出聲,「不知道,大概是那天晚上口交的那次,我整個人在外麵受了涼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樣的話叫他怎麼接下去嘛!羅健雄站起身,尷尬地說,「我要回去了,你家不是就住在本市嗎?我打電話通知你家裏人過來照顧你。」
尤明曉看看他繼續微笑,「不用了。」
「可你一個人在這裏怎麼行?我打電話叫你朋友過來。」
「不用了。」
「你別這麼固執呀,雖然這裏是醫院,但是沒有人照顧你怎麼行啊?」
羅健雄鬱悶地說,「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走啊?」
「沒人叫你別走呀。」尤明曉看著他,「我爸知道我性向的時候就和我斷絕父子關係了,我媽天天哭著求我去看醫生,我說不去她就和我爸一樣不管我了。朋友呢,熱鬧的時候一起玩的人是很多,生病能來照顧的就沒有了。你讓我叫誰?這和固執有什麼關係?」
「你……」羅健雄看著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我不是走,我是去買點東西來給你吃,晚上我來照顧你。」
「不用了。隻是上過一次床,而且還是我強迫的,你沒必要覺得內疚跑來贖罪。你送我來醫院,我已經很意外了。」
「閉嘴。」羅健雄忍無可忍的舉起拳頭揚了揚,「我不知道我以後會想什麼,你也別問我。我隻知道我現在想來照顧你,不想你一個人待著。你別問我為什麼,我說不出來。」扔下這句話,羅健雄拉開門走了出去。腦子裏混亂到了極點。
走出醫院,他突然想到尤明曉連鞋子都沒有帶過來,於是折回寢室翻出他的鞋子襪子,裝了這些,索性又多收了幾件衣服一起裝進包裏拎了出來。走出門口又想到尤明曉可能什麼都沒吃,又跑到學校門口的小攤上點了些白粥裝好拎回醫院,看到尤明曉靠在床邊發呆。於是在他旁邊坐下,歎了口氣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已經完全不燙手了。
「我給你帶了衣服還有鞋子。我不是故意沒經你許可就翻你東西的,不過……」
「我知道,謝謝。」
「我給你買了點粥,你先吃一點吧。」
「謝謝。」
這麼說下去根本說不到重點。羅健雄把心一橫,「史學峰說我不完全是直的,要不然我對著你的時候是硬不起來的。」
「我不想道歉,關於那天的事。」尤明曉接過羅健雄遞給他的粥,舀了勺慢慢放進嘴裏,垂下眼睛,「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第一次看你比賽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又陽光又帥氣,一臉自信。」
「其實我的性格一點也不好。」羅健雄看著他,「光看外貌喜歡一個人是不對的。」
尤明曉抬起頭側過臉看著他,樣子有一點點可愛,「你不知道我最在意外貌嗎?」
羅健雄被他堵得一句話也沒有,隻好喃喃自語,「一會兒說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一會兒又說喜歡我很久了,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
「白癡都知道哪句是真的。前麵那句隻是賭氣,你一聽見我是GAY就一臉我是帶菌者的表情,我能說什麼?」
「那你也不能因為喜歡我就強迫我和你發生關係啊?你難道一點也不內疚?還說不道歉。」羅健雄搖了搖頭,「不知道你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東西。」
「你不是說了你不是完全直的,否則對著我硬不起來?我就想試驗一下看還有沒有希望。雖然說性和愛是分開的,但是你肯上我總好過不肯上我。」
「那是史學峰的理論,我可不承認我不是完全直的。」
尤明曉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喝粥,「你為什麼這麼害怕自己變成GAY?」
「我們家還指望我傳宗接代呢。」
「這就是理由?」
「也不是。」羅健雄抓了抓頭,「上次我堂哥你看到了嗎?他是我小時候的英雄,結果我有一天發現他居然和男人在一起……」
「你、你暗戀你堂哥?」
「你發燒燒糊塗了」羅健雄氣得出手本想在尤明曉頭上狠狠敲一下,看到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歎了口氣又收了回來,「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
「我隻是不想成為我堂哥這樣的人。」
尤明曉不說話隻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終於看到羅健雄忍耐不了隻好抓抓頭認輸,「他是我小時候的英雄。結果讓我看到他和男人搞在一起,我當時就發誓不能成為他這樣的人。結果、結果……」結果還是和男人上了床。真不知道以後還會發展到什麼樣子。一想到這個羅健雄就覺得心裏煩得不行,唉聲歎氣。
「你要是覺得陪我很悶就回去好了,你又沒有什麼非留下來不可的理由。何必為難自已?」
「我歎氣是因為我自己有心事,你別胡思亂想。我天生不會哄人,再說你還是大男人呢,別這樣斤斤計較行不行?」
尤明曉看著他過了半天才垂下眼睛,悶聲說了句,「隨你便。」
羅健雄在尤明曉旁邊坐下,兩個人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病房裏安靜得讓人窒息,時間就像停止不走一樣。
羅健雄隻好瞪著眼睛盯著尤明曉的點滴,數著它一點一點往下掉,看了一會兒,居然打起瞌睡。
尤明曉伸手推他,「別在這裏睡,會感冒。回寢室吧!」
「你好了?」
尤明曉點點頭,「我按過鈴了,護士馬上就過來。」
羅健雄伸手抹了抹臉,「我等你一起走。」
都已經等到這麼晚了也不可能再叫他一個人回去,尤明曉點點頭。低頭擠出一句,「謝謝你。」
「不用客氣。」
真是不知道怎麼說這兩個人的關係才好。要說親密吧,床都上過,真是再沒有比他們更親密的關係了。可是他們現在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就算在學校見了麵出會互相裝不認識。簡直比陌生人還要疏遠。
兩個人一路沉默著往寢室走。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氣氛的羅健雄沒話說找話,「昨天聖誕晚會你去看了嗎?」
「沒去。」
「搞得挺熱鬧,還請了明星過來表演呢。」
「是嗎?」尤明曉勾起嘴角笑了笑。
羅健雄突然覺得自己講的話簡直比弱智還要弱智,尤明曉病成這樣他還能去哪兒呀?就連聖誕晚會,要不是為了照顧自己。那大出風頭的節目主持也應該是由他擔任,結果自己卻害得他在寢室裏病得人事不醒沒人管沒人問的。
自己生病的時候尤明曉是怎麼做的?輪到他生病了他就算不能雪中送炭,但也不能忘恩負義吧?
「我,我想搬回來。」羅健雄想了想,牙一咬說。
「不行。」尤明曉一口拒絕。
「為什麼?」
「不行就是不行,有什麼為什麼?」尤明曉站住不動,抬頭看著他,「你已經知道我喜歡你,而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樣朝夕相處對大家有什麼好處?」
「可是你—個人,我不放心……」
「你不管我我不會死的,」不等羅健雄說完尤明曉一口氣打斷他,然後伸手捂住臉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突然對我好了一陣又壞一陣的,我受不了的?我不是沒有試過想和你做好朋友,可是我不行、我做不到。我的性向是天生的,我看著你就會衝動、想和你做愛。你大概不知道,我曾經不止一次偷拿過你的內褲一個人躲著自慰。」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要不是看到了如此驚恐的一幕,像牛一樣壯的我何至被凍病?羅健雄嘴上不說,腦子裏卻轉個不停。
「而且上次你已經知道了,就算你不喜歡我。你一定可以和我發生關係。你難道就不害怕這樣的事再次上演?你不是不想變成同性戀嗎?你天天這樣對著我,你就不怕我再勾引你?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你搬回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一定會再上演,你就不擔心?」
羅健雄抓了抓頭,煩惱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他怎麼不煩惱?他簡直快要煩惱死了。特別是尤明曉和他講得這樣坦白,更讓他一點退路也沒有。
「我們真的不能做好朋友?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也不行?」
尤明曉看著他,漆黑的眸子盈滿悲傷,「不行。」他搖頭。
「是不是我除了愛上你,你都不會再讓我住回來?」
「你為什麼還想著搬回來?隻要你想,外麵總還能找到房子的。你要是實在覺得困難,」尤明曉頓了頓,最後下定決心,「我搬也行。我還有朋友在學校外麵租了房子……」
「不要。」羅健雄口快過心的立刻阻止他說下去,「我怎麼能讓你出去?這本來就是你的寢室。我之所以想搬回來也是想照顧你,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又生病沒人管。」
「你不是說了,我是男人。就算我是娘娘腔的同性戀,但是我也是男人。我不會像林妹妹一樣突然生病就死掉的。」
盡管尤明曉說得一派輕鬆,又坦白。羅健雄好像真的找不到什麼可以搬回來的理由。事情的選擇再明顯不過。搬出去從此相忘於江湖,繼續維持陌生人的關係。和男人發生關係的事立刻可以忘記到九霄雲外,然後找個女朋友好好談一場戀愛,運氣好的話以後就結婚,畢業之後找份好工作,生個孩子平安的過一生。再也不用擔心會變成同性戀。
有必要的話,尤明曉他會完全的淡出他的生活,發生過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時間久了就會完全忘記,最後一點不剩。然後彼此互相不幹涉的過著各自的生話。就算有人問起,最多也就說一句,這個娘娘腔的同性戀,曾經是他的好朋友。最多就是這樣!
而一旦選擇回去。這事情就嚴重又麻煩了。尤明曉清清楚楚地說過,那天的事會不止一次的發生,而自己受不了他的誘惑也是不爭的事實。那自己會一次又一次的和男人發生關係。就算第一次可以自欺欺人的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但是要是一次又一次的和尤明曉上床那意味著什麼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羅健雄有一個非常清楚的感覺,今天晚上他的選擇會影響他的一生,甚至會影響尤明曉的一生。他應該毫不猶豫的甩了尤明曉就這樣離開,但是……
兩人走到寢室門口,尤明曉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頭,「今天害你沒走成,抱歉。真的很感謝你送我去醫院。」
這已經不知道是尤明曉第幾次道謝了。
羅健雄一言不發跟著他走進房間。自己收拾好的東西來不及拿走,堆在明顯的位置上。
尤明曉看了一跟,「要我幫你拎下樓嗎?」見他不回答,歎了口氣拎起他的箱子。他剛從醫院吊完點滴回來,哪裏拎得動羅健雄的箱子?箱子非但沒拎起來,人反而差點被絆倒。
羅健雄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他,他仿佛看到自己就像被人敲壞腦子一樣,放著光明大道不走,挑了條又小又窄還種滿刺的小路。
「我不想走。」
「你聽不懂我講什麼話嗎?我不僅僅是同性戀,我還對你有企圖……」
「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愛上你,但是我不會放著你不管的。」羅健雄把箱子放回床下,一件件往外拿東西。
他以為自己會思路混亂,但是說出不走的時候,他居然異常輕鬆。甚至有種如釋重負,整個人都輕鬆起來的感覺。
「我不要你同情我。」
「你跟我講這種濫得要命的台詞做什麼?我是那種不忠於自己感覺的人嗎?如果我為了同情你而讓自己難受的話,這種事我是根本做不出來的。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隻知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死就死,要是真的命中注定我會成同性戀,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麼用?而且……」
停了一下,羅健雄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就算我不承認,那天我硬了、上了你也是事實。敢做不敢當更不像個男人了,和你一起再待一段時間,我還會不會受你誘惑不就輕易就知道答案了?反正我現在說不走就是不走了。你趕我也不行,學校安排我住這裏的,我可是付過住宿費的。」
說完羅健雄繼續整理,突然他感覺尤明曉衝過來緊緊摟住他,把臉貼在他後背上輕輕的哭了起來,「你真的很討厭。你知不知道你再待下去,我就更拔不出來了。」
羅健雄完全分不清楚自己心裏是悲傷還是歡喜,隻覺得尤明曉緊緊貼著他的臉,流下的眼淚都帶著灼熱的溫度,燙傷了他的肌膚,甚至心髒。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腦子進水,隻覺得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尤明曉居然被他牢牢的摟在懷裏,而他的嘴唇居然還緊緊的貼著他的。
唇舌交纏之後,尤明曉靠在他懷裏急促喘氣,「愛?」
羅健雄搖頭,他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性?」
「我不知道。」羅健雄伸出手指輕輕撫弄他赤紅的嘴唇,光滑的肌膚。
尤明曉的護膚真是沒白做,就算盯得這麼近,依舊無法在他完美的肌膚
上挑出毛病。
「我今天沒力氣主動……」尤明曉對著他,「要做要你主動。」
「你還在生病,下、下次……」羅健雄鬆開他,跳到一邊,手卻被尤明曉緊緊的握住。
他抬頭眼睛自上往下看著羅健雄,語氣中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可是做愛不也是一種運動?出出汗病也好得比較快吧!」
隻是被尤明曉這樣「嫵媚」地看著,羅健雄覺得那已經嚐過美妙滋味的男性部分已經迫不及待的躍躍欲試,可對方是病人,早上的時候還病得人事不醒,這樣也行?
神啊,放一個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在身邊,百依百順還百般勾引,他還能挺多久真是個問題。但是現在他「挺」起來卻是個不容忽視的事實!
神啊,別把我變成同性戀。
一邊在內心垂死掙紮的期待,羅健雄一邊壓住他,迫不及待的一遍遍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