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可否認，尤明曉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
    有時候他踢完球一身臭汗回到寢室，洗澡的時候髒衣服脫得到處都是。尤明曉也不會說什麼，反而會替他收拾在盆裏，有時候甚至就直接替他洗了。那全是腳汗的臭鞋子也會很小心的替他擦幹淨，放進除臭劑幹爽粉之類的東西，等他第二天穿的時候那鞋子就跟商店裏剛拿出來沒什麼區別。但是，羅健雄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壓力。
    尤明曉對容貌相當在意，每周兩次羅健雄都會看他躲在浴室裏弄麵膜。這個娘男不僅愛美還臭美，沒事對著鏡子就要照半天，那陶醉狀實在讓羅健雄汗毛直豎。一個男人對容貌在意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很無語。
    浴室裏一排從洗麵乳化妝水、麵霜乳液等等全是尤明曉的東西，盡管他熱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羅健雄盡管用他的東西沒有關係的，羅健雄還是從頭到腳隻用自己隨身帶來的一塊肥皂。
    星期天的早晨，因為很多本市的隊友都回家了，球隊沒有練習。羅健雄本來還想睡個懶覺賴賴床，結果一大清早就被尤明曉叫醒。
    「今天天氣很好，不如曬被子吧？」
    羅健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悶聲道：「我不曬，我要睡覺。」
    「曬曬吧，曬曬晚上蓋上更舒服。你上次不是抱怨說被子硬得像石頭嗎？」尤明曉不遺餘力地遊說。
    「我沒說過。」羅健雄把被子拉高遮住頭，不想再聽尤明曉的魔音摧耳。
    果然尤明曉不再說什麼了。羅健雄等了一會兒探出頭，看到尤明曉從自己床上抱了被子，卻不往陽台走，反而往他床上走過來。
    這娘娘腔又要幹什麼？羅健雄腦子轉得飛快。沒等他想出答案，尤明曉把自己的被子蓋到羅健雄身上，從他身上抽走他的被子。
    「你想睡覺就先蓋我的吧。我前幾天曬過，你的被子我替你曬曬。」
    「我才不要……」羅健雄奮力從床上跳起來，抓住被子的一角，拚死扞衛自己的被子。
    鬼才要用你的被子，我自己有被子幹什麼用你的？羅健雄渾身警戒。
    他隻是迫不得已和尤明曉同一個寢室，但是彼此之間的關係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好。尤明曉替他洗衣服，洗鞋子，他已經嚴重拒絕過好多次了。欠別人太多人情也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這個男人老是以自己的喜樂為中心強加好意到別人頭上，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對方覺得很有壓力嗎？
    「你放手呀，我的被子我自己曬。」
    「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
    「我不是客氣，我是不需要。」
    「你想睡覺蓋我的被子就好了……」
    「我自己有被子幹什麼蓋你的？」
    「你的被子要曬曬了。」
    「喂，我說你這人……」
    就在兩人扯著被子誰也不肯鬆手的時候，突然門口響起敲門聲，緊接著一個女同學小心探頭進來，「曉曉你在不在？」
    爭執不下的兩人停了下來。羅健雄一看自己隻穿了一條小內褲在床上跟孫猴子似的扯被子，這也太失禮了。趕緊鑽進尤明曉的被子裏，「等，等一下進來。」
    尤明曉轉頭對來的女生微笑著說：「心心啊，你等一下啊。我曬好被子就來。」
    心心點點頭，又探頭進來說，「你快點啊，小悅和憶眉都來了。我們在門口等你。」
    羅健雄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被子最終落在尤明曉手裏拿去陽台曬，心情一陣鬱悶，他得找個機會和這位尤學長好好談談。太過幹涉別人的生活，哪怕是出於好意也是不行的。最起碼對他羅健雄是不行！
    重新躺回床上，蓋上尤明曉的被子。尤明曉很愛幹淨，被子上有股淡淡的陽光味道，很好聞，而且非常鬆軟，簡直有種催眠的功力讓人昏昏欲睡。
    就在羅健雄幾乎又要開始打瞌睡的時候，尤明曉曬好被子從陽台走回房間，輕手輕腳的在他床邊停下，很輕地說，「你再睡一會兒，我朋友來找我。我出去一下。」
    羅健雄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叫住走到門口的尤明曉，「我起床了。還是請你朋友再等一分鍾進來坐好了。」
    尤明曉轉過頭一臉詫異，「你不是還要睡覺？我們去別處好了。」
    「算了算了，難得有同學過來。」羅健雄自嘲了一句，「女人惹不起啊！」
    尤明曉盯著他眼神很古怪，稍微皺了皺眉頭，「那你快穿衣服吧。」
    羅健雄套上衣服飛快的衝進浴室洗臉刷牙，等他收拾幹淨回到房間，寢室裏已經坐了三個女生，每一個人都長得很漂亮，打扮也相當得體。
    她們圍著尤明曉嘰嘰喳喳。羅健雄衝她們點點頭，「你們好。」
    尤明曉看了他一眼，替他們互相做介紹，「這是心心，小悅，憶眉；這是我現在的室友，學校籃球隊的……」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女生高舉雙手打斷他，然後很誇張地笑了起來，「曉曉你不是去看過他好幾次比賽嗎？終於讓你得逞了啊！」
    尤明曉淡淡一笑，「別瞎說。他不是那種人。」
    羅健雄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自我介紹，「我叫羅健雄……」
    「這名字真貼切，你又高又壯真的像隻熊。」另一個女孩子插了一句，大家哈哈大笑。
    羅健雄被他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回頭看著尤明曉。
    「別胡說八道。」尤明曉微笑著替他解圍，又解釋道，「她們口沒遮攔慣了，別介意。」
    介意是沒有，不過這些女同學的確讓人有些消受不起。羅健雄抓抓頭沒再說話，心裏卻在想，還以為隻有自己的姐姐是恐怖的生物，沒想到現在的女孩子都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別說這些了，曉曉，我現在問你。上次你介紹我用的那款睫毛生長油真的超好用啊，你看我現在的睫毛，雖然不比你的長，但是比原來長好多了。」
    「是的呀，我也用了，真的超好用呢。」
    「我沒介紹錯吧？再繼續用下去還會有效果的。」
    「我要長到像你這麼長就好了，曉曉的睫毛都能放棉簽呢。」
    「就是。」
    羅健雄幾乎有種越來越坐不住的感覺，因為他們現在討論的話題實在讓他覺得詭異得很。每個字他都聽得懂，可是放在一起，怎麼也不覺得這是適合拿來和一個大男人討論的話題啊？
    「對了，曉曉，你上次介紹那款脫毛蜜臘超好用。」
    「是的呀，我本來還想去光亮子除毛……」
    羅健雄站起身幹咳了一聲，「咳，各位。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說得正熱烈的女同學根本當他透明的一樣隻隨便點了點頭還在那裏說些相當限製級的話題。隻有尤明曉抬頭看著他，「你要去哪裏？要不然還是我們換地方吧。可能我們說的事你聽不習慣。」
    難道隻有我聽不習慣嗎？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不會聽得習慣吧，老大！羅健雄鬱悶得說不出話。
    「不行，我們說的話都是很隱私的，怎麼可以去大庭廣眾下說？」一個女同學激烈反對。
    「就是，你室友聽不習慣，還是叫他先回避一下好了。」
    「這裏本來就是我們的根據地，他沒來之前我們不是一直這樣的？」
    羅健雄高舉雙手，「我，我還有點事。你們聊吧。」得罪女人的後果是很嚴重的，關於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那你玩得開心點。抱歉啊！」尤明曉不好意思地道歉，「下次我請你吃飯。」
    「再說吧。」
    離開寢室，羅健雄鬱悶地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
    深秋的天氣稍有些寒冷。實在沒地方可去，羅健雄決定去學校圖書館消磨消磨時間。
    星期天圖書館人不多，羅健雄借了幾本書，一邊隨便翻翻，一邊上網看看新聞。突然網頁上跳出一條很令他精神振奮的消息：十一月三十號，知名作者騰蛇將為新書《夏蟲》第六季舉行新書簽名會。
    騰蛇是他相當喜歡的作者，幾乎每一次有新書發售，他都會第一時間搶購。但是每一次簽名會他都沒參加上，人實在太多了。
    這次他一定要擠進去，親自見見偶像。正在羅健雄興奮不已的時候，接下來的消息又讓他鬱悶起來：因為人數眾多，網上購票已經截止。換言之，門票已經賣得差不多了。要是運氣好，現場售票可能還有些餘票。
    羅健雄一看這個消息連一分鍾也沒等，立刻收拾東西直奔售票處。可惜他跑了好幾個售票處問了一圈，進場的票早就搶空了。
    還有很多人癡心不改地站在門口等退票，其壯觀程度幾乎不亞於看什麼天王天後演唱會。明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啊，有必要嗎？
    要是索性不知道這個消息倒也算了，明明機會就在眼前結果卻沒能趕上。羅健雄的鬱悶可想而知。
    真是倒黴的星期天，從早上開始就超黴。這一切都要怪那個尤明曉，這個死娘娘腔。從他早上搶自己的被子開始，他就一路黑到現在，不僅讓他對女人的感覺幻滅，而且連想訂張騰蛇簽售會現在的門票都訂不到。
    羅健雄開始的時候還礙著麵子，不想和尤明曉翻臉。但是這種憤怒的情緒無處得以發泄，尤明曉無疑成了最好的唯一的宣泄口。
    二十啷當歲就算衝動也屬正常，羅健雄覺得自己根本不想也不需要再忍耐下去。借著一股怨氣，羅健雄在吃飯之前折回寢室，粗暴地開門進去。
    寢室裏隻剩下尤明曉一個人，正在書桌旁邊看書，見他怒氣衝衝回來微笑著和他打招呼，「回來了？今天對不起了，害你在外麵呆了一天。」
    「哼。」羅健雄一屁股坐在床上，頭一回看見自己的被子已經曬好收了回來。折得整整齊齊放在床上。心裏的火一下子騰的衝上了頭頂，「學長，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尤明曉轉頭看著他，臉上還是掛著溫柔的微笑，「你說。」
    「我們不過是同一個寢室的室友。而且我們連一個係都不是。等我們宿舍大樓造好我就會搬走。我來這裏隻是借住。」
    「你到底想說什麼？」尤明曉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個圈子繞得有點大啊，不像你的性格。」
    羅健雄深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地一口氣說了出來，「我不習慣被別人管頭管腳。哪怕是為了我好也是一樣。我覺得你幹涉我太多私人生活了，這樣讓我覺得不自由，不舒服。你隻是我的室友，不是我媽。」
    尤明曉眨了眨眼睛，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一臉疑惑，好半天才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我讓你覺得不自在？」
    「是不自由。」羅健雄看著他索性一次性把話全說了出來，「就拿今天早上的事來說。其實我有自己的安排。我並不想曬被子，雖然你是為了我好，但是你這樣做讓我不舒服。還有以往也是，我的鞋子衣服我自己會洗，你可以說我不識好歹，但是我不需要你對我這麼好。這樣我會有壓力。」
    尤明曉臉上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了，他相當難堪地低下頭結巴起來，「你、你、你是說，說我，太太太、太……」
    「是。」羅健雄點點頭，「你不是我媽。不需要這樣對我。你就當我狼心狗肺，當我狗咬呂洞賓好了。別給我做老媽子了，謝謝！」
    尤明曉低下頭半天沒說出話，羞得連脖子都通紅，結結巴巴道歉，「對、對不起。」
    羅健雄一口氣說完。看見尤明曉又是難堪又是羞愧，也知道自己說得太直接了一些，「我知道我說得過分了，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隻是大家還要相處一段時間，我覺得把話說開比較好。」
    尤明曉點點頭，抬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的性格是有些……我以後會注意的。」
    羅健雄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進洗手間。
    也許他是有一點點遷怒，但是今天的話也的確是他一直想說的。有些人天生波長不同步，硬擠到身邊來也是件相當可怕的事。尤明曉人很好，可惜羅健雄沒辦法和他深交，因為無法把對方當成相當好的朋友，白白受他這麼多恩惠反而會讓羅健雄覺得壓力倍增。明明沒結果，卻無條件讓對方付出並不公平！
    星期天的事羅健雄並沒有放在心上。和尤明曉說過之後，他果然很有分寸的退到了安全線外，待在寢室的時間也比以前少了一大半，就算偶爾回來也是微笑點點頭，然後就各自忙各自的事。
    待在一個寢室到不知道說話雖然讓人覺得蠻難受的，但是比起以前那種太熱絡的相處方式，羅健雄更希望是現在這樣。
    除了上課和訓練之外，羅健雄最近最常忙的事情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想搞到一張騰蛇簽名書的入場券。可惜他忙了將近兩個星期一點收獲也沒有，失望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
    偏偏下午練習的時候隊友非但不知道他鬱悶還纏著他介紹女朋友。
    「隊長真羨慕你啊。最近你們寢室老有女同學去。什麼時候也介紹兩人給哥幾個呀？」一邊練投球一個關係挺好的家夥厚著臉皮問羅健雄。
    羅健雄快跑兩步斷了他的球一邊往回運一邊罵道：「介紹個屁，都是衝那個小白臉去的。」說到這裏舊仇新恨，忍不住對著地上吐了口水，死娘娘腔！
    其他隊友一邊接他的球一邊笑了起來，「他那娘娘腔要女人幹什麼？浪費！」
    羅健雄再接過隊友傳回的球跑了幾步跳著扣籃，球幹淨利落的入網得分，「女人找他都是討論化妝品呀、保養品呀。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看！他們連脫毛都一起討論，我對這些女人已經幻滅了。」
    隊友一邊和他擊掌互相鼓勵一邊說，「那你還不趕緊上？這種時候正是發揮你男性魅力的時候呀？」
    羅健雄搖了搖頭，「上個屁，他們當那個死娘娘腔是女人……」
    「對呀，當娘娘腔是女人，不正好當你是男人？」
    真是說出來都丟臉，羅健雄鬱悶地打掉一個擋板，咬牙切齒地罵道：「他們沒當我是人。隻當是房間裏的一件擺設。追個屁。」
    所有的隊友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愣了下來，然後轟堂大笑。
    「扯這沒用的幹什麼？替隊長搞張騰蛇簽售會的入場券才是正經。」
    「隊長你在講笑話吧？你知道這票有多難買？據說前段時間出現過一小部分，比原來售價翻了三倍還是一搶而空了。我們可是一群窮學生。」
    羅健雄擦了擦汗咬了咬牙，「替我留意著，要是再有票再貴我也要買。今生不見我的偶像一次，我死也不會甘心啊。」
    隊友摸了摸頭，「你瘋了。」
    「關你屁事。照做！」
    「知道了。」
    結束了練習，當羅健雄垂頭喪氣回到寢室的時候，有個男人一臉憂鬱地在他們宿舍大樓的樹下抽煙。本來羅健雄是不會注意到這擺著造型的男人的，但是他剛準備進大樓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叫住他，「同學，你是住三0六嗎？」
    「是啊。」羅健雄點點頭。上下打量他，那個男人大概二十歲左右年紀，衣著很上乘，長得很英俊，不過一臉頹廢連胡子都好幾天沒刮的樣子。
    「你有什麼事嗎？」
    那男人抽完煙抬頭看著樓上，「你能替我把尤明曉叫下來嗎？」
    「你可以自己上去啊。我們這裏沒有門禁。」羅健雄好心提醒他。
    「我不上去了。他不想見到我。」男人抽了抽鼻子，很沒出息地紅了眼圈。
    在人來人往的宿舍樓門口對著一個哭起來的男人，羅健雄頓時腦門上的黑線四起。
    搞什麼東西？這年頭這麼容易哭的女人也不多見吧？何況這是一個老大爺們？
    「我上去叫他。」羅健雄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衝上樓。
    打開寢室的門看到尤明曉正塞著耳機聽音樂。雖然這段時間沒什麼說過話，但是受人所托，羅健雄拍了拍他，「學長，樓下你有朋友找你。」
    尤明曉摘下耳機點了點頭，「知道了。」
    羅健雄本來以為他說完這句話就會下去，結果尤明曉又把耳機塞回耳朵繼續聽音樂。害他以為尤明曉沒聽清楚他的話，忍不住又拍了拍他，「學長，我剛才說……」
    「我聽到了。」尤明曉衝他微笑，塞回耳機，「不用管他。」
    羅健雄滿腹狐疑，不過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話已經帶到了，尤明曉下不下去可不歸他管。再加上為了搞騰蛇的簽售會門票無功而返，他都累慘了，也沒空管別人太多閑事，於是哼著歌走進洗手間洗臉刷牙。
    等他後收拾妥當回來，尤明曉已經不聽音樂了，卻皺著眉頭地撐著頭看書。不過從他翻頁的速度和力量來看，他的心情顯然十分不好，煩燥得很。
    羅健雄坐在床邊正準備上床睡覺，突然聽到有男人的聲音在樓下大聲喊叫，「曉曉，我真的很愛你。沒有你會死啊！求求你就接受我吧！」
    開始羅健雄還在想，又是哪位癡情的帥哥跑來追女生了？正微笑著搖頭，突然之間他想到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他們這裏好像是男生寢室！而曉曉這個名字他似乎聽人這麼叫過。這不不不、不就是……
    羅健雄偷偷摸摸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地看了尤明曉一眼。果然那個男人越大聲，他的眉頭就皺得更緊，翻書的速度也越快。
    怪不得他這麼愛美，第一次見麵就敷著麵膜，桌上瓶瓶罐罐更是一大堆；怪不得女人看到他什麼話都說，連脫毛這種超隱私且毫無美感的問題也不和他避嫌，原來，原來這個人是，是……
    就在羅健雄為自己後知後覺胡思亂想的時候，尤明曉顯然已經忍耐不住了。「啪」的一聲放下手上的書，用力推開窗子探頭對著窗外大聲罵道：「劉維強你要死關我什麼事？想死給我滾遠點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說完用力地關上窗子。
    因為尤明曉實在太用力了，聲音震得羅健雄也嚇了一跳。
    尤明曉坐回凳子剛好抬頭和羅健雄的視線碰個正著。
    很少看到如此憤怒的尤明曉，而且又剛得知了這樣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羅健雄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這難堪的一切。於是下意識的轉過視線。
    尤明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冷笑著哼了一聲，「沒錯，就像你看到的。我是GAY。反正你本來就看不起我，覺得我娘娘腔，現在你想笑就笑好了。」
    羅健雄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答腔，過了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沒笑。」事實上他比較想哭啊，上帝！天曉得他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娘娘腔同性戀，結果居然就讓他中了大獎。
    這話得從頭說起，羅健雄有個不太想提的秘密：從小到大一直崇拜的一位堂哥就是個標準的GAY。人高馬大居然還是被壓的那種。害他曾經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在無意看到他和他朋友親熱擁抱的那一刻就被毀得幹幹淨淨。打擊之大完全不亞於小朋友看到鹹蛋超人和怪獸聯手侵略地球！
    隻要一想到尤明曉以往的種種，羅健雄直覺的就想逃跑。而且尤明曉不僅是同性戀而且還超冷血，男朋友在樓下泣血告白，他居然讓人死遠點。自私自利又愛管頭管腳的娘娘腔同性戀，真是一點優點也沒有。
    尤明曉看著羅健雄眼神中不自覺流露的鄙視，苦笑著搖頭，「你不用一副我想強奸你的表情，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就算我是GAY，我也會挑人的，你這種熊男是我最討厭的，放心。」
    這、這話是我想說的吧！羅健雄瞪大眼睛。雖然自己的確是挺害怕被尤明曉看上，但是把他貶得一無是處也太傷自尊了吧？這個死娘娘腔當自己是誰啊？
    「我也看不上你，如果這個世界上隻剩男人和母豬，我寧可選母豬。」
    尤明曉盯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過了很久，突然勾起嘴角，「很配。」
    「什麼？」
    「你和母豬很配。」
    「你這個死娘娘腔說什麼？」羅健雄怒火一下子衝到頭頂，脫口罵了出來。
    「你自己選的。」
    被堵得說不出話的羅健雄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無話可駁。
    開始還以為尤明曉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結果他本性可一點也不溫順，伶牙俐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