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眾裏尋他千百度 一百三十二、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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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主子失蹤的事,很快遍及整個玄清宮,不過介於她的身份,所有人並不以為意,又見沈二殿不慌不亂日子照舊,好些日子過後,便都隻當茶餘飯後笑談。
時下已而入夏,屋外每日豔陽高照,越發朝蒸籠的趨勢發展。鄭逍本就宅腐基,如今更有充足理由不出門,何況外人知她有了身孕,蕭氏雖知內幕卻也做好麵上功夫,免去她日行一拜的禮節,讓她臥床靜心休養。
“……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美女畫皮,什麼刀山火海什麼陷阱詭計,都擋不住火眼金睛如意棒,護送師徒朝西去……”距離白盡舟離開,轉眼已經過去十天半月之久,她也遂了從小心願,一直躺躺睡睡吃吃喝喝,比先前還要懶進骨子裏。
瑤妝每日聽她口中奇歌異曲,早見怪不怪,傳言這日宮中新進一批畫師樂師,據說顏值頗高,宮中思春少女都悄咪咪溜去偷看,前者心癢癢,在鄭逍眼前來回踱步,又不時往外進出張望,惹得後者一陣不耐,忙叫她坐定。
“哎呀,公主……”瑤妝旋即一五一十交代,又一臉羞赧解釋,“好些人都溜去見過,都說他們個個都是麵如冠玉的俊男,奴婢見識短淺,隻想去偷偷瞄一眼,很快就回來,您就答應了吧~”
鄭逍聞言不禁失笑,斜眼調笑道:“怎麼,你不是一直對班揚有意麼,如今又不喜歡了?”
“什麼呀!”瑤妝被她直截了當道中心事,倏地麵紅耳赤,慌得語無倫次隻道,“奴婢才不喜歡他,那種冰冷木訥的家夥,奴婢現在都不願正眼瞧他的!”
“喲喲喲,是麼?”鄭逍嘻嘻賊笑,“先前是誰,每次人家一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暗送秋波的?”
“就是不喜歡!奴婢如今就是不喜歡了!”瑤妝一時氣急,又想著自己身份,這才放軟口氣酸溜溜道,“況且他的意中人是夙鶯姐姐,奴婢才不一廂情願呢~”
“好好好,你不喜歡他,”鄭逍眼中精光一閃,繼而輕笑,“你去吧,早點回來。”
“此話當真?”瑤妝激動得一聲驚呼,又慌忙壓低嗓音喜形於色,“公主真讓奴婢去?”
“嘖,你這不是廢話麼,”鄭逍扔去一記白眼,“方才求著要去,現在讓你去了,還質疑真假,算了,你別去了!”
小丫頭一聽忙嘰嘰喳喳求她,見她不耐擺手,這才高興得一蹦三尺高,火急火燎道謝,又匆忙梳妝打扮一番,這才眉開眼笑出門。
皇宮偌大,鄭逍有些擔心她,忙吊嗓子隻道:“認識路麼,可別走丟了~”
小丫頭見色忘主,頭也不回口頭敷衍幾句,便蹦蹦跳跳走了。
吃飽喝足,鄭逍一覺睡到自然醒,然而外麵天早已昏黑一片,屋裏更是一片漆黑,她試著叫了幾聲,卻不見瑤妝那小妮子身影,兀地一陣心慌,隻覺有壞事發生。
果然不出片刻,外麵便有宮人推門而入,給她點了盞燈才照亮屋子,原來是那許久不見的琉姝。
“瑤妝呢?”
琉姝咬唇,被逼問得緊了才老實交代道:“瑤妝她……她被蓉妃娘娘關押起來了,蓉妃娘娘脾性極差,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什麼?”鄭逍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蓉妃娘娘?你說的可是咱們宮的宦主子?”
琉姝搖頭:“是皇上的寵妃,蓉妃娘娘,剛進宮不久便成了皇上的心頭肉,甚是得寵。瑤妝白天遇了蓉妃,也不知什麼原因招惹了她,這都被關了好半天,還沒回來呢~”
鄭逍微怔,心中暗道不好,忙起身更衣,稍微整理了衣容,打聽清楚那位的住處,便匆忙叫上好幾個宮人,乘了轎輦一同前往。
據說,這位蓉妃娘娘是四月剛選秀進宮的浣紗女,原本在浣衣坊做工,不知怎的機緣巧合偶遇皇帝,被一眼相中,當晚便去帝宮侍寢。蓉妃本姓洵,單名一字芙,性情雖躁,卻聰明伶俐,對皇帝也堪稱柔情萬丈。相傳,洵芙身上有一種迷人的香氣,此種香氣能留存在水中,她沐浴過的洗澡水芬芳異常,被稱為“香泉”,宮女們都爭先恐後希望得到這種“香泉”,倘若將這種香泉灑在屋裏,整間屋子都會彌漫一股迷人的芳香。有這種特異功能的奇女子人間難得,自然多得聖寵,除了蕭氏,最有機會在帝宮吹枕旁風的便是這洵芙了。
我去,這不就是西施翻版了麼!
鄭逍心中一個激靈,猶記野史所講,那西施起初也是浣紗女,後被選中派去吳國執行任務,也是用盡心機,又一身異香使然,才將那吳王夫差迷得神魂顛倒。她想,一般得寵的妃嬪都恃寵而驕,隻要不遂了她們意,亦或是無意招惹,都會難逃皮肉之苦,甚至丟了小命。不過瑤妝是玄清宮的人,又是她的貼身侍女,單憑她的身份,想必對方不敢做得太過。
這也隻是自以為是的揣測罷了,鄭逍做好最壞的打算。自古宮人多薄命,在諸多主子心中,奴才就是奴才,奴才一條賤命甚至連牲畜也不如。如果該是那小妮子流年不利,縱是被洵芙折磨至死,她也頂多忍氣吞聲,卻再無話可說。
“公主,”琉姝邁著急促的小碎步跟道,“轎輦顛簸,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倘若一個萬一驚動胎氣可就不好了!”
鄭逍確實被上下顛簸得頭暈腦脹,方想示意輦夫慢些,便聽領頭那掌燈宮女畢恭畢敬道:“啟稟公主,前麵就到蓉妃娘娘的寢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