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眾裏尋他千百度 一百二十二、雌雄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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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幺給鄭逍留了個懸念,說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就回去了。
什麼叫“倘若我是男人”?他的意思是說自己是男人,還是隻是假設,鄭逍覺得這點很有必要搞清楚。晚膳過後,她以出門散心為由,執意要起身,宮女怕出了事擔責任,死活不讓她出去。前者知道她什麼心思,當即擺明身份說她妨礙自己,立馬要治她的罪,這才嚇得那丫頭慌忙扣頭放她出門,後腳又慌慌張張帶上披風尾隨而去。
鄭逍前日兩腿跪得泛麻,如今好了些,卻還隱隱作痛,院門口停了隻步輦,輦夫一見她出來忙迎上去扶她,誠惶誠恐的模樣好像她是瓷人易碎一般。
“公主公主——”那小丫頭三兩步跑上來,雙手拎著披風領隻道,“晚風涼,公主還是將這件穿上吧。”說著,還不等鄭逍反應,便自行給她披上。
輦夫生怕輦不穩,走得比平常慢了好些,原本半炷香能走到的嫵華台,幾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公主不是說要散心,怎的來了卞主子這裏?”自從大夥以為卞幺成了沈桓修的人,都改口叫主子。小宮女揚頭不解,見她不動聲色搖頭,這才想著自己區區下人不該過問主子閑事,繼而緘言。
鄭逍一進門便直衝卞幺寢屋,見其正執筆描畫,湊上前一看,隻是門前一株佟菱樹罷了。紙上的墨跡新舊不一,那佟菱樹也隻畫了三分之二,畫者倒先提了四字,隻道:時至而歸。前者正好奇,卻聽卞幺風輕雲淡道:“佟林本凋零,何料樹葉卻遲遲不落,待開花結果,才洋洋灑灑飄落,你說,這是為何?”
“我不知道,”鄭逍白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又想暗喻什麼,我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會拐彎抹角,你若有話便直說。”說著,她自顧將下人遣退,關上房門再從裏側栓牢,這才一臉興師問罪對著卞幺幹瞪眼。
“你想讓我說什麼?”她手下不停筆,一點一筆將那株佟林樹描摹到位。
“把晌午那會兒沒說完的話,說完啊~”鄭逍一把搶過她手中畫筆開誠布公道,“你說倘若你是男人,到底什麼意思?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她想到很多端倪,倒竹筒似地將所有疑慮一問到底,“你精通易容術,能變聲,還會把脈,為何會出現在青樓,為何會被殿下贖身?還有那次——你騙去我那兵符究竟有何目的,究竟是誰是幕後指使你的人?”
卞幺不曾想她會攤開來問,身形一頓,隨後正視她淡笑隻道:“我是男人。”對方的聲音已然低沉清朗,說著,她抬手輕輕扯開腰帶,一層一紗脫去衣物,在鄭逍微怔的視線下,僅留一條素白褻褲。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就是眼前這個如假包換的男人。肌膚白皙細若凝脂,硬朗流暢的線條根根分明,從肱二頭到胸口,絲絲延伸至小腹,倘若不是這張冰清玉潔的女人臉,簡直男人味十足。原來金剛芭比說的就是這種人,縱使她這二十一世紀新女青年,見勢也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看夠了麼,”卞幺輕笑,眼神前所未有地撩人,“你可是信了?還要我再脫一件麼?”說著,對方一臉狡黠將手放在褲腰處,仿佛隻要她一句話,那層薄布便隨即落下。
鄭逍見狀慌忙製止,心說造孽,一張俏臉紅透半邊天,又故作鎮定撇開眼道:“我信你,信你還不成,趕緊的,你快把衣服穿上,又不是暴露狂。”她現在很不習慣,聽男人的聲音出自那張女人臉,怎麼看怎麼別扭,心想往後如何一如從前坦然相對。
“什麼狂?”
“哎呀,你快給我把衣服穿上!”說著,鄭逍火急火燎將地上幾條薄布拾起,盡數扔在他身上,雙手抱胸不悅別開臉道,“這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以後我可得離你遠點,免得被輕薄了去,得不償失。”
“以後?”男子邊穿衣邊輕笑著轉到她眼前,“你不去揭發我,還想著以後雲雲?”
鄭逍一記眼刀過去,不以為意道:“你既做到如此地步,自然不怕我揭發,再說,我是那種人出賣朋友的人麼?”
“你還當我是朋友?”對方揚唇,“你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怕啊,”鄭逍不屑撇嘴,“可難不成我怕你,你就不對我圖謀不軌了?”她不怕這家夥對自己怎樣,她怕的是,對方自以為亮明性別之後,還對他倆的關係心存幻想。
相處短短一二月,她從沒想到,堂堂冰美人卞幺也有這般輕浮的時候,如果讓她選擇,還是那個恬淡端莊的秦樓絕豔好。一想這個,自然免不了想起連辛雲,虧那家夥還被他迷得七葷八素,要是知道自己曾經相中的美女實際是個不折不扣的肌肉男,八成得瘮得慌。還有沈桓修那廝……誤以為自己和冷美人有過肌膚之親——念及於此,她不禁猥瑣竊笑,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看在男子眼裏卻又多了幾分可愛。
“對了,”鄭逍抬眼上下打量他,正色道,“你這張臉,也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