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莫愁前路無知己 一百一十五、汝心倉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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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幺不願嫁那連辛雲,如今對方以為她被人染指,自然也不願再要她。二人麵上一個堅持帶她回去,一個死活說自己配不上對方,鄭逍做個中間人,好說歹說遂了二人心意,讓李承權且與他先回去,這才將人打發暫且了結此事。隻是此次李承權二人意在要人,鐵定不願徒勞而反,若是不給他們得些好處去,怕是不甘心的。
沈桓修也不是那種矯情人,原本想借卞幺拉攏對方,這下計劃泡湯,除了懊惱還免不了疑慮。他將昨晚當值的下人叫來,隻問席後有沒有人看見自己往哪個方向去,那下人隻道是向正殿方向去的,隨後便一無所知了。
是了,他既知卞幺名義上已是連辛雲的人,就斷不會去嫵華台招人非議,況且他也有印象,散席之後是要去找李娉堯的,怎麼會出現在嫵華台?此事定有蹊蹺,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始作俑者,不過對卞幺,他卻毫無愧疚憐憫之心,他在意的更多是對方會不會成為自己成功道路上的絆腳石。
夙鶯從後院裏摘來鳳冠姬擺在屋裏,花瓶是青花瓷的,一眼看去,甚是豔麗。她最喜歡火紅色的鳳冠姬,雖比不上牡丹飽滿富貴,卻比牡丹多了絲難得的清麗淡雅。
“去叫公主回來,”沈桓修定定打量不遠處的香花,沉思半晌忽而淡淡道,“今晚予在這裏過夜,讓她好生準備著。”
“殿下他是這麼說的?”鄭逍聞言大驚,見傳話的人一臉正色,心道不妙,旋即扭頭看向卞幺。
對方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不動聲色蹙眉。有點腦子的都能明白這話的意思,鄭逍背後一陣冷汗,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之前一直插科打諢逃過幾關,那廝態度一直不溫不火,縱是那次差點沒守住貞操,他也從沒這麼直白強硬過。要知道這檔子事在封建社會,女人是鮮有抗拒權利的,隻是她根本沒考慮過這方麵的問題,淨想著每天渾渾噩噩熬過去,有吃的吃有喝的喝,能懶一天就懶一天。
“怎麼辦……”她求救似地看向卞幺,心慌意亂捂著胸口,幾欲喘不上氣道,“我、我不想啊,我害怕,怕得要死……”
對方見她沒出息地不住發顫,一副老鼠見耗子的模樣,當下於心不忍撫上她單薄的雙肩輕聲安撫道:“興許他不是那個意思,別嚇自己了,是福是貨先穩住陣腳,若當真不願委身於此,隻明說便是。你也說他隻是陰險狡猾,對女人還算體貼,你若不願,他自然不會強求。”
“可是……”可是她先前已經直白拒絕過了,他忍一兩次可以,想必再三忍耐也不現實了。畢竟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一麵是21世紀新青年的鄭逍,一麵是封建社會男人的附屬品,作為妻子,應當履行相應的職責,但作為獨立自由的靈魂,讓她就這麼心甘情願獻身,她實在做不到。
這麼說有點矯情,但她確實違背不了自己的意願。
整理好心情,鄭逍惴惴不安溜回正殿,所幸那廝不在,宮人按部就班給她安排了晚膳,隨後是適溫的洗澡水,還在裏麵倒了宮廷秘製的沐浴香油。鄭逍懷疑裏邊有少許催情藥,原本洗澡水越洗越冷,可她身子卻越發燥熱,有過一次經曆,這種感覺她最熟悉不過了。
鄭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紅唇貝齒,膚白貌美,宮女輕輕用木梳給她梳頭,一下又一下像用羽毛輕輕搔弄她的心。她渾身都在發燙,意識卻很清醒,她想到馬上要發生的事,臉上紅暈越發明顯。深呼吸也無法舒緩亂麻一般的心情,她把心一橫,暗道早死早超生。
她看見鏡子裏,自己身後緩緩走來一人,男人玉冠墨發,一襲絳衣腳蹬青靴,正麵無表情看著她。梳頭的宮女見勢默默向他行禮,隨後自覺退下。男人執起桌上那把木梳,繼續給她梳頭。
“還記得麼,”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呢喃,熟悉而又陌生,“那日你在塘邊給予梳頭,予聞到你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予至今難忘。”說著,他貼著對方的長發貪婪地深吸一口沐浴餘留的清香。
溫熱的氣息在耳邊遊離,鄭逍心中小鹿亂撞,無意偏頭便見他一雙黑眸深不見底,正深情款款凝視自己。她不喜歡對方這樣看自己,有好幾次,他都這樣看她,也許是個人習慣,她別扭地想,也許他看每個人都會這樣。這種眼神最令人震顫,他的眼睛不同於他本人,像精致的玻璃藝術品,清澈透亮,近距離的時候,她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姑且說是她吧,雖然他看的是李娉堯的臉,但這樣的眼神,鄭曉覺得,有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
“殿下,都是妾身的錯,”鄭逍低首心情複雜道,“倘若當初不插手姐姐和姐夫的事,也不至人找上門來;倘若安分守己,不擅自私逃出宮,便不會害得大家因妾身受罰——殿下,都是妾身一人的錯,殿下責罰便責罰妾身一人,妾身甘願受罰。”
“罰,自然是要罰的,”男人抬手附上她後頸輕輕摩挲,繼而溫言軟語道,“在這之前,你且將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