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亂花漸欲迷人眼 四十七、初現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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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生活給了自己一個偷懶的借口,鄭逍如是想。不用三天一洗頭,五天一沐浴,不用給各路長輩請安,不用假意迎合沈桓修,無需矯揉造作裝淑女,閑著躺床上仰望天窗,累了閉眼養精蓄銳。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了三天,小老鼠猛長了一圈,現在倒沒那麼怕人,不等鄭逍找它,還時常鑽出草堆圍著“主人”身邊晃蕩討賞。鄭逍看它揚起土灰色的小腦袋,睜著綠豆小眼水汪汪地看著自己,不禁為自己的初衷慚愧萬分。
要是像它這樣,能有個全心全意依靠信任的人,每天到點給它投食,閑暇之際相互解悶,日子再清淡無奇也值了。
瑤妝一夜無眠,這時候睡得比豬死。實驗鼠嗖地一下竄進草堆,鄭逍聽見不遠處傳來鑰匙串碰撞發出的聲響,一抬頭就看見班崇嘴角保持15度上揚,左手提著一隻便桶,右手端著盤燒餅。
“公主金安。”
“嗬嗬,”鄭逍皮笑肉不笑,“我說小哥,我看上去很喜歡吃燒餅?所以你每次來都給燒餅?”
班崇不置可否,隻是微笑著放下便桶,將裝燒餅的瓷盤架在便桶蓋上,一邊騰出手來開牢門,一邊雲淡風輕道:“前兩天輪休,這隻便桶是新買來慰問你的,小的聽說二皇子妃嫌牢房的茅坑髒。”
“我謝你全家啊,”鄭逍兩眼死死盯著放在便桶蓋上的食物,語氣頗帶諷刺道,“要是不把燒餅放馬桶上麵,我會更感激涕零。”
“這是新買的,”班崇把牢門打開,提起東西側身進去,鄭逍看到他一對好看的眉毛跟著嘴角抽動了兩下,“從沒想過,一個女子的閨房會臭成這樣,好在小的來幫您換馬桶,您確得感激涕零。”
“出門隨你往哪邊拐,慢走不送。”鄭逍沒好氣,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東西,擱在各自合適的地方,徑直把髒了五六天的馬桶塞他懷裏,直惡心得後者倒退數步,差點把東西扔出去灑一地。
班崇難得露出一副除微笑以外的神情,充滿鄙夷和嫌棄,整張俊臉都扭成麻花。他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髒便桶“噔”地一聲放地上,整個人背過身去,彎著腰連連作嘔,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動靜之大一時驚醒正在睡夢中的瑤妝。
“這才幾個月,妊娠反應這麼嚴重!”那副德行看在鄭逍眼裏儼然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恁了這笑麵虎,總算出了口惡氣。她見瑤妝睡眼朦朧一臉木訥,這才收斂情緒,裝作若無其事走到班崇身邊,滿麵擔憂湊過去輕聲道:“沒事吧,這位小哥?”
後者不出所料地回過頭狠狠剜了她一眼。
班崇離開之前鎖門那會兒,鄭逍緊緊盯著他腰間的鑰匙看了半晌,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處。其實她剛剛就動了心思,趁其不備把鑰匙偷過來,但介於作案經驗不足,手伸出去卻沒膽兒地收了回來。再者,本來她是清清白白啥也沒幹,這時候出逃出獄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為了一時自由成為通緝犯,在未來幾十年一直處於顛沛流離四處逃竄的狀態,這種蠢事她可不幹。
“主子……”瑤妝小聲喚她,手上一塊燒餅已然被咬了一大口,鄭逍抽回思緒見小妮子一臉驚恐,眼圈紅通通地直泛清淚,頓時不解。
“方才一時大意,忘了掐兩塊給那老鼠……”她才說了兩句,整個人已經哭得稀裏嘩啦,“公主……你說這裏麵若是有毒……瑤妝、瑤妝是不是要、要死了嗚嗚嗚……”
鄭逍聞言不禁一怔,看向那燒餅的視線也與怪異起來,隻是重點沒在那妮子話上。她將那塊燒餅搶過來,近處看個究竟,這才從裏麵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白紙條來。紙條內容言簡意賅,字體筆畫清逸剛勁,看得明白了,鄭逍突然輕笑出聲。
“死不了死不了的,”她對哭哭啼啼的妮子眉開眼笑道,“過了今日午時,一切都好,你大可寬心了。”
一聽這話,瑤妝明顯有所動容,一時止住啜泣,淚眼朦朧地向鄭逍投去詢問的目光。後者無謂一笑,並不正麵回答,轉而把藏有紙條的燒餅塞回她手裏,將那紙條撕了個粉碎扔進便桶,隨後一手一個燒餅,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格外生猛。縱是她再饞嘴挑剔,沒東西吃的時候,燒餅也成了極致美味。
吃飽肚子自然饜足,鄭逍躺在床上,頭枕手臂,大腿一翹,優哉遊哉哼起四季調,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精神倍足。瑤妝問她,她也不說,就神神秘秘衝她一笑,隻道“天機不可泄露”。
那紙條沒有署名,但鄭逍卻一眼識得出自誰手。
看班崇那番態度,怎麼著也輪不到他做這好事。想來唯一的可能性,就隻有沈桓修那個心機boy了。
嘶……鄭逍又好氣又好笑地抽氣,方才那兩句話,出自他的手筆,雖然很怪異,但不可否認反差萌來得太突然,隻讓人沒由來一陣心悸。說不高興是假,可正是這莫名的喜悅,才更令人發指。她太害怕這種熟悉的情愫,並且十分堅信,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一度置身事外對自己的現狀最為有利。不過現在,隻是一張小紙條,就讓她有了重見曙光的盼頭——倒是什麼時候,自己對那心機boy產生一絲信任,這太難說了。
吃過午飯,鄭逍按捺緊張的情緒,等待被人提審。瑤妝沒精打采吃了些飯菜,便將碗筷收拾了放在門口,隨後坐回自家主子身邊。牢獄生活實在無趣得很,這三天來,她們都靠發呆挺屍打發時間,小妮子右眼皮突突直跳,隱約感到心中惴惴不安,直覺要出事,她如實和鄭逍講了,並猜測是不是上頭定罪,兩人死期要到了。
“興許是好事,”鄭逍莞爾,據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但她還是願意選擇去相信心機boy,“一會兒我是要被叫去審訊的,不過清者自清,你要相信這點,”於此,她頓了頓,又忽而轉頭對瑤妝明媚一笑,“船到橋頭自然直。”
“主子……”小妮子半信半疑,幽怨地看她整個一樂天派,心裏終究是沒底的。
半個時辰後,班崇再次出現在視線裏。他看上去已然不再計較方才那番毫無意義的過節,打開牢門的時候,又回到嘴角保持15度上揚的狀態,不過看在鄭逍眼裏,總是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家夥像是幸災樂禍,一如既往的微笑在此刻竟顯得愈發詭異。
“公主可是想好說辭了?想要洗脫殺人嫌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鄭逍聽他輕描淡寫道。
“嗯,想好了,”她一臉勢在必得,“這兩天,承蒙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