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亂花漸欲迷人眼  四十六、生死在天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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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那個刀疤男,班崇在鄭逍眼裏可信得多。鄭逍從不認為自己有被害妄想症,可今一時彼一時,在深宮內院所走的每一步都需謹言慎行,更何況她正處在峰尖浪口上,一不小心就會被推入深淵,萬劫不複。
    她絕不做炮灰,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刀疤男如約端了盆洗臉水來,在他返回去取食物的間隙,鄭逍疑神疑鬼地端起臉盆嗅了嗅氣味,發覺並無異味,又伸手進去攪動兩下,這才發覺是溫水。最起碼那隻手沒什麼異樣,這盆水用來洗臉應該不會毀容。
    瑤妝用古怪的眼神看她洗臉,隨後低頭看了眼牆角前後竄動的小老鼠,越發不解:“主子,怎的把那醃臢東西弄出來,怪嚇人的。”
    “比起想害我們的人,那東西自然可愛得多,”鄭逍把溫水拍在臉上,用袖口擦幹後頓時神清氣爽,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試圖放鬆心情,又朝那丫頭咧笑,“你也洗洗吧,方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妝都花了。”
    “有嗎,”瑤妝一聽自己妝花了,小臉紅了半邊天,也顧不上主仆有別,慌忙低下頭去,捧了把水朝臉上澆,一邊洗臉一邊道,“奴婢不想醜醜地死去……”
    “我說丫頭,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麼,”鄭逍扶額,隻覺一時哭笑不得,“咱們吉人自有天相,哪兒那麼容易翹辮子?”
    瑤妝沒聽懂,還稀裏糊塗呢喃著“奴婢從不紮辮子”之類的話,鄭逍不置可否地暗自揣測她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
    這時刀疤男回來了,左手提著一隻便桶,右手端著一盤燒餅,脖子上還掛著一隻皮水袋,正一臉別人欠他錢的表情,把這些東西穩穩放在地上。
    不等他開口,鄭逍便眉開眼笑道謝,把吃的喝的用的打量了一遍,看他眉頭擰成一團在開牢門,又忙問:“那便桶可是幹淨的?”
    男人一言不發開鎖,鄭逍以為他又在裝十三,等他開了牢門才聽對方抑製耐性回道:“嫌髒就別用。”
    這話一出,瑤妝立馬瞪紅了眼,徑直往前連跨兩步嚷道:“你這是什麼話?!你——”
    鄭逍聞言,兩眼也快翻到後腦勺去,人倘若再好的性子也終是耐不住地開口:“我說兄弟,合著我是欠你錢了,說話能客氣點麼?”
    刀疤男起先不予理會,人走出去鎖了牢門,二話不說突然俯身抱拳,畢恭畢敬道:“小的告退”。
    鄭逍默默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一臉懵逼。瑤妝得意洋洋朝那小子做了個鬼臉,不由嬉笑道:“說到底還是個奴才,沒大沒小像什麼樣子,哼~”
    前者回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不然。她蹲下身子打開飯盒,裏麵的吃食比她想象得豐富得多,竟是大魚大肉,葷素搭配得恰到好處。小妮子倆眼珠瞪得死大,旋即連連驚歎夥食之豐富,又想是自家主子嘴皮子功夫耍得好,回過頭又對鄭逍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奴才聽您那麼說,準是怕得厲害。也是了,倘若主子平安無事回了玄青宮,還是高高在上的主子,那奴才不傻,可不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哩~”
    鄭逍輕笑,默默拿起一旁的筷子,在兩個小菜裏攪了攪,挑了兩大肥肉扔給牆角的小老鼠,又撕了小塊雞腿肉丟過去,眼見那灰不溜秋的小不點如獲至寶一般,圍著食物連轉好幾個圈便開始大快朵頤,這才心安理得放下筷子,起身提起便桶朝牢房裏麵走。
    瑤妝見她先不忙著吃,倒是有閑情逸致給老鼠投食。加之她如廁的方式太過奇特,整個人懸空半蹲在便桶上方,實在令人不明所以。
    “主子是覺著獄中日子苦悶,這才想著給那醃臢東西喂些食物,借以怡情?”
    “不是,”鄭逍懸空太累,沒心情好好回答,突然想起這會兒沒草紙用了,心裏說不出的苦,抬頭看那丫頭一臉疑問,隻好耐著性子道,“叫那小子過來,問問可有如廁用的紙頭。”
    瑤妝遵命,鄭逍趁她去叫刀疤男的空檔,忙把裙擺擼到前麵遮擋重點部位,待對方沒好臉色應聲而來,前者隻顧揚臉朝他笑得陽光明媚。
    小丫頭看他不爽,臭著臉和他講話,鄭逍心知那人不耐,故而一邊紮馬步懸空在便桶上,一邊對他好聲好氣招呼幾句。她心想,牢房的犯人也是人,其實廁紙這種東西,不用說,多少該給人做些備用,在這方麵,與其說是她要求多,不如說是這小子想得不周到。
    凡事隻要達到目的就行。鄭逍雖對這裏的服務態度頗有微詞,卻懶得多說,有個幹淨便桶已經好太多了,畢竟這種境況也不能太講究就是。
    刀疤男一走,鄭逍提了褲子就去湊到牆角去。那小老鼠暫無異樣,圓滾滾毛茸茸的小身子趴在食物上一顫一顫吃得歡騰。不過深受雷劇荼毒的人思忖著,有的藥性發作慢,所以等了半個時辰,菜都涼透了,鄭逍才動筷子。
    “那討厭鬼也不知弄些湯水來——”瑤妝不滿地嘟囔,打開皮水袋湊近一聞,直呼“好臭好臭”。鄭逍見她誇張地一驚一乍,好笑地接過皮水袋聞了聞,知道是動物皮固有的腥臭味。她澆了些水在實驗鼠正在齧食的菜肉上,寧願暫時忍受喉頭的幹澀,也不想大意分毫。
    萬一是慢性毒藥呢?
    鄭逍腦洞兀地放大,一時很想哭暈在廁所。於此思量,她突然沒了食欲,有一搭沒一搭咬了兩口肉就把筷子放下,躺回硬板床想心思。瑤妝本就吃得少,看她這樣,也興致懨懨蹲在床邊陪她發呆。
    鄭逍覺得自己是沒有強迫症的,這種每口飯每滴水都極需謹慎的日子,真的太累。如果當初小心點,不從宿舍的床爬梯上跌死,也不至於親驗這場曆程艱辛的穿越。
    能回去就好了……見父母,好吃好喝,連WIFI,追動漫,看小說——如果有可能,她還想改掉癱在床上的壞毛病,好好研習功課,多考點證書,找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好好孝敬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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