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獨在異鄉為異客 九、禍出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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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桓修輕輕收緊輕握她手臂的手,在神經緊繃的鄭逍眼裏,總有種撫慰人心的功效。眼見各列祖列宗排位那一刷齊擺放在前,加之蕭氏正俯首不動聲色,鄭逍不敢出聲,隻是感激地看了對方一眼。後者心中隻道好笑,又抬起另一隻手覆在她右肩,然後就默不作聲了。
鄭逍怎麼著怎麼感覺這姿態別扭,那廝又頗有緊貼身後雷打不動的架勢,害得前者臉上莫名發燒。
不消一刻,鄭逍聽到隱約有人喊自己,像是蕭氏的聲音,但音量極其的小,再仔細聽又沒了。她剛想伸長脖子往前張望,又聽到一聲呼喚,身後人用右爪子輕輕捏了一把,把她往前推了推,她這才意識到蕭氏的確在喊自己。
走到她身後一步之遙,鄭逍生怕冒昧便停住腳步。靠近了才發現,原來蕭氏嘴裏正輕聲念念叨叨,像是念經。她感受到鄭逍的靠近,輕輕抬手指示後者跪坐在左側蒲團上,鄭逍注意到那隻更小巧,擺放的位置相對蕭氏來講,也是稍稍靠後的。
她學著對方的姿態跪坐下去,動作雖然僵硬,但也和蕭氏的大差不差,隻是這蒲團大概都是用蒲草之類的草杆編製而成,鄭逍一個沒注意跪下去的力道顯得凶猛了些,兩膝蓋處都被磕得生疼,疼得她在心底小小唏噓了下,差點沒爆粗口來。
正當她尋思下一步是不是該先給這些先人們磕幾個響頭,蕭氏又輕聲開口:“堯兒是新進門的媳婦,來給先皇們上個香。”
她的聲音比方才還要縹緲,鄭逍正四下神遊,突然被一個激靈打醒,眼前蕭氏早遞給她一炷外皮明黃色的細杆香,趕忙小心翼翼接過,又恭恭敬敬起身把它插在供案上的香爐裏。
蕭氏見她動作流暢還算滿意,等她跪坐回去又接道:“三叩首,”鄭逍才低下頭去,旁邊又補充說,“磕得越響越好。”
鄭逍很想往身後看,生怕那家夥留了自己在這陰森森的地方,難免心生畏懼。
一,咚。
兩,咚。
三,咚——磕頭的時候,鄭逍嚴重懷疑腦門已經通紅一片,並且說附帶輕微腦震蕩都不為過。然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她還聽見蕭氏飄忽不定的聲音念叨著:“先皇在上,承蒙天寵,兒臣得此良媳,願列祖列宗嘉其厚愛,神佑堯兒早為皇室開枝散葉,神佑玄青二人琴瑟和鳴鴻福萬丈。”鄭逍用餘光掃到她說完話又磕了個頭,匍匐在地長跪不起。
所以嘍,她得守規矩。鄭逍磕完頭之後也像她那樣,額頭好似黏在金磚地上一般,冰涼的觸感直冷得她一個哆嗦。
既然蕭氏沒讓她說話,她自然不能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等她差點以為腦門吸盡黃金地磚的靈氣了,旁邊人才開口讓她起來。
你說兩個字倒輕鬆,可她想猛地站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鄭逍估摸李娉堯本尊也是嬌生慣養的主兒,肯定沒這麼跪過,所以起身之後想儀態端莊站穩絕逼是做不到的。她已經開始幻想離開蒲團之後,兩膝蓋上火星撞地球那密密麻麻凹凸不平的地貌形態了。
還好這時候來了個人扶她,鄭逍抬眼一看,是沈桓修。
鄭逍心頭湧上一股突如其來的感激,剛借力起身隻覺兩腿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蕭氏還是跪坐著俯首祈禱的姿勢,鄭逍被扶到門口角落處,剛想靠近沈泰君耳語一句,竟見從蒲團那處金地磚上,明晃晃一條惹眼的血跡延生至自己腳邊,隻覺大腦當機三秒,她這才感到兩腿之間有有溫熱液體順流而下。
Cao,這麼衰!磕幾個響頭竟然來親戚了!!
尼瑪毫無征兆毫無感覺,就這麼悄然而至啊我勒個去……
鄭逍動作僵硬地抬眼往旁邊一看,果然沈桓修也死死盯著地上那條血跡,眉頭皺得別說夾死蒼蠅了,夾死螞蟻都妥妥的!廢話少說了,電視劇裏,在這地兒發生這種事絕壁是褻瀆神靈,必然逃不過一頓重罰,也許被發現之後,蕭氏以衝撞神明為由,賜她三尺白綾或者把她杖斃什麼的也不是沒可能。顯然沈桓修也在想對策,不過指望他能放大招,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眼見衣擺及地,鄭逍暗道此行刻不容緩,抬腳壓住一寸布料就往最近的那抹血跡上蹭。不過一眼望去,前麵還有段遙遠的距離要擦,況且血跡很快凝固,鄭逍心累地想這種方法很難一步到位,簡直遜斃了。
鄭逍難過地想,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她停止移動,生怕幅度大了兩腿之間又得血流成河,況且現在很可能衣服後擺上都沾滿了血,那血腥景象也許堪比凶殺案發現場令人不忍直視。她見蕭氏依然跪坐在供案前巋然不動,心慌地伸手拽了拽沈桓修衣袖,壓低聲道:“怎麼辦?”
誰知那貨也巋然不動,過了好久才突然開口:“等。”
等你妹啊等,幹脆再加上個“死”好了。
倘若不是他突然開口,鄭逍會懷疑他元神出竅,因為她曾聽說,在某些特殊的磁場作用下,人的精神魂魄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抽離……
鄭逍還想再問,不料此刻其人眼神又恢複波瀾不驚。她眼光一掃,整個心都提到嗓眼兒,那廂蕭氏已而發現異響,正側身跪坐著,一雙鳳眼直勾勾從地上血跡轉移到自己身上,並且和沈桓修截然不同的是,那雙美目之中爆發出的是歇斯底裏的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