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好吃，辰辰你也嚐一個。”
    看著眼前人畜無害的笑臉，辰澤無奈地張開了嘴巴，任由她用手將食物送到他的嘴裏。
    哎，他們在這裏呆了三天了，她怎麼還是每天都隻知道吃呢。
    因為是個沿街的小攤，他們本身又實在是太博人眼球了，於是。。。。。。
    “哎呀這個小姑娘這麼好看怎麼如此不知羞！”
    “快看快看！那位公子真是太好看了。。。。。。”
    “娘親，這個姐姐在做什麼？”
    “小孩子可別學！”
    錦安默默瞟了眼街邊亂嚼舌根的人，偷偷湊到辰澤耳邊輕聲說道。
    “他們為什麼都對著我指指點點的？”
    “還不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
    “小安，他們對你指指點點已經三天了，你不會現在才發現吧？”
    “啊？！”
    一聲驚叫又拉了一波眼球。
    辰澤好脾氣地忍住了想要教訓教訓身邊這個小丫頭的衝動，闔眼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右耳。
    天哪！太丟人了！
    錦安伸手捂住自己泛紅的小臉。
    “辰辰，我們走吧。。。。。。”
    睜開眼，她可愛的模樣便映入眼簾。
    那天她叫他“辰辰”的時候，他真的緊張地連心髒似乎都停止了跳動。直到他慢慢想起，其實她如今還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原來什麼都不記得的她還是會一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辰辰。
    真是一點都沒變。
    “好。”
    ————————————
    “哦，辰辰，那裏有好多人，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前一秒還拉著自己的手的人一晃就紮進了人堆裏，辰澤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是年紀大了經不起這小姑娘的折騰。。。。。。
    人堆裏圍著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看起來是在為人算命。
    老人一看見紮進來的錦安，立馬眼前一亮。
    “這位小姑娘，讓老朽為你算一卦如何？”
    “算一卦？你要給我算命？”
    “不準不要錢。”
    不要錢！錦安眼中幾乎放光。
    這人間竟還有不要銀子就能辦的事，這個老伯實在好心腸。
    “那行，你算吧。”
    “還請姑娘把手給老朽瞧一瞧。”
    “噥。”錦安大方地遞上了自己的右手。
    “嘶——這，”老人抬頭就著錦安仔細端詳一番，複又低頭一陣沉吟。
    “姑娘的命途，實在坎坷呀。。。。。。”
    “什麼意思？”錦安聽得老人說自己命途多舛，不禁有些害怕，莫不是他真能算到自己是位倒黴透頂被貶下界的小仙。
    “姑娘近日是否被一個夢所困擾？”
    “你怎麼知道？！”嗯？不是天上的事，還好還好。不過個夢，她確實也苦惱許久了。自從那次從山穀到這客棧裏，她就一直在做一個夢，而且奇怪的是，隻要她一醒來，就全記不得夢裏的內容，隻知道夢裏那種傷心的感覺很真實。
    “而且姑娘還總覺得自己忘了些舊事，對嗎？”
    錦安瞪大了眼睛，說的是不錯，她確實總在這麼想，可是，她對自己過去的事雖記不清晰，但總歸是沒忘的。
    莫非她真有什麼事情不記得了？
    “老人家，我真忘了什麼事嗎？難道說，和那夢魘有關？”
    “你卻不曾忘記什麼。”人群外，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威嚴而冷峻，眾人不禁自覺讓出一條道來。待眾人看清那白衣男子的相貌，人群中便傳出了熱議與驚歎聲，大家都小心而虔誠地看著他。
    他們都難以置信，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呃，辰辰。。。。。。”看著向她走來的人，以及一眾人直勾勾的目光，錦安歎了口氣。
    這株芍藥是太過搶眼。
    “我對舊事的記憶總模模糊糊，我真沒忘記什麼？”
    錦安看著辰澤，困惑得很。
    辰澤低頭，看著她，目光溫潤，卻堅定。
    “沒有。”
    “那，便是沒喲忘記罷。但，夢魘一事，確需解決解決。”她揣著磋商的語氣同他提到。
    “老朽倒是有法子。”老人看著錦安和辰澤，笑著開口道。
    辰澤冷冷地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人，眼中似乎有些無奈。
    “是嗎？什麼辦法？”錦安沒注意辰澤的異樣，專心地盯著眼前的老人。
    “往北走，去千丘城，到了那裏，便會有人幫你解決這夢魘一事。”老人笑著盯著她的眼睛，直到一抹堅定地光芒在她的眼底綻放。
    錦安盯著老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蒼老的眼睛，皺紋遍布，如同幹涸龜裂的土地，卻又像有著奇妙的魔力，神色清澈，沒有絲毫渾濁。
    “我要去千丘城。。。。。。”著了魔一般。
    “要去千丘城。。。。。。”漸漸地，像是在自言自語。
    辰澤看著老人微笑的麵容，死死地握緊了拳頭，纖長的手指抵著掌心，瑩潤的指尖嵌入肉裏，斑駁的血漬在蒼白的皮膚上暈染開來。
    老人看了他一眼，仍舊那樣笑著，迷霧一般，諱莫如深。。。。。。
    午後的餘暉輪轉化成殘陽，夕日的橘紅落在那張風燭殘年的臉上，落在那單薄瘦削的雙肩上，落在他仍存僥幸的心裏。
    可希望在消失。
    像落日一樣消失。
    直到錦安像丟了魂一樣，獨自碎碎念著，踉踉蹌蹌地走出重重人群，一直微笑著的老人才收斂了笑容。
    轉而，對上了辰澤嚴肅的雙眸。
    “難道非要如此？”
    那聲音脆弱得不像是他發出的，不甘而摻雜著顯而易見的無可奈何。
    短短的幾分鍾，卻像是很長的歲月。
    他的臉色更蒼白了不少，本就幾乎無血色的唇不知是顫抖還是為何，愈發幹澀，深邃勾人的鳳眸中滿是憔悴。
    “您大可不必這樣，她終歸是會記起一切的。”
    老人看著他，將他失態的神色盡數收於眼中，但那雙眼睛還是那樣波瀾不驚。
    沉默半晌，老人複又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是悲憫的笑，苦澀，認真。
    老人凝視著他，隻是笑而不語，可還不待大家緩過神來，老人就像一團煙霧般消散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啊——不，不見了！”
    “這是不是鬼啊！！！”
    “啊——”
    人們慌亂的驚叫著，試圖緩解這親眼見到的無法理解的一幕帶來的衝擊。
    辰澤啟唇，卻是欲言又止。
    他並未理會周遭的人，揮袍轉身，灑落了一地風華。
    在哄鬧的人群中漸行漸遠。
    那表情，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是宿命對於一個無能為力的受難者的憐憫和慈悲。
    苦難無可避免，那便唯有哀悼。
    鬧劇一般的這場悲劇，在人們驚豔的眼神和豔羨的讚歎中開始，又很快的，在人們驚慌的神色和惶恐的呼喊中落幕。
    一切都順其自然，如同這夜幕降臨。
    ————————————
    走出鎏芳齋，林葉舟的腦子裏還是她小鹿一般的眼神。
    那個人，好像叫她“小安”……
    夢中的鐲子，還有她奇怪的行徑，以及心裏莫名其妙的熟悉……
    這中間，到底有什麼樣的聯係……
    “葉舟。”
    副將楊進見他久久出神，幾次要撞到旁人，忍不住開口提醒。
    “葉舟你這是怎麼了，從鎏芳齋出來就是這副模樣，跟丟了魂似的。”
    左將軍何飛也忍不住發問了，雖說他們都是武將，也不免為人粗獷，可是自己的大將軍出現如此大的狀況，征戰沙場多年，本是時刻警醒的性子，現在走路都能心不在焉，明眼人就能瞧得出端疑。
    “葉舟你莫不是還在想方才那女子？”
    一直默不作聲的人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追隨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本是你們為我踐行的酒宴，卻不料被無端打攪。”
    “你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皇叔這次留下你們，不用隨我出征，我很欣慰。”
    林葉舟笑道，英氣逼人的臉龐仍舊神采奕奕，似乎未受什麼影響。
    “隻是，”他笑意一凝，轉而嚴肅道，“今日所談之事，你們千萬放在心上，我不在時，隻恐曹文懿那隻‘老狐狸’會向你們下手。。。。。。”
    何、楊二人相視一眼，大聲笑道：“葉舟啊！你隻管放心去打你的仗，我們哥倆的事你不必操心。”
    “我們那是要等著你凱旋慶功，給你接風洗塵的，可不敢出什麼事，哈哈！”
    二人爽朗的笑聲回蕩不絕，林葉舟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
    “倒是你啊葉舟，這回沒有了我們，你要是敢出什麼事，看我們哥倆怎麼收拾你！”
    “瞧你說的！”何飛重重一拳掄在楊進的胳臂上，“我們林大將軍哪能出什麼事！”
    “是是是！看我這破嘴，盡胡扯！”
    看著這兒時的玩伴，戰時的左膀右臂，無言的默契之下，他唯有以笑代言。
    他們一起經曆過太多生死，言語早已太過單薄了。
    沙場內外，生能重逢，便是最大的幸運。
    ————————————————
    州國皇宮。
    漢白玉鋪就成氣勢恢宏的殿宇階梯，漆朱紅木，雕梁畫棟，廊腰縵回，簷牙高啄。
    富麗堂皇，極盡奢華。
    正堂偏殿，紫檀屏風輕掩門扉。
    “微臣參見陛下。”
    “曹愛卿請起，不必多禮。”
    龍案後，坐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雖麵帶笑意，卻不怒而自威，正是當今聖上。
    而案前，一個看起來年過花甲的老臣禮畢，正要起身。
    “今日喚愛卿前來，是有一事相詢。”
    皇帝意欲皺眉，看似神色凝重。
    “能為陛下分憂，實乃微臣的福分。”
    “曹愛卿想必也知道我那侄兒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吧。。。。。。”
    曹文懿垂眸思索片刻，斂了斂眸中精光，方才答道。
    “臣略有耳聞。市井百姓，皆稱讚林大將軍，說他是神明轉世，還說。。。。。。”
    皇帝見他欲言又止，頗有些不滿，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還說林將軍，乃州國正主。”
    皇帝布滿歲月滄桑的眼中似乎有怒火騰起，置於案下的雙手上，已是靑經顯露。
    良久，半老的皇帝深深呼了一口氣。
    “朕實在怕我那驕縱的侄兒聽了這些，有所不軌圖謀，特地想問問愛卿，可有什麼對策？”
    曹文懿心下暗喜，他等了這麼久，看來除掉那絆腳石的時機終於到了。隻要林葉舟一死，不，可以說隻要皇帝的心中對他有所猜疑，那麼這天下在他鼓掌之間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自古賢臣隻逢庸主，哈哈，看來是果真如此。
    強烈的興奮衝擊之下，曹文懿隱忍內心的澎湃，依舊不露聲色，老謀深算的眼裏盡是憂慮。
    “林將軍戰功顯赫，恐怕心中早已無陛下這個皇叔，而此次又主動請纓，怕是會丟陛下不利啊。。。。。。”
    老皇帝麵露焦急的神色，如臨大敵，向前探了探身子。
    “依愛卿看，該當如何？”
    “臣有一計，或能有助陛下解憂。”
    曹文懿隱晦一笑。
    老皇帝聽到此話，像是終於放下心來似的，長出了一口氣。
    ——————————————
    

    作者閑話：

    此章已修改~
    嗯，小透明我偷懶了，好久沒寫了，但我一定會堅持填完這個坑的
    可能最近的更新內心描寫比較沉重。。。。。。（話說是不是不要把男主內心的想法寫太清楚比較好。。。。。。啊，不管啦，反正都發出去了）
    PS：那個，省略號要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