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兄弟相待
    夢，可怕的夢，是噩夢！“燕兒……”小九被噩夢驚醒，夢裏，他看著燕兒滿身是血的朝他笑，一會兒又朝他大叫，一會兒又朝他哭。夢得一身汗的小九起床探頭張望窗外，夜，不知是幾更天了。突感腹中空空，而桌上也不見食物。乏力的他披上外衣想打開房門去找找有沒有下人給他弄點吃的。還沒等他開門，一個下人就一邊敲門一邊在門外喊了：“小九爺？小九爺？您是醒了嗎？”
    聽聞有人輕喚他，小九披好衣服後，應聲讓屋外的人進來：“進來吧”
    “小九爺，您是餓了吧？”保兒，聽到裏屋有動靜，便輕輕扣門喚著小九，聽到小九的應聲準許後，他才躡手躡腳的步進了屋，站在小九的麵前躬身低聲謙卑地問著小九哥。
    “嗯，有點餓了，有什麼吃的嗎？我不挑食，能吃的就行。”
    小九還是一副下人的姿態，可保兒卻不敢怠慢。小九來了兩次，少主人就親手伺候了兩次。府裏上下在私底下都偷偷議論著，也都知道這個小九爺是不能怠慢的了。
    保兒，鳳郎的貼身書童，年方18歲，年齡比鳳郎大一點，但也許是奴隸的關係，小時候長身體時沒啥吃飽過，個子長得沒有鳳郎快。他是鳳田碩買來的奴隸，目的是讓他陪自己的寶貝兒子玩耍、解悶、並保護自己的寶貝兒子。有趣的是，剛買來的時候，兩人體形上似乎有那麼點神似。鳳田碩看著很喜歡，對保兒也不錯。而現在鳳郎長個頭了，個子快超過保兒了。
    起初，鳳郎很排斥保兒，有點吃醋。兩人經常打架。不過漸漸的，鳳郎若有什麼心事了，就會想跟保兒說，而保兒就是最好的聽眾，他不會打斷鳳郎，鳳郎可以盡情的傾訴。鳳郎若有闖什麼禍的話，保兒都會主動替他背黑鍋。日子久了，兩人感情就跟親兄弟一樣。
    但保兒很清楚，鳳郎是他的少主人。因此，不管鳳郎待他如何的好、如何的親密，他都擺準自己是書童的身份，從不逾越身份禮數。在他的心裏除了對鳳家老爺夫人的感激之外，還有他對鳳郎的忠誠。如果不是鳳老爺買了他，或許他早就餓死在奴隸窩裏了。在那個年代，奴隸不如牲口值錢。
    保兒從廚房準備好點心和羹湯，小心翼翼的端到小九哥麵前，並伺候小九用膳。悉心周到之處，讓小九分外不好意思。小九從沒被人這麼伺候過。
    “你家少主人呢？”小九哥問道。
    “哦，少主人他已就寢，夜已深，小九爺您用完膳後不妨再休息一下，等天亮後，小奴就帶小九爺您去見我家少主人，您看可好？”保兒很是小心的客氣的回答小九。
    “哦，對啊，也是。那明天再找你家少主人吧。那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理桌子。”
    小九哥自己站起身理桌子，卻被保兒攔住。
    “哎…。使不得，小九爺是少主人的貴客，這種粗活，小奴自會打理。”保兒語畢，立刻就把碗筷理走，並躬身退出房間。
    看著保兒小心翼翼畢恭畢敬伺候自己的狀態，看著房間周圍的布置，小九哥突然很羨慕鳳郎，心裏不由得感歎：{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這就是有錢人的感覺。}感歎完之後，小九繼續睡覺，這一睡就上三更了，睡眠質量非常好。
    天色已上三更，卻遲遲未見小九哥人影。
    “我小九哥呢？”鳳郎背著手問保兒，並打算前往小九的房間住處。
    “小九爺他還未醒。要不要去叫醒他？”保兒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他知道昨天下午小九爺和自己少爺剛有過爭吵，不知道少爺此時心情如何。
    “不用，哦對了，你去找幾身好點的衣服行頭，給小九哥送去。他衣服都破了。”
    “那……是按哪種規格的呢？”保兒有點為難。
    “和我差不多就行。”鳳郎考慮都不考慮的吩咐道。
    “明白，我立刻去準備。”保兒這下更清楚小九爺在自家少爺心裏的地位了。立刻去衣坊準備衣服。
    鳳郎沒有去派人叫醒小九哥，而是自己走向小九的房間住處。看房門依舊關著，裏麵沒動靜。鳳郎就又回頭走向前廳花園，吩咐下人拿來鐵劍，練起了打鐵師傅子言教的劍術。
    打鐵師傅——子言，其實是個隱士，當年身懷高超劍術做了當時還不是周孝王的姬方的門客，因幫助周孝王姬方奪了他侄孫姬燮的王位，殺了不該殺的人，故此心中受刺激，不再搭理政事。而鳳郎並不知道這個性情乖戾、孤僻的老頭子是何許厲害人物。當時隻是一心為了能讓待產的段靈燕吃頓飽飯，而替他當下手，打鐵幹活。偶爾時，打鐵師傅子言會教他點劍術，並對鳳郎說鑄劍打造兵器的人必須會點基本劍術，這樣能知道自己打造出來的刀劍兵器是好是壞？順不順手？
    而鳳郎絲毫沒有懷疑過打鐵師傅子言的言語。其實鳳郎連打鐵師傅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平時就直接稱呼“師傅”，但是從來沒有拜師儀式，而子言也沒有認他為自己的徒弟，平時隻是稱呼為“小夥計”。
    一套行雲流水的劍招，引來了一旁家丁和丫鬟們的拍手叫好。當然丫鬟們也是看迷眼了，各個花癡模樣，一旁議論自家少主人離家那麼久，回來後幾乎變了一個人。
    屋外的熱鬧喧嘩聲，吵醒了屋內的小九的美夢。夢見自己身穿華服接受眾人的擁戴，有美女伺候。多好的夢啊卻被鬧醒了。
    小九揉揉眼睛，微微抬頭，一看太陽都曬進來了，不知是幾時了，而肚子又餓了。憶起自己晚上對保兒說過要去找鳳郎的。思及此，小九趕緊穿起衣服，打開房門，卻一眼看見銀冠華服手持寶劍的鳳郎在舞劍。好俊美的男孩，好瀟灑的劍姿，一時竟有點出神。他瞬間想起了段靈燕曾經在自己麵前舞過的劍姿。{不知道燕兒現在怎麼樣了，她在哪裏？}小九想得出神了。
    “少爺…。少爺…。”保兒打斷了鳳郎的練習。
    “怎麼啦？”鳳郎有點不耐煩，沒有人知道他在模仿段靈燕的劍招，他在想段靈燕的事情。
    “小九爺醒了。”保兒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背後不遠處發呆發愣的小九。
    “小九哥？你醒了？”鳳郎轉身看見發呆發愣的小九後立刻迎上前問候。
    看到有人靠近，小九立刻回神，露出笑臉道：“哦，是啊，睡晚了，真是慚愧。你的劍法很帥啊，哪裏學的？我也想學啊！”
    “哦，是一個打鐵師傅教的，就教了一點點，打鐵師傅他自己都不太會，還是我自己琢磨的呢！…。。嗬嗬嗬嗬………。我看你衣服破了，就自作主張給你準備了幾套衣服，你試試看，不知道能穿嗎？”鳳郎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叫下人送上衣服。
    小九一看，都是上層的料子，還有漂亮的發簪，心中不禁一驚。木木的抬頭看向鳳郎。“這個………鳳郎啊……我是下人，不能穿！”
    “小九哥，既然你已經叫我鳳郎了，那麼你在我這裏就不是下人，你是我的兄弟！……。。來人啊！伺候小九爺穿上！”
    “是！”下人們都作揖應聲。
    小九被一行下人擁進屋內，脫下一身破舊補丁的衣服，散亂的頭發被重新梳理。冠上深褐色的發髻簪，換上淺青色的新衣，腰間同時被掛上了香囊與玉飾。
    當小九重新站在銅鏡前，看到自己的新貌後，他無法相信自己原來可以這麼帥氣。傻呆的站在銅鏡前許久，連鳳郎進來了也不知道。
    “挺帥啊，喜歡嗎？”鳳郎讚到。
    “哎呀，小哥我受不起啊！小哥我是下人…。。”乍一聽鳳郎在背後的聲音，小九立刻轉身向鳳郎彎腰行禮，這身衣服不是他這個下人奴隸可以穿的。他從未想過自己可以這樣穿戴，隻不過剛剛做夢時有夢見，不過那隻是夢而已。小九提醒著自己的身份，不敢亂了階級分寸。在那個年代，等級嚴明。下人奴隸如若不規矩者，動不動就能被殺頭。
    “哎呀，小九哥…小九哥…。。你別這樣啊！你怕什麼呀？”看到小九哥如此緊張的行禮，鳳郎頓感無措。
    見鳳郎沒有讓自己換回衣服的意思，小九索性當地一跪：“鳳少爺，小九知道鳳少爺不嫌棄小九，待小九如兄弟，但是，小九是一介下人奴隸，萬萬受不起此等華服尊榮，請讓小九換回自己的衣服吧！小九感激鳳少爺愛護。求您讓我換回來吧！小九求您了。”小九依舊跪著，他根本不敢穿到外麵去，萬一被陸家的眼線知道，自己可是要遭殃的。
    見小九如此堅持，鳳郎又喚來保兒：“把上月新做給你的衣服拿來給小九爺試試。”
    “是”保兒立刻回自己的房間找衣服。
    “小九哥，我把保兒的新衣服拿來給你試試，你看可好？”
    “好啊好啊。”小九頓感心裏輕鬆許多。
    換上保兒的新衣服後，小九才覺得自在點。
    “餓了吧，我們用午膳去吧，我都餓了。”鳳郎一邊拉著小九的手，一邊抬頭示意保兒。
    飯廳內已擺置妥當，梁氏已上座等候，見寶貝兒子過來後，趕忙站起迎上前。鳳郎放開了小九的手，改攙扶梁氏的手臂，扶梁氏坐下。而此時，小九很懂禮數的向梁氏躬身行禮。
    “風老夫人好，小九有禮了。”
    “好好好，聽說你是我兒的好兄弟，那就是自家人了。來…坐吧！時辰不早了都一定餓壞了。”梁氏很溫和的招呼著小九。
    “謝謝老婦人，都是這房間的床太好了，我一時貪睡了。嗬嗬嗬嗬”小九看見鳳老夫人如此和藹，感覺很是親近溫暖，心裏也心情不少。
    “來，都吃吧，別見外了。”鳳郎打斷了母親和小九的寒暄，自顧自的先夾了口雞肉。一反平日裏優雅的吃相，此刻故意狼吞虎咽起來，還用左手拿了個雞腿。
    一旁的保兒斜眼看著少主人此刻的吃相，一會兒又看看老婦人詫異的表情，一會再看看小九爺不知所措極其拘謹的表情，他知道少主人其實是在為小九爺擋麵子，怕小九爺在大桌上吃飯不習慣、不敢伸手。許多菜色都是宮廷內膳的烹飪方式，以小九的身份，他不會見過。
    一塊雞肉下肚後，當鳳郎開始啃左手的雞腿時，保兒被鳳郎使了個眼色。
    “老婦人、小九爺，你們都嚐嚐這雞肉。夫人您嚐嚐……”保兒很機靈的先給梁氏夾了一塊，然後又給小九爺夾了一塊。
    整桌菜的用餐順序幾乎都是按著鳳郎的用餐順序來的，鳳郎夾哪道，保兒立刻跟著夾哪道。雖然梁氏看出了苗頭，領會出了兒子的用意，但不說出，隻是拿著手絹輕輕遮臉而笑。心想：{兒子長大了，懂顧及他人臉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