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心入府
    第二天，她又來到了那個大戶人家的門前，對著守門的家丁小心問著：“請問大哥，你們府上要幫工嗎？”
    “不需要，你走吧，府上目前隻要男家丁”
    “聽說你們府上的馬總是逃跑？我能看看嗎？我會馴馬。”
    “你等一下”守門的男家丁打量了她一會兒後，開門進去找管家。
    “你會馴馬？”眼前這個女孩太瘦，不像是個馴馬師。管家摸著下巴打量著她。
    “我以前在草原上放牧，經常和野馬打交道。我能看看你家總逃跑的馬嗎？”她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她想進去確認它，她想再看看它。
    “那你跟我進來。”
    女孩跟著管家進去了。那是座三圍前後院的大宅子，池塘裏正盛開著荷花，丫鬟們端著點心進進出出，男家丁正在打掃著客廳和院子。看到丫鬟端著的點心，她意識到她很久都沒有吃飽飯了，客棧的花費已快用光他們的積蓄。摸了摸鼻子，忍著吧，告訴自己會有飽飯吃的。
    不一會兒，管家把她帶到了後院的馬廄。她看見了它。它的後腿在流血，那是鐵鏈抽的。但是它的眼中沒有眼淚，隻有暴虐的眼神。
    “能把它放出來嗎？”
    “不行，它會踢人。”
    “放心吧，它不會踢我”
    “你確定？”管家似信非信。“來人啊，去多叫幾個人過來守著。”
    馬夫打開了馬廄，棕紅馬蓄勢待發突然從馬廄裏竄了出來。圍著她狂奔了三四圈，一邊跑一邊踢後腿，然後對著她提起雙前腿大聲嘶鳴。她感覺到它的痛苦和壓抑，它還在流血。女孩伸出了雙手，舉在半空中。棕紅馬麵對著她站住了，不再嘶鳴。讓她摸上了棕紅馬的脖子，馬兒很安靜，不動，任她撫摸著頭和脖子。
    “疼嗎？是不是很不開心？”她小聲的對它說著話，不敢讓任何人聽清。馬兒低下頭任由她碰觸。她知道他們彼此認出了，眼前就是多年前她救的那匹棕紅色的中型野馬，現在它長得更高大了，成年了。
    “小姑娘有兩下子嘛，它居然讓你碰啊！你是想當我們府上的馴馬師是嗎？”管家饒有興致的問著女孩。
    “可以嗎？我能訓好它。”
    “那我請我家老爺和小姐出來，你稍等一下。”
    如果做了這家人的馴馬師，也許牧人爺爺和自己都能有飽飯吃，也能在鎮上搭個小房子住下落腳，還能天天陪著她喜歡的馬兒。這一刻，她覺得這個選擇是最完美的。內心不由的期待著這家主人的許可。
    “你叫啥？”眼前這個老爺總覺得很麵熟，或許有錢人看起來都差不多吧！
    “就叫我姑娘吧”
    “嗬嗬，好，姑娘，你開個價，要多少工錢？”
    “我不知道，我希望三頓飯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吃飽，我想在鎮上搭個小房子讓我的家人住下。”
    “家裏幾口人？”
    “就一個爺爺”
    “哦，想在哪裏搭建房子？”
    “能買得起就行”
    “哦？來這裏沒多久吧？”
    “我從前放牧的，住草原和山上。不知道鎮上哪裏可以搭建房子”
    “這裏有五兩銀子，先拿去給你爺爺和你自己去吃頓飽飯，明天來見我”
    “真的嗎？謝謝老爺！”她好高興，第一次賺到錢，能靠自己的本事給牧人爺爺吃頓好的了，還能付掉拖欠的客棧房錢。她開心的蹦著跑出了後院，而馬兒的眼神卻變了。又回複到了暴躁的狀態。
    “給我套住它，拖它進去！”
    又是一陣嘶鳴，和混亂。女孩猛的回頭，對著後院大聲說：
    “我明天會回來的”。
    “好，我會告訴老爺”帶她出門的家丁以為她是在跟後院的老爺喊話。
    其實，她是在跟棕紅馬喊話。她知道棕紅馬聽得懂。
    回到客棧，女孩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牧人爺爺。她仍舊興奮著，溢於言表。而牧人爺爺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搖搖頭。
    “你知道那家老爺是幹什麼的嗎？”
    “不知道，但感覺有點麵熟，可能有錢人都差不多吧！”
    “那家老爺從前是專門捉馬並販馬的，專門給王公貴族撲捉好馬，配馬，後來發家了，聽說馴馬的手法很殘忍。用完的種馬不是賣到軍營就是被殺掉，拿馬肉喂他的養狗場，他還有一個養狗場，那狗是專門賭錢用的！你還記得我們放牧的後山嗎？也許你沒見過他，而我經常在附近看見他，他是當年出了名的捕獵能手。不知道抓過多少野馬了。你救的那匹小馬最終還不是落入了他手裏？而如今，你卻如此的高興！等那匹馬沒有利用價值後，你看到的就是一堆馬肉泥了。唉！”
    “什麼！？真的嗎？那我該怎麼辦？”此刻，她突然陷入了慌亂，拳頭緊拽，她無法想象自己看到棕紅馬變成馬肉泥時的樣子。她無法看到任何人傷害它。
    “我該怎麼做？爺爺？”
    “你和那匹馬能夠再遇見，那是緣分。可萬物都是生死由命的，有些事情不是靠你一個人就能改變的，就如同當初我遇見你一樣，你命不該絕，小小的身子被放在冰冷的地上一夜都沒把你凍死，這就是命啊！孩子！算了，你別管那家主人和那匹馬的事情了，我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學個能養活自己的手藝，或學門武藝，在過幾年長大點後找個婆家太平的過一生。”牧人爺爺擔心起眼前的這個孩子。遇到她是緣分，也許是上輩子欠她的，今生讓他獨自辛苦的撫養她長大。時間越久，感情越深，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舍得買藥，想省下錢留給她。可終究還是讓她小小年紀就東奔西走的跑出去找活幹，尋口飽飯。他想著想著就低下了頭，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
    “爺爺，你別擔心，我們會熬過去的，我明天會繼續找零工幹的。我會學到手藝”女孩安慰著牧人爺爺，並告訴自己，她必須保護那匹馬，也必須讓爺爺的身體好起來，讓他倆有飽飯吃，有個房子可以落腳。
    第二天，她履行約定，去了那家當了馴馬師。她希望她可以改變它總是被懲罰挨揍的命運。每天早晨，女孩總是第一個進馬棚，給棕紅馬的馬廄除馬糞、添新草。和它說話，撫摸它的脖子，給它刷洗。有時騎上它在後山跑一陣，有時也會騎著它回到從前居住過的草木屋看看。棕紅馬很溫柔的馱著她一起在草原上奔馳，女孩吹著草葉聲和它一起看著夕陽。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而開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的。
    “姑娘，這馬訓練得如何了？小姐基本痊愈了，想來看看。你得伺候好了，不能有閃失。”聽說小姐的傷好了，管家命她趕緊把馬牽回來，不許馬再弄傷小姐。
    “是，它在我這裏性子好多了，不烈了。應該沒事了。”女孩一邊說一邊摸摸棕紅馬的頭。
    “嗯，那我現在請小姐去。你把馬鞍套上，小姐要騎。”管家請小姐去了。自己至今還沒見過這家小姐，聽丫鬟說小姐很愛幹淨，關於脾氣嘛，人家終歸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多少都是有的。想想棕紅馬外麵跑了一圈還沒洗過，女孩趕緊從馬廄邊拿出毛刷把馬兒的毛刷幹淨，又套上了馬鞍。不知道這馬鞍套上後坐得舒不舒服，自己粗枝大葉慣了，而人家畢竟是小姐，不一樣。想到此，她一躍而上，坐在馬背上想試試馬鞍綁得好不好，坐得舒不舒服。就在此時一個咳嗽聲打破了她的專注力。
    “你誰啊，敢坐我的馬鞍、騎我的馬？我都騎不上去，你敢騎？”一個鵝蛋臉，單眼皮、小眼睛、穿著粉藍色薄夾衫裙裝、和自己差不多高、差不多年歲的女孩正用眼神犀利地掃過她。是不是因為眼睛小的關係能讓目光聚焦？她隻感覺小姐那眼神和周圍的氣場讓自己心氣不太順暢，感覺那股眼神像刀一樣刻著自己的身體。一看她的麵相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後麵還跟了2個丫鬟和4個男丁。女孩明白，自己對他們來說隻是個下人，立刻下馬向小姐行禮。
    “您是小姐？在下是新來的馴馬師，它脾氣還好啦，沒踢過我，我們相處得很好。您可以試試它，它沒什麼脾氣了。”下馬後見小姐對自己的行禮沒反應，她又上前一步鞠著躬請小姐前去試馬。
    “是嗎？它不踢人啦？不凶啦？”小姐斜著眼看了看棕紅馬。“來人啊，我要上馬。”小手一揮，立刻過來三個男家丁，一個給她踩背當她的馬凳，另外兩個男家丁一人扶一邊，扶著她坐上去。還有一個在前頭拉韁繩穩住馬頭。
    當那個小姐坐穩後，小姐露出了得意的笑臉。“走幾步，我想看看它聽不聽我的話。花錢請外人訓了那麼久該聽話了吧！你們幾個走開點，小心它又踢人。”
    棕紅馬在女孩的手勢帶動下，走了幾步。
    “你叫什麼名字？”
    “你就叫我姑娘吧？”
    “哈，有趣，大街上一喊，是女的都會回頭了！”小姐一邊問話一邊從腰間抽出了皮鞭。“你們退下吧，本小姐今天要帶它出去溜溜。給我開大門”
    “我陪您吧！我不放心”女孩不太放心，她感覺棕紅馬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怪！
    “不用，一個畜生還怕我搞不定？多抽它幾次就知道怕了！”言語之間頗有“你多管閑事”的味道。
    女孩看著小姐騎著馬跨出了大宅子，而後麵的家丁小跑步跟著。當她們走上主大道時，小姐正要拿起皮鞭抽棕紅馬來指揮它的東南西北去向時，棕紅馬突然躁動了。馬不停的舉起雙前蹄，不停的嘶鳴，不停的撅後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看看那張小姐的臉就知道啥叫花容失色，但她居然還不停的抽棕紅馬。“畜生！真該叫爹爹賣了你，你若再把我摔下去，我就殺了你喂狗！畜生!”
    所有人都怕了，路邊的攤販都趕緊收著攤子怕再被踢壞，因為那小姐很凶不會賠錢。吃麵條的客人都索性不吃了，退到了牆角邊看著熱鬧。這時女孩從大門口衝了出來，吹起一個響亮的口哨。隻見棕紅馬調頭就往女孩麵前奔來，並非常聽話的停在女孩麵前。眾人看到這一幕無不誇讚女孩有本事。雖然沒被摔下，可小姐的臉麵就不太好看了，本來是想上街炫耀一番自己是如何馴服這匹寶馬的，沒想到自己出了醜，卻讓她領了風騷出了風頭，心中的怨氣也就不想而知了。
    丫鬟們最了解小主子的性情，好心的綠珠丫頭趕緊拉了下還沉浸在與棕紅馬耳語交流中的女孩的袖子：“你趕緊進去吧，小姐臉色不好看。”
    “哦，哦，多謝！”被綠珠一提醒，女孩心中頓感大事不好。
    讓小姐有了這次的丟臉經曆後，女孩在府上的日子也就不怎麼好過了。綠珠告訴她，她不該搶了小姐的風頭，小姐是出了名的愛麵子，老爺最寶貝的女兒，她想怎麼樣，老爺都會依她。她不再被允許靠近這匹棕紅馬，她被派到了其他的馬棚，去伺候配種的馬匹和即將出售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