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正勇敢的人是即使認為自己的生命更有價值，仍舊選擇放棄。
    “殊寧，她不愛你。”
    楚琪冷眼看著顧殊寧，眼前這個女人固執的樣子，讓她恨不能將這昂貴的麝香貓咖啡不管不顧地潑在她臉上，幫她清醒。
    “琪。”
    顧殊寧沒多說話，隻是撫著手中的禮盒。
    “殊寧，你這又是何必？你明知淩子陌心裏……”
    不待楚琪說完，顧殊寧打斷她：“楚總此番前來顧氏，難道就是和我話家常的嗎？”
    楚琪也知顧殊寧這是生了氣，她不願意和這個氣頭上的女人硬碰硬，但她一番好心勸解卻被顧殊寧抵回去，這讓她也是內心翻滾。
    “顧總自然是心有分寸，那我便不打擾了。”
    楚琪知她和顧殊寧是多年的朋友，這樣的話不至惹她生氣。但她咬住舌尖，不再提淩子陌三字，這才在顧殊寧不善的目光下，一步一步離開她的辦公室。
    見辦公室沒了人，顧殊寧終於微微彎下她挺直的腰板，之前抿成一條線的唇也撇了下去，她咬咬唇，看著眼前的首飾盒，又看了眼時間，便匆忙對著休息室中的穿衣鏡整理儀容，想將幾日難以入眠的黑眼圈遮住，又不願讓淩子陌心覺太過濃妝豔抹，便隻是上了淡妝。她理了理衣領，又打理了一番頭發，穿上風衣，便又是那美得耀眼的顧殊寧。
    顧殊寧沒叫司機，驅車前往淩氏集團的辦公樓下。今日是淩子陌的26歲生日，她便早早前來，特意帶了禮物，希望給她一個驚喜。
    淩家和顧家不算世交，但好歹都是商界大家族，一個做房地產一個做微電子，都是業界難以撼動的巨擘。顧殊寧喜歡淩子陌，已經喜歡了五年。從淩子陌接受淩氏以來，顧殊寧便常常能在商務宴會上見到淩子陌，慢慢地，魂都被這個女人勾去，心再也收不回來。
    顧殊寧也是26歲，家裏早就生出聯姻的想法，但顧殊寧態度堅決，又親自執掌顧氏，讓家裏人對她毫無辦法。
    但顧殊寧知道，淩子陌不愛她。
    顧殊寧遏製住自己不要再想，否則心口又是一陣疼痛。她一抬眼，看到淩子陌從旋轉門一步一步走出來，高跟鞋敲打地麵的聲音一下下敲打在顧殊寧心尖上。
    “子陌……”
    顧殊寧招招手，淩子陌抬眼看到了顧殊寧，她禮貌地走過來，但並不選擇有更加親近的動作，隻是掃了一眼顧殊寧，開口道：“顧總，我們好像沒有熟悉到稱呼姓名的程度吧。”
    淩家和顧家的生意往來不算多，但兩家對期貨市場都是興致濃厚，難免會有交手，淩子陌自然不會對顧殊寧完全抹煞了情麵，但她冷眼看著這個已經喜歡她五年的女子，雙臂環抱在胸前，不冷不淡。
    顧殊寧替淩子陌打開車門，自己才開了車。淩子陌好歹沒有拒絕，折讓顧殊寧舒了口氣，但又因為她剛剛的冷漠疏離而心裏翻滾。
    “子……淩總。”顧殊寧把車停在淩子陌喜歡的Promise酒店，兩人坐定後顧殊寧拿出天鵝絨的首飾盒，“生日快樂。”
    淩子陌雙手接過，客套道：“顧總盛情難卻，我也不好拂了顧總的美意。”
    “打開看看。”
    顧殊寧已經習慣淩子陌對她疏遠的說話方式，做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樣子。
    淩子陌緩緩打開，中間放著一個心形的吊墜，海藍色，做工精致，不可多得。
    淩子陌小小抽了口氣：“海洋之心？”
    顧殊寧微笑著點頭：“上次看子陌……上次看淩總出席楚家晚宴時的藍色長裙，便覺得和海洋之心配極了。”
    淩子陌輕聲道謝，席間淩子陌喝了些酒，兩人用完晚飯後顧殊寧將淩子陌送到淩家門前。淩子陌的生日晚宴本該是今晚便辦，但考慮後日是公司成立三十周年，她便做主將生日晚宴推後，也算雙喜臨門。
    顯而易見，顧殊寧也在邀請之列。但顧殊寧不願那般公事公辦地見到淩子陌，而是願意在生日這一天親自陪陪她。
    “就到這裏吧，今日也不早了，顧總早些回去。”
    眼見顧殊寧還想送，淩子陌開口拒絕。她不動聲色地避開顧殊寧，這讓顧殊寧心裏一澀，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便點頭苦笑，驅車離開。
    淩子陌握緊了拳，她不僅不愛顧殊寧，她恨顧殊寧，她恨顧殊寧的父親，如若不是那個男人，她的母親不會早早離去。顧殊寧是顧頡的女兒，顧頡那風流成性的秉性，她不信顧殊寧是什麼冰清玉潔的人。她看到顧殊寧的眉眼，就想起顧頡做下的罪孽。她不知道顧殊寧為何能夠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對自己追逐了五年。
    “顧殊寧……”
    淩子陌念著這個名字，父親的債女兒來還，天經地義。
    淩家不是簡單的暴發戶，淩子陌有著自己難以侵犯的驕傲，自己重視的東西一旦被人侵犯，便是無論如何也要維護尊嚴地討要回來。
    淩子陌回到淩家大宅，隻有老管家迎接她，她的父親淩輝在法國巴黎，醉生夢死在世界上最浪漫的溫柔鄉中。
    她摩挲著床頭的相片，照片裏的女孩子笑得輕鬆恣意，她雖然顯得嚴肅，但眼裏也是帶著笑的。
    “兩年了……靈。”
    淩子陌喃喃著，她抱緊被子，終於慢慢入眠。
    而被淩子陌再次明顯拒絕的顧殊寧，不知顧頡當年作的孽，她隻道是淩子陌心有所屬，但隻想到這裏，便讓她心裏疼痛難耐。
    但顧殊寧不會因為心裏愛慘了淩子陌，就如一般女人那般哭鬧卑微。顧家不是暴發戶，顧家是貴族。雖然顧頡背叛了家庭和她母親的愛情，但她不得不承認由於顧家讓她受到了很好的教育。潛移默化地，她骨子裏刻著一些別人難以理解的成分。哪怕見到淩子陌的拒絕心裏再不舒坦，她也要盡力保持著自己得體的笑容和優雅的儀態。
    她將這稱之為尊嚴。
    是的，顧殊寧再如何愛淩子陌，都不會選擇放棄自己的自尊去討好，她固守著自己的驕傲，陷在被子裏，慢慢化解著自己的心痛。
    沒關係，她想著，哪怕淩子陌永遠不會愛上自己，自己也不該因為這感情而完全失去自我，更何況，自己還肩負著顧氏的責任。
    想著想著，她心頭的疼才有所緩解，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