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歲末，百分之九十的中國人在消極怠工，百分之百的上班族在談論年終獎。
    黃煜和周許都是沒有年終獎的職業，他們沒什麼盼頭。周許登陸網銀查看存款，數字上還算滿意。他在網上轉賬給家裏，之後又打了個電話。
    “媽，家裏都好吧？”
    “是，我知道。你好好照顧爸，不用擔心我。我在朋友這過年，挺熱鬧的。”
    “嗬嗬，零下15度還暖和啊，我這邊零上5度他們都喊冷。”
    “是，是，我知道。不用擔心我，真的，我挺好的。”
    “別轉回來了，我的錢夠花，多出來的你留著買衣服。馬上過年了，你買點年貨。”
    “是，知道了。我這邊還有事，回頭再打給你。你保重身體。”
    黃煜第一次聽周許往家裏打電話，短短幾句話，聽得人心酸。同樣是被家裏趕出來，自己這叫叛逆，而周許還背負著家庭的重擔。他比自己還小上兩歲，所承受的一切，自己現在都未必能扛住。
    黃煜拉開電腦桌抽屜，從裏麵翻了半天，最後翻出一張銀行卡。
    遞給周許，他說：“這裏麵都是稿費，我沒怎麼動過，能有萬把塊錢。密碼是我生日，你拿著吧。”
    周許還沉浸在方才的電話氛圍中，一抬眼，裏麵都是紅血絲。勉強笑了笑，問黃煜：“幹嘛？”
    黃煜說：“孝敬爸媽。”
    周許轉移話題：“留著給你爸媽吧，他們也需要你孝敬。你確定不回家？不用顧慮我，我習慣了。”打從退學起，他就沒再回家過年。
    黃煜說：“我回去也是被打出來，還是別給彼此找不痛快了。”
    周許說：“人不回去，寄點東西回去吧，也是心意。”
    黃煜說：“隔幾十裏還寄東西，看他們了東西更來氣。再說你們都放假了，我找誰寄去？”
    快遞行業最大的好處就是春節放假早，周許從昨天起就休息了。難得放鬆下來的他跟黃煜窩在家裏，一整天心神不寧，總有種曠工的幻覺。
    周許不肯收黃煜的卡，黃煜又放回抽屜，說你有需要自己拿。
    今天處理好家事，周許心裏的一塊大石落了地。坐在床邊，他問黃煜：“老黃，我們要不要也去買點兒年貨？”
    黃煜在玩遊戲，但沒戴耳機，一聽這話來了興致：“好啊，去哪買？”
    周許說：“去超市吧。”
    黃煜說：“OK，等我這把下了。”
    周許送快遞時被黃煜逼著穿他那件厚棉衣，現在兩人同時出去，衣服就不好剪開穿了。周許要穿自己以前那件，黃煜搶過來說：“我穿這個，我身材好，穿瘦的好看。”
    周許看他把自己185的身軀擠進180的衣服裏，渾身箍得前溝溝後丟丟（郭德綱語錄），笑著問他：“舒服嗎？”
    黃煜架著肩膀點頭：“舒服。”
    周許示意他脫下來，別丟人現眼。
    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黃煜想起入冬前她媽托人給他送來幾袋衣服，就立馬去櫃子裏翻。袋子翻出來，裏麵棉衣、羊絨衫、保暖內衣一應俱全，這下不用推了，都有衣服穿了。
    臨出門兩人還帶上了情侶帽，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逛街，算重大日子。
    不遠處就有個大型超市，周許說：“我用電動車帶你去吧，回來還能裝東西！”
    黃煜立了眼睛：“我，穿新衣服，坐小三輪？”
    周許說：“你以前還穿西裝坐呢。”
    黃煜說：“那是為了追你，現在都追到手了，不幹那掉份兒事兒了。再說這大冷天，到超市耳朵都吹掉了。”
    周許妥協：“好吧，那坐公交吧。”
    兩人在寒風中等了許久公交，年末外地人都回老家，人少了車次也隨之減少。他們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黃煜心中哀嚎難道真要坐小三輪？
    周許說：“反正也不遠，我們走過去吧。”
    黃煜如蒙大赦：“走過去也好。”
    超市裏一片喜慶祥和的氣氛，循環播放著《恭喜發財》等新年神曲。兩人買了肉蛋海鮮、花生瓜子、春聯“福”字，在黃煜的強烈要求下還買了一串彩燈。
    從超市出來豔陽高照，兩人決定再一路溜達回家。雖然手上都有滿滿的購物袋，但對兩個大男人來說不成問題。
    路上經過小市場，許多店麵都關著門，是回家過年的節奏。學校早已放假，連帶這一大片都冷冷清清。
    黃煜總光顧的那家燒烤店還在營業，老板坐在門口抽煙玩手機，有生意也不想做的樣子。黃煜跟他打招呼，老板早忘了往日恩怨，對他笑臉相迎。兩人寒暄了幾句，互拜早年。
    經過美發沙龍，黃煜嗤之以鼻，他還記恨這家給他剃了圓寸。
    周許卻說：“剪個頭吧，我們那邊的習俗，正月不能剪頭了。”
    黃煜說：“那也別在這家。”
    周許問：“為什麼？”
    黃煜長歎一聲：“你看我這頭，難看吧，就是他們給剪的！”
    周許笑了下，說：“不會啊，挺帥的。”
    黃煜說：“你別哄我了，反正我不進。”
    周許說：“那改天吧。”
    兩人手上東西沉，就圖便利走了小路。穿過條小巷，拐上大路時，迎麵的洗浴中心罵罵咧咧走出一群人。
    周許僵了一下，下意識站住了。
    

    作者閑話：

    最近都設了定時，盡量減少斷更的意外。不過貌似隻有斷更才有人給留言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