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煜現在沙發上坐下，看向周許，卻突然感到有些陌生。他伸出手指點了點沙發，說：“過來坐。”
    周許大方過去坐了。
    黃煜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之前跟可可聊天，聊到老【花開】，可可說了一些你的事。”
    周許淡淡回答：“哦。”
    黃煜試探著問：“之前問你玩不玩《異世錄》，你為什麼說不玩？”
    周許說：“不想再玩了，懶得囉嗦。”
    黃煜說：“你既然知道我就是【大黃魚】，我們之前也說過話，就應該告訴我下。害我現在被蒙在鼓裏……有點兒不爽！”
    周許說：“之前說得又不愉快，有什麼可相認的？”
    黃煜回想了一下當時兩人說的話，自己狠狠罵了如風一頓，這時也有點兒臉紅。
    “你那時那麼說，還真不像你的風格……”
    周許臉也紅了，那時自己剛被人揍了一頓，一個人喝了些悶酒，一激動就對陌生人說了許多廢話。酒醒後，本以為拉黑了就沒事了，沒想到千回百轉，不僅遇上還上過床了。周許不想承認那些話是自己說的，所以想把這頁整篇撕掉，當做從沒發生。
    “還有完沒完了？”
    黃煜扭頭看向他，問：“要是可可不來，你準備就瞞我一輩子？”
    周許修長的手指插進路飛頸部的軟毛中，說：“差不多，沒想到路飛居然是他寄養在這兒的。”
    黃煜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周許看向他：“怎麼？你還準備治我的罪？要不要把我掃地出門？”
    黃煜皺皺眉：“沒那個意思。就是……”他看了看周許，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嘟囔，“可可還提到一個渣男。”
    重點來了，黃煜吞吞吐吐一晚上，扯了一堆用不著的，其實就想問這句。
    周許聳聳肩膀，放鬆地翹起了二郎腿，反問他：“什麼渣男？”
    黃煜想了下，說：“什麼海？”
    周許說：“前任，分了很久了。”
    黃煜又問：“不影響咱倆吧？”
    周許看向他，淡淡說：“你別老提就不影響。”
    黃煜心虛地笑了：“你說沒事我就放心了，以後也不提了。”
    周許問：“還有別的問題嗎？可以睡覺了吧？”
    黃煜笑了笑，伸長手臂摟住周許肩膀，說：“走，睡覺！”
    黃煜覺得翻舊賬是很不爺們兒的行為，所以不管周許有過怎樣的過往，他都不想去追尋。他們有未來，周許現在是他的就夠了。他有信心兩人可以天長地久。
    隔日，可可邀請黃煜和周許到自己工作的酒吧來玩，順便跟周許敘舊。周許白天送快遞太累，黃煜也要帶冤大頭升級，所以推說等有空的。
    本以為這樣就打發了可可，可沒想到跟可可重逢後，還會有其他的人際關係找上門來。
    這個男人叫易楠，自稱是周許大學時的學長，聽說周許回來了要請他吃飯。又聽說周許有了新男友，要替他把關。
    周許的山寨機，話筒聲音不放免提也有免提的效果，所以邊上的黃煜聽得清清楚楚。等周許掛斷電話，黃煜十分不爽：“這人誰啊，口氣這麼大？”
    周許說：“他幫過我不少忙，吃個飯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黃煜又問：“你上的哪所大學？沒聽你提過。”
    周許說：“不算念過，大一沒念完就退學了。”
    黃煜吸了口冷氣：“為什麼？家裏沒錢？”
    周許搖搖頭：“因為那個渣男。”
    黃煜很有興致，卻不好意思問，意猶未盡地“哦”了一聲。
    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最後實在熬不過去，隻好厚著臉皮問：“那個……為什麼因為他退學？”
    周許沉默了一會兒，密實的睫毛垂下來遮住眼睛，雲淡風輕地說：“他來這邊做生意，沒人幫忙，我就請假來幫忙。後來一直沒回去，就被開除學籍了。”
    周許靠在床頭，眼睛盯著手機。黃煜側身躺在一旁，眼睛盯著周許。
    黃煜無法從幾句話中窺見事件的全貌，他想問，又不好意思——做男人不能婆婆媽媽。
    周許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翻了幾頁小說，繼續說道：“我們都是在礦廠大院長大的，他比我大兩歲，小時一直帶我玩。後來他不愛念書，喜歡混，初中念完就不念了。要是有人欺負我，他肯定會為我出頭，還因為幫我打架進過工讀學校。再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他有個大哥在這邊開飯店，讓他過來幫忙，他就來了。賺到些錢了，他就自己開飯店。創業艱難，我來幫他。可沒多久，他跟那大哥的女兒結婚了，我就被踹了。沒有學曆，我在這邊又打了些零工，後來實在混不下去，我就回老家了。回家後發現我爸得了尿毒症，每次透析都要錢，這邊錢好賺，我就又回來了。”
    周許講得平淡，像在講別人的故事。黃煜聽了心裏難受，就坐起來，抱著他。
    長這麼大，黃煜第一次因為別人感到心疼。自己的路途平坦，便以為所有人的道路都平坦，那些崎嶇隻發生在電視劇裏。黃煜發誓，一定要對周許好，以彌補他在之前所受的苦難。雖然那些苦難與他無關，但周許是他的人，他隻恨自己沒能早些遇到他，好好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