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攻心計(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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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和炭相同。燒起來,得想辦法叫它冷卻。讓它任意著,那就把一顆心燒焦。
    羅莎躺在沙發裏,翻過來,調過去地輾轉了大半個晚上,也不能成眠。
    小屋裏的動靜,一聲一響如著了魔,往她的耳裏鑽。早已見怪不怪的場景,今日,聽來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總之,演變成了另一種無法言說的煎熬。
    北鬥移轉,時至後半夜:四下靜謐,樹倦花眠,杳無人響。
    耳底,隱隱的鼾聲,從房中透出……。羅莎猜想,大抵二人已經睡熟了;自己枉自惶灼了那麼久,應是自尋煩惱了。
    她,忍不住自嘲了一下,放空大腦,才發現睡意姍姍來遲。
    忽聽得,“吱嘎”一聲,門聲響動——靈敏的聽力,立即喚醒敏銳的神經線:混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他,來了嘛?
    羅莎屏住呼吸,心髒蹦得全亂了套,全身緊張地開始痙攣……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偵察那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不管是心懷期待也罷,還是害怕疑慮也好;那個聲音,那個人,仍是不改初衷地朝她而來。
    緊閉的雙眼,喪失了視覺之後;聽覺變得超乎尋常的敏感:每一個細小的聲響,都間接地放大了好幾倍;以無比清晰的麵貌,閃映在腦海裏。
    她能感受得到,四周凜然降下的沉沉氣壓……。黑夜裏,仿似有一隻獸,正咄咄逼人的窺視著自己……。恨不得,將她撕得粉碎。
    羅莎無法與這詭異的氣場,耗費力氣僵持下去;神經反射性地彈開了眼幕——那團黑影,便在這時,迅猛地罩了下來……。
    來人是誰,不言自明。
    就算是在意想之中,羅莎仍是驚得低叫一聲,呼吸驟停。
    “在等我?……。”姚漢,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表相,在耳邊輕快地調笑。
    他,粗壯的手臂,把人箍在懷中。鼻間,嗅到其身上濃烈到讓人迷醉的雄性氣味。肌膚相貼,虯結的肌肉,怒張的血管,皆似一條無形的枝藤,把她由內而外桎梏得結結實實。
    那是一種走了樣兒的,變了味兒的滿足感。
    羅莎知道,甚至還有些許興奮;她,正被一個擁有非凡力量的男性,霸氣擁有的榮耀。
    假使姚漢此時知道了羅莎的真實想法,又得感歎,女人莫名其妙的本性了。
    羅莎出於本能地用雙手推拒著他,換來對方抱著更緊了些。
    欲拒還迎,總是充滿了讓人欲罷不能的誘惑。這一點,羅莎不會不知道。
    “林西還在裏麵,他會聽到的……。”羅莎,急促地呼氣,抖著聲線,提醒他。
    姚漢,深埋在她的頸窩處,嗅著她腮邊清淡的沐浴香味,嘟囔:“沒事,小西睡著了……。你小聲兒點,不就行了嘛。我都不怕,你還怕什麼……。。”
    羅莎,心忙不定,頸上又讓姚漢的胡茬兒刮得又疼又麻,說出口的話,自是走了調兒:“我們這樣……。林西會傷心的。你,你不能……。你不怕他生氣嗎?……。”
    姚漢的眼睛,倏忽一亮,說道:“小西不會怪我的,他也不會為這事兒生我的氣。他知道,自己在我心裏的位置……。我們是要同生共死的人,無論是去天堂,還是下地獄,他都得跟著我一條道走到黑了。這,早由不得他了……。”
    “你……什麼意思?”羅莎腦子裏,有一塊兒靈光一閃:好像不經意間抓到了一點什麼,急忙追問。
    姚漢自覺言多有失,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隨之,又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麵皮來應對:“我的意思是,你哪來那麼多問題?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是來收利息的,不是來聊天的呢……”
    說是遲了,行動迅速:他一個翻身,將人欺在身下;霸道的唇舌,以氣吞萬裏如虎的氣勢,先聲奪人地侵入了羅莎的口腔。
    轉麵但見流花雪,登床興風抱綺叢——鴛鴦交頸,玉露金風;雲上布雨,花底流香。
    羅莎,不知不覺,在他的侵略下,情難自禁地打開了身體:芙蓉豔色,海棠猶酣……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如亂紅飛過,雲渡滄海,留下大小不一的痕跡。由著他橫征暴斂,任他馭風駛電地在體內欺山趕海,索求無度。
    她,如一地春草,熱烈地燃燒起來,火勢熊熊,幾乎吞噬掉了周遭的一切。不但這樣,連福禍未知的命運,茫然不測的未來,也一並就著這把魔魅之火,燒了個片瓦不存。
    但是,她沒有感到恐懼。非但沒有怕,還沉溺其中,感受到了莫大的歡愉,和難以解釋的饜足。
    或許,得一人,抵死相纏到與之毀滅,才是她一直想要追求的最終目標?
    臂扶餘香猶膩,口脂微印方鮮;
    雲蹤雨跡故依然,掉下一床花片……。
    姚漢,逞凶過後,長長地喘著氣;一身散逸地環住了身旁嬌懶無力,能量耗盡的人兒。
    羅莎軟綿綿地,伏在他的胸前,汗濕的發尾黏在臉頰上,神魂失據地呆呆發愣。
    麵上春濃,鬢底紅嬌。
    “在想什麼?”姚漢,扳過她的臉,對著自己,低笑道:“很回味?!”
    羅莎不置可否,隻是呆望著他,滿眼不知名的情緒。
    “我在想林西。”她說:“你那麼愛他。對我做的這種事,又算什麼?隻是覺得好玩嗎?從來沒碰過女人,找個樂子?……。。”
    姚漢驚異於羅莎,分明帶著傷心的口氣;那裏麵,依稀可以辨明的失落和感傷。如若不是動了真情,恐怕難有這樣的反應。
    “男歡女愛嘛……單純的欲望,有什麼不好嗎?!”姚漢,視而不見地有意放鬆了口吻。
    羅莎眸子一暗,轉過頭去,悶聲說道:“如果你不能對我有心,就不要再拿我當個樂子耍了……你還是一心一意對林西才好。他,也值得你這樣。我寧願你殺了我,也不願你隻是把我當成一個隨手拿來的泄---欲--工具!”
    羅莎情感啟蒙的第一本小說是《簡愛》,主角卑微而又驕傲的愛慕姿態她頗得幾分要領;尤其是這般文藝清新的對白,順手拈來,用作對付姚漢的有力武器。
    姚漢兀自一愣:他聽得出,自己剛剛據為己有的女人,言語之間透露出對他的脈脈情思和淡淡的傷懷。
    隻不過,他不敢斷定是真是假,亦或是有心為之的逢場作戲。
    瞧著她裸露著的光潤的肩頭,一聳一聳的抖動……姚漢,第一次有點兒良心發現,自己可能做了一件挺禽獸的事兒。
    他說不清自己是個怎樣的心情,一時快意地要了人家,卻忘了男人與女人在本質上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男人或許能夠將身體與感情分得涇渭分明;女人則恰恰相反,一旦突破了她們身體的防線,那心防自然也會隨之塌陷。
    不明不白的煩躁,使他用出蠻力強扭過羅莎的臉,赫然發現其滿麵淚痕……。
    原來,她哭了。哭得哀哀欲絕,含辱吞聲;越發顯得姿若蒲柳,楚楚可憐。
    這樣一來,對於大男子主義傾向嚴重的姚漢而言,自責之心更盛,幾近心怯意慌。
    也不知姚漢是怎麼想的,竟然吐出舌頭,小狗狀地舔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羅莎,像是叫人點中了“機關”,瞬間神色激烈地揮舞著拳頭,捶向姚漢的胸口——眼中,大顆大顆的淚珠,順勢滾下。
    “你這個混蛋!流氓……。幹嘛這麼對我?我和你有仇嗎?你殺了我好了,我才不怕你呢……不喜歡我,為什麼這麼對我?……。。”
    羅莎罵得委委屈屈,哭得淒淒戚戚;手上的力度,說實話真夠不上殺傷力。姚漢,頭一次見到她撒潑,矯情的小樣兒,樂的不行,也便由著她鬧;自己全當作是娛樂身心了。
    直到她鬧得累了,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低泣;這才,將手臂收攏,把人抱緊。
    女人,柔弱的身子,依賴著他;緊貼著小腹的胸脯,顫動起伏,哭得直打嗝:抑抑難說,無盡幽怨。
    “你已經有林西那麼好的人啦,為什麼為要來招惹我呢……”羅莎,哽咽地歎道。
    姚漢,一抹苦笑浮了上來:“你以為我是天生的同性戀?”他,盯著羅莎驚訝的麵目表情,說道:“我不是的……。我,一直喜歡女人。直到遇到了小西,才變了樣兒,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他喜歡到發了瘋。我是隻對小西,這一個男人有感覺。”
    羅莎垂眸一想:以林西的品貌才氣,的確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怦然心動;無分男女。
    這廂,姚漢自言自語地說道:“小西太光彩照人,無論他出現在哪裏,都會吸引無數人的目光。我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讓他成為我的。可是,我知道,我配不起他。他絕對值得擁有世上最好的一切!我,肯定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怎麼也下不了狠心,放開手……”
    “你也不用這麼說吧?……”羅莎,小聲地插了一嘴:“他,還是選了你呀……”
    “如果,沒有那個姓李的死纏爛打,咬著他不放;如果,不是很湊巧地發生了這件意外;他,又怎會屬於我呢……。。”
    姚漢,眼光空茫地投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好像遼闊而又深邃的眸子裏隱藏著難以訴說的秘密;紛紛擾擾,幽人獨往的悵然。
    這樣的他,是羅莎從未見過的。
    “如果”這個詞,說得妙。怎樣的情境,怎樣的情感,一旦在前麵綴上這個詞,就變得言不盡意,大有意趣。
    羅莎是第二次察覺到了姚漢話中的弦外之意。什麼叫做“如果不是”啊?他連說了兩句“如果不是”,難道說,事情本來不是那個樣子的嗎?雙重否定等於是肯定,照此推論,也許整件事,根本不是意外,而有人為的成份了。
    那會不會事情的真相,原非看起來隻是殺了個官二代,那麼簡單了呢?
    林西,有可能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羅莎一念之動,心頭漫上一片疑雲。
    她完全沒有想到,聽出姚漢音在弦外,並抓住一點端倪大做文章的人,遠不止她一個。
    辛曉,蜷縮於一隅,也聞到了事實本身蹊蹺,疑竇的味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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