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回: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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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大雪裏走回了客棧,侍衛們見人回來都安了心,給兩人準備好飯菜,送到了樓上齊階的房裏後都又隱回了自己的房間了。他們也不瞎,這叔侄二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明明白白,一副你們沒事就不要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齊階扒拉了幾口飯就吃不下去了,齊秋行見他沒有什麼胃口,關心的問:“是不是不合口味,你再忍忍,這裏條件不比家裏,等到了繁華一些的地方再找好的館子。”
齊階被這樣一問有些不自在,兩個人雖然說開了,可是齊秋行還是老樣子,對自己的態度沒有變化。他道:“我在北國可待了十幾年,怎麼會不習慣。”隻是餓了許久,反倒吃不下多少了。
說罷,又問:“倒是你,你這回跑過來,家中二位高堂知不知道?”齊階自然是問薑王和王後,先前他沒問是因為覺得齊秋行也許是有公事,現在確定了,就是為自己而來的。
“我娘不知道,不過父親想來,應該猜得出來。”齊秋行斟酌了一番,才說出來。他感覺父王已經知道他查出了傳位詔書的事來,所以之後他離宮跟著齊階這一路才會那麼輕鬆。
這一路齊秋行雖然沒察覺到危險,可他知道父王一定派了人跟著他們。他給齊階派的這四個侍衛在宮中不算高手,一旦碰到高手肯定沒有生還的希望,而且離開了薑國,一旦路上出了意外,五個人殞命在北國,根本不會有人想到是父王下的手。
可父王會不會以為自己也和他一樣,想除掉齊階?
“你在想什麼,看著真呆。”齊階舉起筷子在齊秋行眼前晃了晃,齊秋行回過神來朝齊階笑了下。
“沒什麼,我去問問店家還有沒有空房。”說罷正要起身,齊階用筷子攔住他。
“別白跑一趟,這個時候整個鎮子都住滿了人,哪裏還有空房。”齊階知道齊秋行是想避開自己,這是好事,不過這個時候他肯定找不到還有空房的旅店。
齊秋行道:“那我去和他們睡。”
齊階朝他投來的眼神充分表示了自己的懷疑。
齊秋行看齊階不信他,就解釋道:“行軍打仗的時候可都是一堆男人睡在一起,不用擔心我不習慣。”
齊階放下筷子說道:“我是擔心他們不習慣,你這樣忽然跑去跟他們擠在一起,先不說睡不睡的著,床上肯定擠不下,這個天讓他們去睡地上,一旦生了病,還怎麼往後走,誰保護咱們。”
齊秋行自告奮勇:“我可以保護阿由。”
齊階剛放下的筷子又拿起往桌子上一拍:“叫王叔。”
齊秋行就隻好乖乖的說了一聲:“我能保護王叔。”這一點他有自信,他的武藝從小到大都沒有放鬆過,上次遇刺也是因為刺客出其不意,他完全沒有準備。
“我不是小孩子了,王叔。”齊秋行道,“你相信我,我比他們都厲害。”
齊階怎麼會不知道,這裏隻有他什麼都不會,舞刀弄槍一竅不通,他隻是有身為長輩的自覺。
齊階道:“可是我不能讓你出事,你比我要緊,我可以不管不顧憑喜好來,你不行。”
“我要是不行,王叔也不行。”提到這個,齊秋行也不能讓步。
齊階道:“所以你就別鬧了,今晚好好呆在房裏睡,明天就要趕路了。”
齊秋行隻好按著齊階的話做,吃完飯後齊秋行找了人來收到碗筷,要了熱水,兩人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準備上床睡覺。
屋外雪越下越大,齊階上床前去推開窗看了看,看到旅店外的地上已經積了白,雪卻沒有絲毫要消停的樣子。這樣的雪下一夜,白天的路肯定不會好走。他還記得上一次他從太廟離開的前一夜也是這樣。一切都似曾相識,大雪漫天在屋外,身邊的人也沒有變。
齊階覺得自己可能命中注定有此境遇,一旦要行遠路,就總有風雪相迎,他想著等他回去了他一定要找來天官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解。
關了窗後齊階走到屋中的木櫃前打開,對著放著陳珂骨灰的木盒道:“今晚多了個人,不過想來你也不介意。”
齊秋行整理著床鋪,見齊階對著櫃子喃喃自語,好奇的道:“王叔你在說什麼?”
齊階回到:“我和陳珂說你來了。”
齊秋行被這句話怔住,僵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明白齊階指的是陳珂的骨灰。
這一邊齊階把櫃子一關,轉身看見齊秋行臉上的神情十分奇怪,就道:“你不會是怕了吧?”
齊秋行搖搖頭,說道:“早點睡吧,別站著,有點冷。”
齊階不疑有他,脫了外衣吹了油燈就鑽進了被子裏。
兩個人躺在一起,齊階很老實,齊秋行睡在外側也不敢亂動。他躺在齊階的身邊,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次他去太廟接齊階,然後兩人睡在一起的情景來。也就是那天早上,他從夢裏醒來,看見了他邊上睡得香甜的齊階,整個人才真正的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每次見到齊階後的心就異常的跳的快了起來。
齊階沒過多久就睡著了,身體朝著身邊的無意識的靠近。齊秋行閉著眼,在黑暗裏聽著齊階的氣息聲,也漸漸的被睡意侵染,墜入了夢境。
齊秋行做了夢,夢裏他睜開眼,看見陳珂就在站在屋中,正坐在凳子上看著他們。
他從床上起身下來,往身後看了一眼齊階,確定了齊階睡的正熟,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陳珂身上還穿著那天的衣服,上麵布著斑斑血跡,可麵容很平靜,不似是要來尋他報仇的。
齊秋行朦朦朧朧的能意識到這是個夢,可還是問陳珂:“你是來報仇的嗎?”
陳珂對著他搖搖頭,她說:“我不怪你。”說完,就穿過了他,走到床前坐下,去看睡著的齊階。
齊秋行跟著陳珂,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一起看著毫無知覺的齊階。
陳珂問他:“太子會好好的保護王爺嗎?”
齊秋行點頭。
陳珂又問他:“太子會對王爺好嗎?”
齊秋行自然也是確定的。
“可王爺要是知道了殺我的人是誰,太子該怎麼辦呢?”
齊秋行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還記得陳珂死前的眼神,裏麵除了痛極與驚訝之外,還有讓人意外的悲哀之感,他割斷了陳珂的氣管,可手抖的厲害,沒有一刀致命,而她死前和自己說的話,齊秋行一句也忘不了。
陳珂躺在地上艱難的喘息著,齊秋行看不下去正要補上一刀,讓她結束痛苦,被陳珂一把抓住了手,她雙眼通紅,忍著疼和自己說話。
她沙啞的聲音,每一個字都說的艱難,她說:“答應我……不要讓他知道是你……答應我……”
齊秋行渾身發抖,說著:“我答應你……”
她說:“王爺……等不到我回去了……你去陪陪他,讓他少傷心……”
“以後……他不願意,你不能逼他……”
“你說什麼……”齊秋行還不明白她的意思。
“王爺知道你喜歡……他明白的……他願意才行,不能逼他……”
齊秋行慌得更厲害了,被陳珂抓著的手抖的厲害。
“好……你快走……別讓人看見……”陳珂把齊秋行的手往外推,顫顫抖抖的讓齊秋行離開。
齊秋行便趕緊逃離了地方,等後來他再聽到消息時,知道陳珂的傷口和被發現的地點被人改動過,就知道是他母後處理了後麵的事。
齊秋行不知道陳珂在他走回還活了多久,他隻記得那雙眼,裏麵濃濃的悲哀,可從頭至尾,都沒有埋怨。
“我不愧疚。”還在夢裏的齊秋行說道,“多一個人知道阿由就多一份危險。”
陳珂轉過頭,幽幽的看著他。
齊秋行也不回避,直視著她。
夢消散之前,陳珂留了句若有若無的話,齊秋行從夢裏掙紮出來,睜著眼到天亮。
她說:“王爺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