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同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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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事要做,新衣裳也要穿,反正齊階與白硯川定下的日子不急,什麼都落不了。於是齊階的心情洋溢了起來,連公幹的時候都帶著微笑。然而好事多磨,第二日齊階就聽到消息白硯川又被派去了國邊縣地,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三兩月才能回京。於是洋溢的心情煙消雲散,哀呼一聲,回到王府在陳珂麵前直歎自己和白將軍緣分淺薄。
“白大人又不是不回來了。”陳珂安慰道。
齊階擺擺手道:“不一樣不一樣的,這種事吧講究緣分,錯過了就沒了。”
陳珂道:“一頓酒不至於吧?”
齊階點點頭道:“以我的經驗看,至於。”
這是齊階無意中十分在意的點,凡是想著的事一旦沒有成,那麼在他的眼裏,哪怕之後成了,那感覺也不對了。
齊階又道:“丞相還是要拜訪的,回頭把帖子送去,定好時候。”
陳珂點點頭,又想起來如今天氣燥熱起來,王爺的衣衫要重新做了,就和齊階提了提。
“府裏的布匹都是冬天給下來的,太厚實了,天熱起來了,明日我布莊瞧瞧,給王爺挑些花色做夏衣。”
齊階答應下來,明日午後就無事了,就說一道去看看。
陳珂初次在薑國過夏,大約知道薑國的氣候和北國不同,便問道:“這的夏和北國比是涼快些還是熱些?”
齊階雖許多年沒過薑國的夏,但是回憶起來,還是深有記憶,同和陳珂說道:“薑國夏日是比北國要熱上許多的,火爐似的,都不能呆人。”
不過因為不能呆人,夏休也就格外的長,官員也有長假,除去特殊之外,期間事務隻上報冊,人不入宮。街市上除了客棧酒坊,其餘隻早晚開市,正午都是空蕩蕩的。
陳珂一聽,隻想起以往種種,自然就想起故國來了。
出行的一列隊在天色微曦時在城門口集結整頓,齊秋行帶了個侍衛,也一早就出了宮到了白府門口,白硯川整理完畢,帶出了自己的馬正要啟程,見到齊秋行來了,兩人就騎著馬並行在清早行人還尚少的道上,侍衛隔著能見的距離默默跟著。
齊秋行道:“你的手還沒好全,路上自己多當心。”他是知道白硯川從小習武,身上落下的傷大大小小的,總是有些影響。
白硯川擺擺手,示意沒什麼大礙,他自己對受傷已經習慣,加上年紀不大,耐受的住。
“對了,父王這次把你派去,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人都已經抓住了,直接押送回來不就好了,何至於多走那麼一趟。”齊秋行看過這次的案報,報冊裏隻是提了人落了網,罪名卻沒有詳記,他看過之後還奇怪,普通的案子怎麼送到了京中要務裏去。
白硯川道:“陛下十分在意此事,但沒有同我多說,隻讓我把人押送回來,想來之後審訊另有安排。”
齊秋行牽著韁繩,控製著馬的速度,盡量和白硯川的保持一致,嘴裏說道:“人押回來再說吧,倒是你剛回來就又要走,還沒好好休息。”
白硯川道:“陛下如今信任我多了一些,你也就更穩當些。”
此話待白硯川說罷,齊秋行便提眉笑了起來,嘴上說道:“你啊,倒是比我母後還操這個心。”
白硯川正色道:“這可是咱們從小就說好了,以後你做薑國的王,我就是你的將軍。”在他的心裏,這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不能有絲毫差錯的事。
“可萬一不是我呢?”齊秋行笑起來,不過口吻完全不帶話語之中的疑慮。
白硯川看著他自信的模樣,也笑起來,他道:“那我就把薑國打下來送到你麵前。”
“你……”齊秋行剛要說話,耳中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順著聲源去看,就看到齊階從道上一側的巷裏跑了出來,幾步就跨到了馬前,兩人一同勒住了馬,馬匹及時頓住,對著喘氣的人踏了踏馬蹄。
“王叔?”齊秋行立即就翻身下了馬,走到了齊階麵前。
“王爺?”白硯川也跟著下馬,站在了齊秋行身後。
齊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鑒於許久不曾那麼用過雙腿,跑到這追上兩人的時候已經要喘著大氣了。
齊秋行見齊階這樣喘氣,連忙過去伸手給人撫背順氣,嘴上說道:“王叔你怎麼來了?”
齊階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才道:“我來給白大人……送行的……”
當然因為這個想法是齊階醒來後才興起的,於是無法從頭開始,隻好半路攔截。
“那真的……多謝王爺好意。”白硯川看著因為奔跑,兩個臉頰都是紅撲撲的齊階,頭一回沒有掩藏住笑意,對著人行了個謝禮。
齊秋行也笑,他許久沒有見到齊階了,光看著就覺得心情十分好。
齊階喘夠了,心裏一頓,想的是壞了壞了,我這樣的形象不穩當,在小輩麵前可不大好。
總之,兩匹馬,三個人,走到城門口,告一段落。
齊階沒想到齊秋行也在,早上的一時衝動想和白硯川挑明一下心跡隻得煙消雲散,自然是不可能做的,隻得幾句告別後眼睜睜的看著白硯川翻身上馬,帶著一隊人揚塵遠去。
齊秋行牽著馬,側頭看著齊階還泛著紅的臉,心砰砰的在胸膛裏跳。
他看著齊階的側臉道:“王叔。”
齊階轉向他回道:“嗯。”
“還記不記得上次說的,等花開了,我帶你去城郊騎馬射箭。”
齊階被齊秋行這麼一提,倒是有了印象,似乎是齊秋行送他羽衣那日提過。
“記得的,那時候還是冬天呢。”
“雖然手上沒弓箭打不了獵,不過現在去也很不錯,我知道城外有家館子野味做的好,這個時候去吃正是時候。”齊秋行揚了揚手上馬鞭,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齊階從出宮到現在在王府呆的也悶,一聽能出城,自然心動了。不過轉念一想,上次齊秋行遇刺的事才剛過去,他又不會武,他出來月還沒和陳珂打過招呼,怕要是晚回去了讓她著急。最重要的,馬也隻有一匹,麵上就猶豫起來。
齊秋行看在眼裏,幾乎把齊階能擔憂的緣由都想了,口上說道:“王叔不用擔心,難得出來一趟的。”說罷轉身往後揮了揮手,把一直跟在身後的侍衛召了出來。
於是侍衛得了令失了馬,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翻身上馬消失在眼前,隻得歎了口氣趕去王府裏打招呼。
眼下剛入夏,天還未熱的灼人,城郊的花草長勢瘋狂,馬踏進去,足足淹沒了半個馬身。齊階的馬術沒有任何進步,坐在馬上悠悠的掌著方向,跟在齊秋行的身邊走在道的一邊邊。道上偶爾能遇上挑著擔子到城中叫賣的商販,齊階看見個買草帽的,立即喊住了人,從商販手裏買了兩頂來,又將其中一頂遞給齊秋行。
齊秋行接了過來,按在頭上,朝齊階笑的燦爛,口中說道:“謝謝阿由。”
齊階從來沒有和齊秋行說過他的小名,見他說出來,便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小時候記得有人這樣叫你,後來聽外祖母說了幾次,就確定了。”齊秋行道。
“小時候也是老太太叫我的,這個名字隻有她會叫。”齊階想起老太太,微微拱起眉頭又徐徐放開。
“那以後就由我來叫好了,阿由阿由阿由……”
“沒大沒小的!叫叔叔!”
“不行不行,不叫叔叔,我怕把你叫老了。”齊秋行搖起頭,“阿由多好聽啊,像叫個小小的人,怎麼都長不大的模樣。”
“那是你,你在我眼裏就是長不大的,小時候還總是哭哭啼啼的。”
“這有什麼,那個小孩是不哭的。”
齊階“哼哼”兩聲,一件一件的數出來:“你不僅愛哭,你還喜歡拽人頭發,你娘抱你,你就尿在你娘的身上,沒事就騎在府裏養的狗背上追著下人跑……”
齊秋行:“……”
總之,年紀大一些就總是有大一些的好處的。
兩人後來也就是去吃了個野味館子,騎著馬隨意溜了溜,趕著閉城門的點回了城。
齊秋行送齊階一直到王府門口,齊階站在高一階的石階上,渾身上下因為騎馬泛著酸,臉上也顯出了疲憊。齊秋行牽著兩匹馬,看著齊階一臉倦怠,柔聲道:“王叔你回去好好睡一覺,你不長騎馬,跑了一天,明天身上肯定不舒服。”
“知道了,你也早點回去。你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說我們貪玩。”齊階揉了揉肩,聽到身後有些動靜,回頭一看,是陳珂出來了。
“是不是王爺回來了?”陳珂等著齊階回來,一聽到動靜就跑到了門口,不想齊秋行也在。
“太子殿下。”說著行了個禮,隨後就注意到齊秋行身後背掛著一頂草帽。
齊秋行朝陳珂點點頭,道:“今天王叔跑的累了,你好好的照看。”
齊階在一旁聽著,嘁了一聲:“這還用你說,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齊秋行抿著唇朝齊階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馬,扭了方向,在馬上背過身朝齊階揮了揮手。
“太子路上小心。”陳珂也揮了揮手。
齊階看著人走之後,橫起臂膀,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轉身就要進門,剛要跨門,忽然就哀嚎了一聲,隨後動作僵住。
“啊……”
陳珂趕忙問道:“王爺你怎麼了?”
齊階眨巴眨巴眼,無奈道:“胳膊扭了……”
之後齊階泡在浴桶裏,和陳珂的交流如下。
齊階道:“你說我要不要練個什麼招式?”
陳珂回:“很苦的,天不亮就要起來,先蹲馬步,一蹲就是幾個時辰。”
齊階“哇”了一下,還沒死心:“不是吧,我看白大人他們也沒蹲過啊。”
陳珂試試了桶裏的水溫,添了瓢熱水,濺出來的水珠濺出來,燙的齊階齜牙咧嘴的“啊”了一聲。
陳珂道:“那是童子功,王爺你來不及了。”罷了,還是提了個較為合適的建議。
“強身健體不一定要練武啊,我知道有些戲操也不錯,王爺要是想練,我就去問問,請個師父來府裏。”
齊階當然也知道一些半路能上手的方法,但是他在意的點有些奇怪。
他道:“那些我也看過……就是吧,耍出來的姿勢著實不好看……”
陳珂道:“那有什麼的,不耍出去不就行了,咱們在王府自己練。”
齊階趴在桶邊想啊,可我就是想耍一耍嘛。
陳珂也沒接話,她可清楚齊階對練武是沒有什麼執念的,好多事啊都是興起來頂多三天,不能再長了。然後想到今日來府上的一個宮中侍衛,說是替王爺打招呼的,原以為是王爺入宮去了,卻沒想到竟和太子一起回來,而且看樣子也不像是從宮裏來的,於是就問:“王爺早上你不是去送白大人嘛?怎麼和太子一塊回來了?”
齊階答:“早上找到人的時候他也在,所以送走了人我們就去城郊溜了一圈。”
“那白大人走了,王爺你就一點都不傷心嘛?”
“傷心幹嘛……他又不是死了。”齊階一臉莫名。
“那你早上那麼著急的跑出去?”
“這個嘛,本來是想說一說,表明一下心意,可是看到太子也在,就覺得實在太奇怪了,有種為老不尊的感覺……而且白硯川走了之後,我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可能我其實隻是欣賞白大人吧……”
齊階抬起頭,做出了一個望天深思的姿勢,隨後道:“而且白大人太正直了,我有點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