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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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階在家宴上被灌的爛醉如泥,結束的時候已經走不動道了,陳柯是沒這個力氣背齊階回去的,本來是想招來侍衛把齊階帶回去的,但齊秋行自告奮勇的說要送王叔回去。
薑王也喝了不少,沒有多管這些,薑王後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於是齊秋行就和陳柯一起把齊階架了出去。
出了宴廳的時候,齊秋行多下了兩個台階,讓齊階站在高處,扭頭和陳柯說道:“我來背王叔,你在後麵多看著,注意他別吐出來。”
“太子,你小心點,要不要找人來背,這回去的路不近。”陳柯知道人醉之後背起來是很重的,齊秋行看著高,但並不是很壯實,還是少年拔高的薄弱身板,自然有些擔心。
但齊秋行搖搖頭道:“這點路我還是背的動的,你看好他就好。”
陳柯自然也不多話了。
齊階這一天是真的緊張勞累,又喝了那麼些酒,已經是混沌的不能再混沌了,可意識還知道自己在外麵遊蕩著,所以不肯睡,知道有陳柯在自己身邊,就一路說著胡話。
“好煩啊……今日……”
“終於不用背話了……那禦史的聲音實在……是難聽的很……”
“……頭暈的厲害,晃來晃去的……”
“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齊階是腦中冒出什麼就說什麼,鼻息吐在齊秋行臉上,濃濃的酒氣也縈繞在齊秋行的鼻息間,不過齊階的手腳很乖,被背著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放著不動。
“王爺以前這樣喝醉過嗎?”齊秋行忽然問話,對象顯然隻能是陳柯了。
陳柯想了想以往,齊階不是個愛喝酒的人,但也不免會同人喝上幾杯,至於醉的像現在這樣說起胡話的時候,也是有過一次的。但回齊秋行話時口吻就模糊起來:“王爺不常喝酒,若是醉了也是回來倒頭就睡了。”
齊秋行得到個不甚有趣的答案,也不說話了。
走著走著,齊階忽然在身上扭動起來,掙紮了兩下後齊秋行趕緊將人放下,齊階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不知扶到個什麼東西,便開始幹嘔起來,陳珂見狀去順著拍他的背。然而齊階幹嘔了幾聲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王爺,王爺。”陳珂將齊階扶正了,齊秋行趕忙將人接了過來。
三人此時已經到了宮中的長道上,冬夜裏的風一吹,齊階的麵上便冰冷了許多。
齊秋行見狀便道:“不遠了,他被背著難受,我抱著走吧。”說罷,就換了姿態,矮下幾分,手臂一伸將齊階抱了起來。陳珂此時也隻想趕緊回到宮裏,腳步就跟著齊秋行。
到了宮門口,等候著的宮人一看是太子抱著王爺回來,趕緊上前將人接下,後麵打水的去打水,理床的理床,三兩下子齊階就躺上了床。齊秋行一路也累了,趁著人給齊階換衣的時候坐在一邊休息。
怎麼說呢。就這樣看著人手忙腳亂的圍著那個人,那個人乖乖的讓舉手就舉手,讓抬頭就抬頭的模樣。
這樣的畫麵讓齊秋行笑了起來。這個模樣的齊階太乖了,乖的有趣。
陳珂忙裏忙外的,自然沒有注意的齊秋行打趣的笑,和其他的侍女一起幫脫了衣服之後,陳珂又端來茶水給人灌了幾口,灌完之後將頭一扭,才有閑心去看齊秋行。眼看的今日算是折騰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是送客了,放下茶杯後陳珂便走到齊秋行麵前行了個禮。
她道:“今日多謝太子殿下送王爺回來。”
齊秋行擺擺手,也知道自己該走了,站起身來邁了兩步,床上的人開始說話了。
“淩鬱來你個膽小鬼!”
齊秋行頓住步伐,似乎聽到一個十分耳熟的名字,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好在接下來齊階還在說著話。
“還敢來見我!”
陳珂趕緊到齊階的身前去喚他:“王爺,王爺,你快睡吧,別說話了。”
“……憑什麼……還有臉來這裏見我……”
齊秋行忽然間就想起來齊階說的這個人是誰了。
陳珂隻當作什麼都沒聽到,給齊階拉高了被子,將他的半張臉都給蒙了進去。
扭過頭陳珂顯出一抹客氣的笑來朝齊秋行道:“太子,我送送你。”
齊秋行若有所思,道了聲:“好。”
半夜,齊階悠悠地睜開眼,口中苦,喉中幹,肚子裏則是陣陣的灼燒感,三重夾擊,隻覺得了無生趣,睡意也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
沒過多久,房門外傳來聲響,齊階注意起來,就聽見有人敲了敲門。
——哐哐哐的
“王爺你是不是醒了。我進來了。”陳珂一手推門而入,一手提著溫盒,朝著齊階的床鋪方向看了一眼,順手帶上了門。
陳珂將東西放到桌上,然後點了燭火,口中說道:“醒酒湯,現在喝吧。”
燭火一亮,齊階眼前就清晰了起來,他看著陳珂端著湯碗坐到了床上,想要說話的時候才發現嗓子已經啞了,嘶嘶喇喇的疼,於是隻好張嘴老老實實的喝湯。
湯水是溫熱的,一下肚,嗓子滋潤了些,說話才順暢起來。
齊階道:“怎麼還沒睡,我倒是不要緊的。”
陳珂道:“今天事情多,可躺下來一點睡意都沒有。”
齊階是明白的,他雖然是喝醉了,可睡的也不好,數次夢寐又醒,一點都不踏實。
陳珂拍拍齊階身上的被子道:“王爺,你醉的時候說胡話了,說了淩大人,還被太子聽到了。”
“我說什麼話了?”齊階微微張了嘴,隱隱約約的對齊秋行送自己回來有些印象,但自己說的話是不記得了。
“你說淩大人是膽小鬼,竟然還有臉來見你。”陳珂基本是按照原話闡述給齊階。
“啊……我說了這話?”齊階有些驚訝,隨後一撇嘴道,“我就是個小氣量的人。”
陳珂道:“王爺隻是……生該生的氣罷了。”
齊階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側躺著和陳珂說話。
他道:“反正我也不喜歡他了,而且他們過兩天也就回北國了,以後咱們就和那兒沒什麼關係了。”
陳珂聽罷,心裏有些暗淡,說道:“說是沒關係,但想想也還是有些舍不得。”
“時間長了就不太會想了。”齊階道,這一點他是有些經驗的。
“我娘……我娘以後怕是就見不到我了。”陳珂最放不下的是這個。
齊階道:“那要不把她接到薑國來。”
陳珂搖搖頭:“她肯定不願意的,我弟弟還在家裏,況且薑國他們也住不慣。”
齊階聽罷隻覺得各樣的事都很是糾結。這樣不行,那樣不便,似乎找不到一個能兩全的法子。
於是隻好道:“看來人還是活自己最好,多為旁人想,就越少自在。”
陳珂聽罷又朝齊階的被子上拍了一巴掌,沒好氣的說道:“沒心沒肺。”
齊階聽來,倒是受得住這個評語。
往後兩天,齊階過得倒是安靜了好些,宮裏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早一步已經搬到了王府,薑王後來過兩趟,又賜給了好些東西,於是隻好源源不斷的往馬車上搬出宮。
齊秋行自家宴後就沒再齊階麵前露過臉,不過齊階聽說了梁國來求援的事,大約知道齊秋行參與了進去,估計也沒有什麼閑工夫。他一個剛回來的人除了一個王爺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官職,認識的人除了白硯川外,說話最多的就是先前來教他禮儀的禦史了。
但是看薑王最近的動作,似乎並沒有要安排他,給他個一官半職的意思。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豈不是——太好了?齊階想想,是真心覺得這樣的日子不錯。
離宮的那天,薑王一早召見了齊階,齊階幾乎是剛醒就被叫到了薑王的殿中,對於他這個王兄,齊階相處的不多,中間又隔了十幾年沒見,實在生不出太多親切來。
但薑王每每看到齊階,同他的其餘兄弟相比,卻是有真心幾分的。
薑王道:“你自己有了王府,就是一家的主人了。往後就要擔起責任來,不能隻想著玩樂。”
齊階自然好聲答應著。
薑王又道:“我聽王後說起你身邊隻有一個侍女照顧你,雖然是個貼心的人,可到底照顧不全麵,等過些日子,多往家裏添些人。王後這些年想著你,哭的多,回來了就不要讓她掛心了。”
齊階一聽到這些事,心裏就想著,來了來了,就知道躲不過,而且王後一個人也就罷了,還讓薑王來說,他上哪推辭去?
可心裏想的不能說出來,口中還要虔誠道:“王兄替我多擔憂了,弟弟也是大人了,會照顧自己的。”
薑王點點頭,停頓片刻才道:“孤是虧欠你的,這些年你在北國受委屈了。”
齊階想不到會聽到薑王這樣的話,隻覺得心一緊,多少有些酸楚溢出來。
他道:“齊階是薑國人,為家國安危,百姓安穩,不值得一提。”
“好吧,你有這份心也好,往後就好好在家裏過,想什麼缺什麼就說,不過你要記住,你是個王爺,說話做事要有分寸,可不能太恣意。等你出宮安頓好了,孤再給你安排。”薑王這一番話很長,顯然語氣一轉,又如平常訓戒人的口吻一樣了。
齊階唯有點頭的份,之後告了安,就從薑王殿裏退出去了。
等回到自己的地方,剛進門就看見齊秋行在殿門前的柱子上倚著,見到他回來了,三五步就跳到了齊階的身邊,兩人又一同往回走。
“王叔你回來了,我聽人說父王叫你了。”
“嗯,說了幾句話。你什麼時候來的,等多久了?”
“沒多久,就是不想坐著等,就在門口看看。”齊秋行知道今日齊階就要出宮了,手上的事暫時放了一邊,想來送送齊階。
齊階道:“以後我不能常常進宮,你就多來王府裏看看我。”
齊秋行道:“王叔怕無趣的話,我就常常去,等城裏的雪化了,花也開了,咱們去城外騎馬射箭。”
齊階一聽,覺得齊秋行說出來的是個十分美好的場景,腦中想出了個大致的模樣,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口頭便約定好了個大致的時間。
走到門口,齊秋行一停,朝著齊階道:“對了,王叔,我要送你個禮物,你閉上眼,在這等等。”
“送個東西還要閉眼?”齊階不明白。
齊秋行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道:“我想讓王叔有個驚喜嘛。”
“好吧好吧。”
齊階著實覺得齊秋行幼稚的很,這樣的把戲他可是十歲之後就不再玩弄了。
“那你等等,站在這別動。”
“好,我不動。”
之後就是齊秋行離開的腳步聲,但是很快又重新出現。齊階隻覺得肩上忽然一重,似乎是一件披風上了肩頭。
齊階問:“我可以睜開了嗎?”
齊秋行答:“可以了,王叔你睜開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