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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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白硯川追查的事總算有了新的眉目,隻是查出來的線索指向的地方讓他有些意想不到。刺客的一條線翻出來的證據聯係推斷出來後全都指向一個人,而這個人他是認識的。
是他爹的舊部下,幾年前因為犯了肺病辭官了。辭官之前也算是他家的常客,白硯川也見過幾麵,叫過幾聲伯父。可如果這線索是真的,那麼這犯病辭官就隻能是個幌子了,可是,這背後的動機是什麼?這人是土生土長的京人,往上追溯,祖上有開國軍職之功,往下查明,雖不在官場中混跡,可家中仍有不少親係在朝中為官,所以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去刺殺如今的太子。
這一點,白硯川想不明白。所以還是暗中先將人緝拿回來吧。剛下完這道命令,腦中一轉,忽就想起了齊階來。
封完王之後,齊階就要離宮了。他的新王府自己去看過,離白家很近,走過去還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對於這個王爺,白硯川是有些好感的,認為算是值得相交的人。
齊階原先本就是質子送出去的,身份尷尬,朝中人大都以其質子身份以為不恥,如今回來了既沒有勢力,也沒有封地。這儀式辦的再盛大,也不過是裝個樣子,以彰顯些恩惠罷了。至於齊階是否看得清,介不介懷,白硯川也沒多花過心思去想。
他認為齊階於他而言,是他接了旨意完成了任務,私下約去溜溜馬,辦些舉手之勞的事的人,隻此而已。但沒有料到的是齊秋行卻和齊階越走越近了。平日裏即使見麵的時間再少,齊秋行也不會忽略他,可是近來眼見著齊階在他們之中越發的顯眼起來,齊秋行開口閉口都是他的王叔。
多多少少,白硯川還是有些吃味的。可這些吃味的情緒對於白硯川來說,又是不恥的。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軍人,一個男子漢,一個保家衛國,一個忠於薑國的將領。他可以生氣可以憤怒,甚至流血傷痛。但他沒想過,他從小就一直守護陪伴,即是君臣又是摯友的人,他和齊秋行之間,又插進來一個人。
於是三人同在的時候,明明有話說的自己就沉默起來,眼看著齊秋行和齊階打鬧的開心,甚至都不會注意到自己,可越是這樣,他就越發的不想參與進去,也不知道在和什麼在較勁。
不過眼先就快過年了,手上的事務一堆,城中守衛巡城的次數增加,加上追查遇刺的案子,白硯川也沒什麼精力分散到別的地方去了。
齊階對於這一天的記憶在結束的時候仍是呈現出一種焦灼的混亂。自從他穿戴完畢,他從宮門口開始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規劃好的,看著從容自然,像是知道自己要去往何處,實質則是像是被蒙上眼套上繩子的磨驢,隻是順著牽引不斷朝前走。
他走上台階的時候還要特別注意千萬不能踩著衣擺摔倒,不然眾目睽睽之下,他臉皮再厚也沒法向他的列祖列宗交代。好不容易台階走到了頭,薑王的頭上的王冕金燦燦的恍在了他的眼前,他還得跪著聽薑王念出一長串話。等他能起來的時候,後背已經全部濕透,腳已經麻到第二輪了。
當他控製住自己,在臉上露出在鏡前練過好些遍的可以稱之為激動而不失感激的微笑來接過薑王的手諭後,視線微微一撇,便瞅到了站在一邊笑的無比燦爛的齊秋行。
齊秋行本就一直在看著齊階,發覺到齊階的視線後,自然更加燦爛的去回應齊階。
這讓齊階有些惆悵起來,他覺得自己這個侄子是個大傻子,陳柯跟了他之後要是反悔了他很難辦啊。等齊階收回視線後,拜謝了薑王之後總算逃離了視線中心,站到了齊秋行身邊。之後薑王和文武百官各自說了些話,齊階沒怎麼聽,一心隻等著儀式結束後能好好的在宴上吃飯。
趁著注意力分散在薑王身上時,齊秋行偷偷的和身邊的齊階咬起耳朵。
齊秋行小聲的道:“王叔,你的腳是不是麻了。”
齊階聽著小小的抬了下巴,抿了抿嘴,小聲的回齊秋行:“瞧著很顯眼嗎?”
齊秋行還是小聲的回他:“看不出來,你起來的挺好。我也麻過,所以猜王叔也是。”
齊階這才鬆了口氣:“這衣服太重了,走了又跪,撐不住。”
齊秋行點點頭,忽然聽到一兩聲輕微的咳嗽聲,兩人將臉都正了正,正好對上薑王投射過來的視線。
……
薑王朝他們點點頭,微微甩了甩頭上的冕。垂下來的金珠當啷作響,讓齊階和齊秋行都閉了嘴。
齊階回宮裏脫下一身王服的時候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沒有坐樣的攤在椅子上,陳柯小心翼翼的將衣服收好,回來看到齊階一副半身癱瘓了的模樣,抱著胸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午時宮中設了家宴,齊階作為今日的主角自然要去的,陳柯讓人打好熱水,簡單的給齊階清理了一下,重新梳了發就跟著去了。
路上齊階問陳柯:“你喜歡宮裏麼?”
陳柯道:“怎麼問這個,不是馬上就出宮搬去王府了嗎?”
齊階道:“就是問問嘛。”
走了幾步,齊階又開口。
他道:“宮裏其實也不錯,就是人太多了。”
此時有隊侍衛走過,見到齊階後,頓住行禮。
陳柯瞄了齊階一眼,等到侍衛走過之後才道:“王爺你到底想說什麼?”
齊階在思考著怎麼開口。
畢竟這件事不是他說了就能決定的,成不成還得別人同意。而且雖然他有了這個想法,但是對於這件事他是不太看好的,可是雖然不看好,但是他這個身份覺得不做點什麼,又不太好。
總之是個不太情願但是還得開口試試的事。
陳柯走在齊階身後,明顯聽齊階歎出了口氣。
陳柯道:“王爺,你別擔心了。”
齊階正想要不要先和陳柯說說這事,聽到陳柯一說,以為她知道了,可接著陳柯說的卻不是他以為的事。
陳柯說:“要是薑國真的呆不下去,咱們就走,王爺你想去那就去哪,我已經存了一大筆錢,夠咱們逍遙快活了。”
齊階聽罷,一陣語噎,最後說道:“那你得把這一大筆錢看好,咱們可就指望著它了。”
陳柯點點頭道:“放心吧,我可會過日子了。”
齊階擺擺手,忽然也就不想說別的事了。
家宴裏,薑王和王後在一桌,齊階的位置就安排一邊,對麵就是齊秋行,往後就是宮中的妃嬪和王子們。
齊階對於這些人大多都隻打過照麵,有的則見都沒見過,王子們一個個過來敬酒時,齊階就開始在心裏點評他們的長相。不得不說,薑王的這些個孩子裏,還真就是齊秋行長的最為俊朗標致。
多虧像娘,齊階慶幸。
薑王的相貌實話來說隻是一般,年紀上來後隻多出來君主的威嚴,娶的大多數是朝中大臣的女兒,其中漂亮的不是沒有,但餘家的女兒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薑王後沒有進王府前,各個貴族子弟都上門求了個遍,後來成了王妃眾人才幡然醒悟,像餘家這樣的名門但凡生出來優質的女子除了皇家外是沒有別的選擇的,而且薑王後是正兒八經的的嫡出,嫁給王爺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除了薑王後外,餘家還有個庶出的女兒,雖然母親是平民,可餘家名聲在外,能娶回去也是個出自名族的嬌妻軟妾。
於是在聽聞餘家還有個嬌滴滴的女兒時,上門來求婚的人依然是絡繹不絕,但沒過多久,消息又傳出來,說是這個餘家的小女兒被召入宮中,成了夫人。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眾人不禁為這個餘家小小姐扼腕歎息。
當時薑王後嫁的已是薑王的老來子,那麼這小小姐雖然進了王宮,可麵對的確是個半個身子躺入棺材的糟老頭子,而之後的發展依然出乎人所聊,老薑王意料之中的重病危急,可一邊與夫人的肚子卻大了起來。
一邊是垂朽將息的老人,一邊是靜待新生的幼子,這樣的對比實在是令人歎息。而齊階,就是在這種歎息中降生的。
齊秋行其實算起來,也能算是齊階的兄弟,但是薑王後和餘夫人這一次姊妹關係同王權血脈相比自然不值一提。
齊階大他一一個輩分,他就是得叫齊階一聲王叔。
齊階麵前的人絡繹不絕,一個一個少年麵孔走到他麵前,說著:“王叔,我敬你。”
王叔,王叔,雖然都這樣叫著。可齊秋行的王叔和他們王叔是不一樣的。
他和齊階是在血緣上更相近更親近的人,想到這,齊秋行也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他來到齊階的麵前,彎下腰,笑吟吟的朝齊階說道:“王叔,我敬你。”
齊階酒量不好不壞,喝了十來杯之後有些暈乎乎,但還是看得清出麵前的人是齊秋行。能舉起酒杯但控製不好力道,兩個擦碰相撞,重重的一聲。
齊階道:“好,太子。”說罷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