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話 漂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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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離開小島不到幾個鍾頭的時間後,我已經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食欲了,一連四天沒有吃過東西,饑餓,難以承受的饑餓拚命的摧殘著我的內心,這種既餓不死,又難以忍受的痛苦蠶食著我最後一絲理智,我的腦中此時一片空白,起初幻想著那些曾經飽嚐過的美味,再後來是絕望的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最後,兩眼呆滯的看著眼前失了神,整個人都快要進入一種瘋狂的狀態。
德雷克靠在船頭的一角,縮著脖子望著我,他不知道我眼中此時此刻已經飄過多少美味珍饈,卻隻見我神色不大對頭,便開口問到:“喂,我說你怎麼了?又發的哪門子瘋啊?喂,我說話你聽到沒有,你想幹嘛?”
“我……”
“你怎麼?你……不會是又想什麼餿主意了吧,這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就讓我消停會吧。”
“我……我餓了。”
“我靠,搞了半天是餓了,哎……這個可真沒辦法,你們中國人是怎麼說的來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使是像我這樣的知名廚師,也總不能憑空給您變出來吧,您啊,就忍忍吧。”他說著,擺了擺手,打算繼續睡。
可他越說,我這心裏就越是難以忍受,我甚至看著凱撒都開始流口水,一種毒癮發作的感覺流經全身。
“喂,你不會是要吃了凱撒吧,你這瘋子,喂,你躲我們遠點。”德雷克說著一把就把凱撒摟到懷裏。
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低著頭自言自語到:“好餓啊,簡直讓人受不了,能不能想想辦法啊,再這麼餓下去,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漂到地方。我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劃不動船,就隻能這樣漂著。”
“我有什麼辦法,我也沒力氣了,又不是你一個人挨餓,凱撒不也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嗎,算了,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睡覺吧……哎,對了,翻翻這些包,說不定,還有些能吃的東西。”
可當我倆瘋狂的把幾隻背包全都翻過之後,卻是又驚又喜又失落,半塊打開了包裝的壓縮餅幹,散落在大背包的底部,德雷克捏在手裏,看著兩眼直冒藍光的我說到:“給給給,拿去,我一口都不吃你的,不過我可跟你說好,這東西難吃的要死,又沒有能喝的淡水,你小心把胃撐破。”
沒等德雷克的話說完,我一把就搶過他手裏的碎餅幹,幾乎是沒有用牙去咬,用舌頭去接觸那東西的滋味就一口吞了下去,然後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看著眼前正在用舌頭把手上餅幹渣舔得一幹二淨的德雷克,又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往船角一倒,說了句:“好餓啊。”
海上的漂流既枯燥又難以忍受,好在我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都有些心理準備,中午的太陽簡直要把人活活烤死,我脫光了所有的上衣,脫了鞋挽起褲腿躺成個大字型,用這件少了兩隻袖子的襯衣往臉上這麼一遮,任由太陽烘烤著我的褲襠,也算是無聊之中的悠閑了。
藍天白雲之間,海鳥時而飛過,他們的影子隔著眼前的襯衣映照在我的視線中,我多想像它們一樣,幹脆一口氣飛到哪塊大陸上,說什麼也不再跟這大海做鬥爭了,自不量力,簡直能把人逼瘋。
當太陽總算漸漸傾斜了角度,開始向西方慢慢緩落的時候,德雷克卻興致勃勃的提出建議,不如用手裏的東西嚐試去釣海裏的魚,我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拆掉了腰間皮帶上的扣針,又掏出他懷裏的那塊無字的石板碎片,費了好大力氣把那扣針磨出極其了鋒利的尖端,然後在刺刀背的幫助下,漸漸弄成了倒鉤的形狀。
從背包裏找到的一卷細鋼絲繩這時剛巧派上了用場,就這樣,魚線和魚鉤全都誕生了,真沒想到這個混蛋在睡覺的時候還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一時間又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了。
“魚餌怎麼辦,你不會是盼著這海裏的魚都和你一樣,想都不想就自己往上撞吧。”
“笑話,偉大的廚師當然是要在各種情況下都能烹製出一手美味佳肴才對,老德雷克可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不過嘛,同樣偉大的獵人,這個時候可就需要你的協助了。”
說著,德雷克從包裏摸出那把之前用來自衛的左輪手槍,往我眼前一遞,然後做了個輕蔑的表情,又咂了咂嘴,我不明其意,便問道:“給我這東西幹嘛?能變出魚餌?”
德雷克雅然一笑,又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顆子彈遞給我說到:“這是最後一顆,當時慌亂掉進了褲襠裏,現在剛好派上用場。”他說著抬手指了指天空,我一臉懵逼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手裏的子彈,好半天才晃過神兒來,啊,他是要我用這把槍去打天上的海鳥嗎?
“你要用那會飛的東西做魚餌嗎?”
“當然。”
“可是……那些東西會飛啊,而且,我們隻有一顆子彈。”
“所以呢?”
“所以為什麼不是你來射?”
“為什麼,當然因為我是偉大的廚師,而在這片海上,你才是偉大的獵人,誰能否認這一點呢,你說是嗎,我的朋友。”
我一臉沮喪,用手捂住半邊臉,無奈的搶過子彈,裝填後對著天空,雙手握住槍不住的顫抖,我幾乎快要連開槍的力氣都沒有了,在嚐試著瞄準了半天之後,還是放下了槍,暴躁的情緒油然而生,對酒鬼吼道:“媽的,為什麼你不自己來,卻要來為難我,不是說自己也拿過什麼打獵的獎杯嗎,什麼俱樂部的冠軍什麼的,好吧,我承認,我作為一個獵人時,隻有三歲,在我活著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開過槍,現在你滿意了吧,請不要在這個時候再來羞辱我了。”
德雷克也許並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愕然的坐在船頭望著我,兩眼露出莫名的委屈神色,過了一會兒,他說到:“呃,抱歉,我並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我想,也許…那個…好吧,還是算了,我隻是不想你看上去太絕望,真的,這個世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我卻不想改變自己,不想自己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那種人,所以,我也不想看著你這樣,當我沒說好了。”
我低頭望著海平麵之下不時遊弋的魚群,思量著德雷克剛剛說過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又再次舉起槍,一邊瞄準一邊說到:“既然能打下海鳥,為什麼不直接吃掉,我想,也許會比雞肉好吃一點。”
“沒辦法,我們沒有用來生火的東西,吃死去的海鳥,你會得瘧疾的,而且這條船根本就經不起長時間的漂流,如果再因為加熱食物而毀壞船隻的話,那我們可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不過我倒是知道海裏的魚是可以生吃的,有些魚肉的味道十分鮮美,剛巧我在這包裏還找到一樣東西,你來瞧瞧是什麼。”
我接過德雷克丟過來的一隻牙膏袋狀的東西,拿在手裏看了看,又打開聞了聞,一股竄鼻的氣味瞬間撞到我的大腦中央,我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止住這種刺激的味道對我鼻腔的侵蝕,媽的,這是芥末,而且味道極其濃重,這飛機上下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怎麼還隨身帶了芥末,難道?他們是東方人?
德雷克嗬嗬一笑,看來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不管怎麼樣,現在距離一場聲勢浩大的生魚宴席,就隻差那些魚餌了,於是我定了定神,轉動手槍的裝彈輪,扣動撞針,再次舉槍瞄準天空,深吸一口氣,等待著時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