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話 漂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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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步履蹣跚,卻沒有想要停下的意思,他不時的回頭看看後麵是否有什麼東西追來,也看看我的狀況,嘴裏絮絮叨叨說著廢話,是不想我真的睡著,凱撒衝在前麵一路指引著方向,巨獸和小雜種們展開了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廝殺,而導火索卻是我們幾個外來的入侵者,似乎不合常理,卻又無法解釋,我又想到那架墜毀在海邊的飛機,到底是什麼人,那個黑影,到底是誰?
穿過密林,踏著鬆軟泥濘的土地,德雷克背著我不停的向前跑著,沿途閃躲一切襲來的惡意攻擊,時而躲在樹後凝視,時而加快腳步衝向遠端,總之,我咬牙在堅持著,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鮮血也在不停的流著,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受了那麼重的傷之後,他還有力氣救我,也許這就是人性,善良的人,心中永遠保持的信念。
就這樣,我們三個終究還是逃出了那片地獄般的戰場,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都與我們無關了,離開這座島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事,衝出森林,德雷克一路小跑把我帶下了山坡,順著之前走過的路,我們穿過一片低矮的草地,越過石堆,又來到先前藏匿的洞穴。
此時的天空早已是一片清澈的淡藍色,陽光灑在海麵上,像極了打翻在水裏的顏料,暈紅了一片清澈的蔚藍,我拍拍德雷克的肩膀讓他放下我,有句話我記得,無論發生什麼,無論開心與否,明天的太陽都會照常升起,奇跡再一次如遇而至,我的傷正在急速痊愈,至少疼痛和大量失血都已經減輕了。
我靠在洞穴的石壁上,看著洞外的藍天和白雲,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一直蹲在一旁舔著我手背的凱撒,心裏突然有些難過,對於自己在幾小時前曾經萌生過放棄尋找他的念頭,如今看來,是多麼的可恥。
酒鬼蹲在我旁邊同樣看著洞外的天空,他貪婪的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仿佛是剛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一樣,接著,他拆掉了綁在手臂上的破布條,看了看傷口隨口說了句:“怪邪門的,簡直像是被詛咒了一樣,這多像是在打遊戲啊,每次通關後,又給你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簡直有意思極了。”
“但你有沒有忘了一件事,每次通關後,迎來的下一關都將更加困難,而且我們玩的這個遊戲,似乎是永遠沒有結局的。”
“瞎說,怎麼會沒有結局,我相信我們會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相信我,樂觀的人總是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不樂觀的時候,就喝上一杯,不行的話就兩杯,方法總會有的。”
我從來不是個樂觀的人,可我卻喜歡聽別人說這種樂觀的話,即使是苦中作樂,也讓我倍感溫暖,也許曾經的我隻是因為身邊缺少一個像樣的朋友,才變得消極對待人生,看樣子這人啊,要說死不悔改,也不現實,有些事,死過一次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傷感的時候,也沒空在這回味人生,我和德雷克七手八腳的收拾起那些藏匿在洞穴中的補給品和充氣皮筏,德雷克抱怨著這東西為什麼沒有自動充氣的裝置,一邊用力的按壓著手動充氣泵,一邊嘴裏不停的罵著各種髒話,他可能是我見過最粗魯的英國人,也是唯一我認識的英國人。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在手表的指針間跑動著,我的傷也逐漸痊愈了,三十分鍾後,我倆各自背上大小不等的背包和行囊,一前一後,頭頂著充好氣的皮筏,順著山路的緩坡一點點的向海岸線靠近,忐忑的心情使得兩個人都沒有多說一句話,誰都知道,任何不必要的動靜也許都會招來又一場不必要的殺身之禍。
跨過礁石,又踏過碎石的海灘戈壁,那架不知名的墜機已經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而就在此時,幾聲嘯叫劃破空氣讓我倆同時心頭一驚,我跑在後麵回頭一撇,卻看到高高的山坡之上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叮叮當當的就砸在我們身後的碎石灘上,是那些小雜種,他們終究還是不肯放棄,一路追到森林的邊緣。
我一邊跑,一邊大喊著:“你帶著皮筏快跑,是那幫小雜種追過來了,這東西要是被紮漏了氣就沒用了,你先跑,我來應付他們。”
我放下皮筏,回身麵對著山坡之上的追兵怒吼著:“來啊,有種你們下來啊。老子今天跟你們拚了。”
說完,我掏出腰間的匕首往步槍上一掛,左右撥擋飛來的長矛,盡可能的拖延著時間,可沒幾下,我就頭暈目眩,一陣陣的冒著冷汗,失血過多,外加連日來沒曾進食又疲於奔命,我的身體早已經超負荷了,現在隻是靠著意誌和信念在支撐自己。
而當我聽到身後不遠處德雷克的召喚時,便罵了句髒話,扭頭就跑,我們終於安全了,那些怪物由於某種我們不得而知的原因,並沒有離開森林的邊界,而我們也已經逃出了他們投擲武器的射程,擺在麵前的,隻有一望無際的大海,我還從來沒對漂流在海上這件事感到如此親切,帶有某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不管怎樣,我們總算是如願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有時人生就是這樣,當你遇到一些無法解決掉的麻煩時,也就不會再去計較你從中失去了多少,即使那些東西在平時看來對你有多麼珍貴如生命一般,到頭來,為了甩掉麻煩,盡快解決幹淨,你都會義無反顧的舍棄那些你視為珍寶的東西,有些是物質,或是金錢,有些是人情,或是他人的利益,人類這種東西,說不清,人性這種東西,太複雜了。
上午十點,海風輕撫小船,姑且就叫小船吧,我倆一副死人模樣各自癱倒在角落裏,凱撒孤獨的把下巴搭在充氣堵的位置,望著逐漸消失的小島,我難以想象在離開我們的那十幾個小時之間,它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盡管海流在把我們衝向不知名的地方,但我和德雷克一樣,再也不想去費勁大腦的細胞來考慮這個毫無答案也無從解決的問題,劃船,劃個屁,愛漂到哪就漂到哪好了,反正時間還長,不吃東西又不會餓死,由他去吧。
人這一輩子,很多說過的話和吹過的牛往往都毫無意義,如果說最大的意義存在,可能就是用來打自己的臉,正如我上麵說的,不吃東西,真的會死,會把人逼瘋,然後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