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一、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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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忘川那麼厲害,為什麼沒有看穿他的嘴臉?
哪裏有古怪。
陳朔絲絲地吸涼氣,估計涼氣吸不到,吸到的是滿口濕氣吧,這裏靠山又多水,老遠還能聽到瀑布的轟鳴,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我拉著唐辣辣接過忘川的果盤往臥室的方向走,他激動地抓住我,粗重的氣息撲麵而來,如晨間河麵上的水汽,濕氣濃濃。“你為什麼要折磨我?你是清醒的,是不是?你一麵不讓我走,一麵又叫我看著你和他恩愛如初的樣子,半夏,你是故意的,你以為這樣就能報複我是不是?你問問你自己,這麼折騰,你快樂嗎?”
我茫然地看著他,他的一長串語句裏隻有兩個字是對的,那便是我的名字。
我轉頭望唐辣辣,他也望著我,雙唇緊抿,不發一言。
“夏夏,你累了沒?我送你回去歇息如何?”
唐辣辣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像個井底之蛙空白得如一張白紙,對於已經發生的竟蒙在鼓裏。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空氣沉悶,天氣巨變,醞釀著一場大雨。屋內,我眼巴巴地望著他們,沒一個理我的,似乎都有話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告訴我,不管發生了什麼,別瞞著我。”
唐辣辣似乎內心鬥爭了很久,緩緩開口:“夏夏,從前發生了些事情,使你的記憶和精神出現損傷,有時候你會忘記曾經認識的人,不過時間間隔不長,通常每隔一段時間你就會想起來,也許下一秒你就忘了我。你和他是認識的。”
認識……我仔細地端詳那張臉,深沉的眼,挺拔的鼻,飽滿的唇,沒有一絲熟悉的地方。忘記一個人,有時候會是最深愛的那個,我不相信,我曾和他親密無間,他的眼裏,我沒看出他對我的愛,不像唐辣辣,毫不隱藏地裸露愛,我可以隨時隨地地感受到他的用心與嗬護,但是唐辣辣不會騙我,他對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陳朔抓著我的手絲毫沒有鬆懈,我看著被他捏得有些紅腫的肌膚,他的失控不是裝的,一般情況下,男性有憐香惜玉的天性,我作了個反向推論,如果我和他互不相識,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抓著我,那麼我們之間是有聯係的,至少是認識的。
“我們有什麼糾葛?”我掰開他對手,揉著紅腫的地方,有點痛有點熱。
他愣住,眼神頓時空了空,望了半天,自言自語:“你忘得徹底,將我永遠忘了也許是個不錯的結局。”
我哦了一聲,不明白他的意思,理解不了也無妨,普天之下,我不懂的事情多了去,要是每件事都刨根問底,我短暫的人生沒有任何意義。不管曾經有什麼糾葛,我暫時無心追究,得過且過,挺好的。
大雨傾盆,我在屋內聽雨點噠噠,心裏莫名的悵悵然。
六月廿十日
今天是陳朔的生辰,大清早的他跑到我門前跟我說的,那時他剛剛晨跑完畢,衣服緊貼著身體的輪廓。中午我坐在沙發上慵懶地盯著忘川提回來的巨大的蛋糕,足有一人高,他說是水果巧克力的,我挑了一塊黃燦燦的芒肉果咬了一口,與早晨唐辣辣給我吃的芒果露沒法兒比,汁水兒不夠飽滿,我抹了抹嘴角衝他一笑,繼續閉目養神,白花花的奶油估計哼哼都不願沾牙的。
哼哼的胃口如今刁鑽得很,普通的菜蔬肉食看都不看,非要找些稀奇古怪的口味,不知它的惡習從哪沾來的。唐辣辣一早兒就沒見著人影兒,不知幹什麼要緊的事去了。
哼哼從集市上淘了兩隻倉鼠回來,關在籠子裏,趴在地上觀察它們的動作,我踹了它屁股,讓它別糟蹋生命,它撫著屁股委屈的說:“這是你第九次因倉鼠的事情踹我,跟你說了,我已經買了半個月了,它倆都被我喂肥了一圈,現在正在訓練它們減肥。”
院牆上攀了密密麻麻的薔薇花,芬芳馥鬱,整個院子都被花香繚繞,我找了把剪刀剪了幾朵插在細口玻璃花瓶內,裏麵裝了小半瓶的清水,陳朔從外麵走進來,手裏托著一隻文藝的陶瓷茶杯,他嗅了一口茶香,低眉問我:“我生日,你有什麼表示沒有?”
我晃了晃神,這年頭,有這麼直白的索要禮物的嗎?我壓根兒就沒想過這茬事兒,我以為忘川的蛋糕已經足夠塞他的嘴。我彈了彈花瓶的表麵,聲音清脆,花香怡人。“你看……這瓶花如何?”
“薔薇?”他抬眼瞧了瞧五顏六色的花,放下茶杯一步一步移到我跟前,目光直直,“你知道它的花語是什麼就送我?”
我靠著桌台往旁邊退了退,心想要不是我沒有禮物可送也不會將我辛辛苦苦用來裝飾的花朵送你,你要是不要我還不送呢,什麼花語不都是人賦予的額外的意義,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跟幾朵花斤斤計較,我很尷尬地笑道:“我知道一盆小花兒比不上豐盛的蛋糕,不過禮輕仁義重,你該不會是嫌棄它太廉價吧?”
“薔薇的花語是美好的愛情。”
他那對望過來的黑漆漆的眼睛變得灼熱,宛若兩團焰火,明豔光華,我被他益發深沉的目光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敢情他以為我對他有意,我就納悶了,我和他相識不過個把多月。我對他大概有一種罕見的選擇性失憶症,當他埋怨我第三十三次問他是誰的時候,我偷拍了一張他的側臉,錄在記事本裏,放在枕邊,每天早晨醒來的第一件事是根據手機的提示,將他的臉在大腦中複印一遍,再見到他的時候可以裝作認識的樣子,事實上,我等於每天重複認識他的過程,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每天都能碰見他,刷牙時,吃飯時,甚至出門遛彎也能來一段偶遇。我不是一見鍾情的人,也不懂得如何取悅人心,細水長流的感情更適用於我,能打動我的人會是誰呢?我想到每天往返於廚房臥室兩點一線的唐辣辣。
“你大概誤會我的意思了,主要是我手頭沒有可當禮物的東西,順手指了指身旁的這束花,沒有特別用意。”我一副“是你逼我說出大實話”的姿態,我絕對是無心的,就這麼簡單。
他的目光瞬息暗了許多,一秒後,複又明亮,他叉著手忘我靠了靠。“沒關係,你現在可以重新給我個禮物,能使我高興的,比如一個吻之類的。”灼灼目光傾注我身,也是著了魔了,周身火熱。
“這個要求太過分了,你再換一個。”
“收到的禮物是為了開心,若禮物不能令我歡喜我要它幹什麼?”
我有些頭疼,曆數平生,我沒做過什麼壞事,怎麼如此不幸遇到過如此胡攪蠻纏的人,而且還不能徹底得罪他,畢竟他是唐辣辣的朋友。我略微思忖一回,欲盡快卸掉麻煩,便隨手扯了一朵粉色的花,別在他耳後,唇瓣擦過他的側臉。“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勉強一回,我這麼大氣,你是不是該慚愧?”
“沒有。”他的唇湊了上來,濕噠噠地,沾了我的嘴,我震驚地望著那隻妨礙我喘氣的鼻子,真想一刀子切了它。這……他怎麼能強吻呢?剛剛的約定裏沒有這一條的!我的天,他隱藏得極深,我竟一直沒發現他如此大膽。
我的唇被他含在口中細細地吮著,像是吃一枚軟彈爽口的果凍,薄涼的味道立時躥遍全身,我抿著唇抵抗他越來越粗重的鼻息,心裏叫苦不迭,這哪裏像是索個吻那麼簡單的事情,明擺著的想將我推到啊!我頓時清醒,下意識地推開他,喊道:“放開我!”卻是此時,門口立著尊雕塑,唐辣辣呆若木雞地望著抱在一起的我們,發現我的目光後,不自然地轉身離去。
“辣辣,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衝著他的背影說道,說完納悶,我為什麼要向他解釋呢?奇怪的很。這裏的人都與我沒什麼關係,卻好像都對我很上心的樣子,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顏殺力?
“我來得不是時候,你們繼續。”他背對著我,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身形寂寞。
我還欲說話,被陳朔淩厲地拽回懷裏,將我箍了個結實。“不許說話。”他的唇再次蓋了上來,溫柔粗獷參半,我的嘴巴漸漸吃疼,餘光裏的唐辣辣落寞而去。“你是我的,你隻能愛我一個,我永遠不會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眼前的人逐漸模糊又清晰,時光逆流,我看到他年少的樣子,懵懂的年紀,為愛奔波,他的身旁,總是倚著個唇紅齒白的長發小姑娘,靠著他的肩膀,癡癡地描繪他們的未來,她的聲音甜甜蜜蜜,嬌柔可愛,他喜歡吻她的眼睛,一雙大而閃亮的眼睛終日追隨他的身影,我聽見他對她說:“小茜,嫁給我吧!”
我為什麼會看到他的過去?
他愛別的女人為何想要將我就地推到?